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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羽:一個古人在半坡上漸行漸近

鳳羽:一個古人在半坡上漸行漸近

作者簡介:陳洪金,雲南永勝縣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雲南省作家協會理事,作品散見於《散文》、《散文選刊》、《新華文摘》、《大家》、《山花》、《百花洲》等,著有個人文集《陳洪金文集》(5卷)等,曾獲得新浪網「萬卷杯」全國原創文學大獎賽「最佳抒情散文獎」、台灣首屆「喜菡」散文獎、新加坡第二屆國際華文散文獎等獎項,有作品入選大學教材,中學教輔讀物、高考模擬試卷。現供職於雲南省麗江市社科聯。

正午。陽光熾烈地照著鳳羽村背後的山坡,薄薄地生長著一層茅草的山坡上,一堆又堆山石分布在傾斜的山坡上,被陽光從深黑色里照出一些微亮來。初冬。茅草枯黃,樹林清瘦,土壤的淺黃色從枝葉里露出來,竟然也會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灼人的亮光來,讓注視的目光,微微地感覺到一種不適,於是眯起雙眼,眺望那連綿起伏的山脊下面的石堆、森林、草坡和山箐。群山由北向南,沿著流雲的足跡,形成了一道陡坎,它的西南是山的陣營,東面便是一片寬闊的平川,再往東,還是一片山。因此,雲朵在天空里的漂泊,根本不會在意從高天上望下來的這一道皺褶,不會在意陡坎下面藍熒熒的一片水域,更不會在意水域側畔緊貼著山腳的一個村莊。然而這個村莊確實是存在的,滇西北的陽光照耀著層層疊疊的群山的時候,同樣也一視同仁地照耀著山腳下那個叫做鳳羽的村莊。當你沿著村莊外面的道路在車子里飛奔的時候,你的目光看到它,它存在著。當你乘著車子以同樣的速度一路飛奔離它而去,它還是存在著。當你閱讀那些厚厚的典籍,在浩如煙海的文字里迷失,它還是存在著。也許,當你最終閉上雙眼離開這個世界,它照樣存在著。這就是大地上眾多容易被人忽視的事物之一。雖然它有一個充滿了吉祥寓意的名稱:鳳羽,在很多時候,它只是一個極為普通的村莊,一場短暫的秋雨就可以把它嚴嚴實實地遮蓋,一些莊稼也會把它染綠,並且混在眾多的植物里。就這樣,這個叫做鳳羽的村莊,無論是從古到今,還是從內到外,都沒有顯示出它的與眾不同的地方來。只到某一天,這個村莊,跟某個人,以某種關係聯繫在一起,人們才開始慢慢地去關注它,靠近它,審視它,並且慢慢地相信,這個村莊,其實是一粒果實,當它在泥土裡埋藏了太多的時光,在群山巨大的影子里獨自發芽,生根,迎風生長,一直沒有誰給予過它足夠的關注。當它開出了一朵碩大而鮮艷的花朵,那奔放而熱烈的色彩用灼目的光芒把陽光都反射回去,人們才發現,這個村莊自始至終,都曾經極為尋常。

歷史就像是一潭深水,扎個猛子下去,可以抵達某個深度。關於鳳羽這個村莊,它的歷史起點,應該從明朝初年一個叫做「洪武調衛」的歷史事件開始。關於這個村莊,許多人,許多次談到這個歷史事件,都說:明朝建國初始,朱元璋派遣大將傅友德、沐英、蘭玉兵分三路平定雲南。役畢,為了固守雲南,便採取了就地屯兵駐守、移民開發雲南的政策。從此,數百萬源自江南各地的軍民進入雲南,散布在雲南各關津要隘和肥田沃土。雲南開始進入了漢民族占人口絕大部分的新時代。在這千軍萬馬湧入雲南的移民大潮中,有一個叫做毛太華的人,便是其中的一員。數十年以後,他重返江南,在湖南一個叫做韶山沖的地方定居下來。再後來,這個人的後人中,出現了一個叫做毛澤東的人,被濃墨重彩地寫進了中國的歷史。在眾多歷史典籍中,有一種典籍叫族譜,其中《韶山毛氏族譜》便明文記載:湖南韶山毛氏始祖毛太華於「元至正年間,避亂由江西吉州龍城遷雲南之瀾滄衛,娶(妻)育子八,明洪武十三年庚申,攜長子清一、四子清四官楚,居湘鄉北門外緋紫橋,十餘年後清一、清四復卜居湘潭三十九都,今之七都七甲韶山,開種鐵陂等處,編為民籍」。在這段文字里,「雲南之瀾滄衛」便是如今的永勝縣,鳳羽村便是永勝縣一個普通的村莊。那個叫做毛太華的人,便是從鳳羽村「攜長子清一、四子清四官楚」的。

