光明時評：整治「不合理低價游」需對症下藥

最新 07-18

本文刊發於《光明日報》評論版

日前，北京市消費者協會公布了歷時3個月完成的2017年旅遊消費體驗式調查報告，結果顯示，無論是一日游還是異地游，強制消費問題仍然很突出，75%的體驗線路均存在強制消費現象，強制消費金額在團費金額中的佔比為43.4%，其中有體驗員遭遇的強制消費金額佔比竟高達158%。報告還顯示，導遊在整個體驗式調查中得分也最低，存在服務不到位、擅自離崗、語言粗魯、誘導性甚至威脅遊客消費的現象，也有假導遊混跡於市。

久治不愈的「不合理低價游」，是中國旅遊發展初級階段的產物，也是中國旅遊粗放式發展的歷史頑疾。在中國旅遊轉型期，「不合理低價游」成為阻礙旅遊業品質化發展的一顆毒瘤，中國旅遊管理也面臨著要跟長期以來形成的龐大的低端、粗放式經營利益集團，以及同樣低端且龐大的消費群體做長期鬥爭的局面。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由什麼樣的消費群體，就必然存在什麼樣的服務供給。貪便宜和唯利是圖是人的天性，這種天性超越於道德和法律範疇，遊客貪便宜的消費心態為唯利是圖的經營提供了生存基礎，是「低價游」產生的土壤，低價必然低質，遊客自然成為待宰的羔羊。要認識到剛剛富足起來的大部分中國遊客貪圖以低端消費實現旅遊夢想的現實，從改變遊客對「不合理低價游」陷阱的認識，提升品質化消費意識，指導合理消費行為，以「啟智」「強民」開化旅遊消費主體，低價游自然不攻自破。真正的有錢人會選擇跟團低價游嗎？

當然，「強民」需要時間，不可能立竿見影。當下旅遊監管部門對旅遊市場的監管著眼於「強基」。強基的手段一是完善服務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的有效供給，鼓勵培育優秀的旅遊企業品質化運營、品質化供給、品質化成長，培育市場主體；二是構建「1+N」綜合監管體系，嚴厲打擊以非法手段提供低價服務，又變相欺宰遊客，非法謀取暴利、擾亂市場的「黑企」、「弱企」，凈化市場環境。

但顯然，「不合理低價游」因為由低端消費群體的存在，長期以來已經形成一個完善的地下黑色產業鏈。要拆掉這個產業鏈，就得打蛇打七寸，找到產業鏈的利益核心，然後拔掉它。這條黑色產業鏈利益輸送核心是強制性、誘導性消費的購物店和非法經營的旅遊景點、體驗消費項目。正是這些非法項目的經營者與旅行社和導遊達成「捆綁式」的利益分成合作機制，給相關服務機構和人員提供了攬客並強迫消費的利益動機，旅行社和導遊只是棋子，只有撤掉非法經營項目這個棋盤，棋子才無處可下。

不然，吊銷一個旅行社，取消一個導遊，會有若干個旅行社和導遊在利益驅動下參與「低價游」經營。就算玉石俱焚把一個區域的旅行社和導遊全部取消，也有外地的旅行社和導遊接踵而至。

因此，只是處罰旅行社和導遊是治標不治本，只有嚴格監管和嚴厲打擊存在非法經營的旅遊購物店、旅遊景點和體驗消費項目，打掉利益鏈的核心，讓旅行社和導遊無利可圖，自然就不會存在「不合理低價游」。試想，沒有購物店給導遊返點提成，導遊還會誘導遊客嗎？

「強民」、「強基」、「強國」是推動中國旅遊的「三步走」戰略，實現集約型旅遊大國的三大支撐。如果民眾不接受「低價游」，企業不參與非法牟利，中國旅遊才能實現更加健康有序的長遠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