一個人在大地上的行走,旅程上的許多驛站,大多都會被他忘記。比如,毛太華從江西吉州龍城出發,一直到他抵達瀾滄衛的這一段距離。當歷史緩緩地掩上它那些覆塵的紙頁,遺忘也就開始了。誰也無法去還原他曾經在那一段漫長的山水之間艱難行走的情形。然而,當一個人終於在千里之外的某個地方,停下來,在大地上升起了炊煙,把頭貼在枕頭上,夢裡的景象開始出現一些新的山谷、樹籬、水湄、村巷、屋檐,這個地方便會成為他生命里極深極深的一個刻度。比如,毛太華的生活在瀾滄衛漸漸安穩下來,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他把自己的身影陳放在這個叫做鳳羽的村莊里,穿越了一個又一個晨昏,並且被陽光照得清清楚楚。在數百年以後,我們通過回望歷史,才發現,他已經把這個地方當成了他生命里一個極為重要的轉折點,向他的後人宣告了一個家族新的開始。

一個家族的生命流向,在很多時候跟一條大河的流向極其相似。毛太華在瀾滄衛的這個新的起點,同樣也呈現出了相同的特徵。三十多年以後,毛太華回到江南荊楚之地,帶走了已經成年的長子毛清一和尚未成年的幼子毛清四。毛太華這個家族的衍生,從雲南永勝向著湖南韶山,順著揚子江的方向,遠遠地流淌出去。而他在永勝鳳羽村的這個起點,同樣也留下了他的血脈,他的子孫們在鳳羽的存在,形成了一個古老的家族,彷彿是一個明凈的湖泊,聚集了另一段歷史,形成了一個水流迴旋的深潭。時光伴隨著天上的流雲不斷地逝去,鳳羽村更多的是以寧靜的種種形式存在。六百多年,那是多少個夜晚疊加起來的,我沒有去估算。但是,當我凝望那個村莊,便會忍不住去猜度村莊的夜晚。當山頂上那一輪滾圓而灼目的太陽緩緩地沉墜到西面的群山裡去了,山峰和山坡巨大的陰影把如同一床乾躁而蓬鬆的棉被,把鳳羽村用幽暗的夜色覆蓋起來。鳳羽村的人們,肯定有人無數次抬起頭來,看見神秘而高遠的夜空。暮色是從天頂上雨滴一樣落下來的。天上的雲朵漸漸變紅、變灰、變淡,最後消失在天幕上,天上就只剩下越來越多的星群,彷彿深秋里綴滿枝頭的柿子,布滿了每一雙注視夜空的眼睛。這時候,一定還有人坐在院子里某個隱蔽的地方,默默地把他的目光從天空中慢慢地收回來,順著黑漆漆的群山的脊線,往下,沿著黑漆漆的山坡,回到村莊黑漆漆的屋頂,再回到燈光熹微的院子里來。目光這樣的回還,其實跟一個人從村莊外面的回還有著相同的心境與氣息。

是的,一個村莊不可能孤立地存在於大地之上。村裡人的腳印,更多時候被他們留在了村外。在鳳羽村外面,西面的山坡上是一片接一片的莊稼地,東面也是一片接一片的莊稼地。莊稼地里生長著水稻、玉米、茄子、辣椒、大蒜、番茄、花生、捲心菜、洋蔥、黃瓜、蠶豆、芫荽、茴香……這些植物以水分、陽光、有機肥作為紐帶,填滿了村裡人的每一段匆忙的時刻,讓他們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去關注,讓他們的臉龐一回又一回地去貼近,讓他們的心跳一聲又一聲地去回應,植物在它們的生命輪迴里一歲一枯榮,村裡人則在他們漸漸老去的時候,一個又一個地把新的生命從村子裡牽出來,讓一個家族執著地穿越深遠的時光隧道,去接受每一輪陽光溫暖地照到他們的額頭上,從不遲到。

為了在村莊外面與莊稼們的成熟相遇,村裡人在清晨早起,褲腳拂過石階上的荒草,踏著野疇里草尖上的露珠,繞開樹籬附近在晨霧裡漂飛的夜螢,開始守候水流潺潺淌進田地里,潛入密密麻麻的根須。流水源於半坡上那些密林,濃蔭覆蓋著傾斜的山坡,水分滋生,它們潛藏在泥土裡,被坡上的密林嚴嚴實實地圍裹著。林子中間,往往會有一片深綠色的草地,星星點點的野花旁邊,零散地生長著野菌子、野漿果、野鳥的空巢。在那些不為人所知的晨昏,流水就是從半坡上的密林里淌出來的。它們出了林間,滲進低洼處,便形成了靜脈一樣纖柔的細流,像一個乖巧的小女孩清晨上學一樣,蹦蹦跳跳地向著山下紅紅綠綠的莊稼地里奔去。當它們在田疇里左衝右突地穿行,常常會聽見植物們的根莖發出此起彼伏地拔節的聲響,雨打軒窗一樣,與水聲交織在一起。這時候,人們就會發現,村莊外面的田野里,到處都是誕生的生命。而這些生命居住在植物們綠色的汁液里,日復一日,夜復一夜,村莊里人們的呼吸一起深情地互相唱合。

其實,村莊與田野的廝守,已經延續了很久。六百年前,作為一個異鄉人,毛太華與「洪武調衛」時到雲南墾荒屯邊的江南移民一道,荷鋤扶犁,拓土築籬。在這片山坡上,他用汗水浸濕一條條田埂,用目光丈量一片片草地,太陽沉落,月亮升起,就這樣過了多少天,誰也沒有刻意去銘記。直到某一天,野石被整理,荒灘被填平,荊棘被剷除,林間燃起了篝火,水邊飄蕩著炊煙,曾經蠻荒的這片山坡上,泥土開始緊緊地擁抱著種子,熱風搖蕩著鮮花,秋陽撫摸著瓜果。這片坡上具備了一個村莊存在的所有要素。一片野地,開始邁出了它作為一個人的故鄉的第一步。邁出第一步,還會有第二步、第三步、第四步、第五步緊跟著邁出去。這時候,毛太華還需要一片屋檐,一個院落,一口水井,一群小雞,一叢芭蕉。黃昏從天而降,村莊里炊煙瀰漫,毛太華在庭院里撒上新鮮的松葉,在門楣上張貼新寫的對聯,在廳堂擺上祖先的牌位。

這時候,他遙想著江南的故鄉,在這個不再陌生的房間里,陳設屬於他自己的雕花婚床。一個女子,講著雲南邊地的方言,佩上銀飾,跨過馬鞍,踏過松葉,邁過火盆,在松明火把的引領下,走進屬於她的雕花婚床,成為他的新娘。一個庭院只有收藏了女人的身影才會逐漸走向完整和豐滿。毛太華在這裡找到了屬於他的女人,這個村莊的上空,夜的黑、星群的閃爍、森林的濤聲,都映襯著村莊里寧靜的夢境。村莊的成長,其實是在跟一些事物比賽蔓延與擴散的速度:比如晃動的蛛網、落下的塵埃、風乾的污跡、深陷的皺紋、呻吟的病痛、滴落的淚水。這個叫做毛太華的人,也就在這樣的時光中,躬耕,收穫,外出,回歸。在他的路上,鋪滿了時光,在他的額頭上,也綴滿了時光,他隨身攜帶著的清水,喝乾了,再充滿。在這個過程中,村莊里晃動的人影逐漸多子起來。也許,在這個時候,毛太華開始懷念他在遙遠的江南,那個叫做江西吉水的地方,他曾經離開以後就沒有再回去的地方。於是,他在鳳羽村的廳堂上,供上了一個木質黑漆的祖先排位,每天上香叩拜,祈求遠處的祖先們庇佑他遠在萬里之外的鳳羽村人丁興旺,風調雨順。

躬耕之外,毛太華還以一個軍人的身份,穿上鐵甲,腰懸弓箭,肩系暗紅色的披風,往來於程海湖畔、瀾滄衛城和鳳羽村之間。這一段時光,毛太華是大明王朝從南京城射向雲南邊疆的箭群中纖細而鋒利的一枝,狼煙燃起,毛太華順著某位大將軍長纓所指,日奔夜襲,煙塵覆面,霜凝鬚眉,當他踏馬遠去,在他貼身的衣袋裡,始終存放著一把紫銅鑰匙,讓他隨時都可以在某個夜晚回到村莊的時候,可以打開家門上被夜風吹拂著的那把紫銅鎖,回到他的妻子沉靜的面龐旁邊,回到孩子們均勻的呼吸聲里。生活湮滅與重現,呈現了了一種特別的意味。是的,瀾滄衛作為大明帝國的疆域,它用遙遠的路途串起了千山萬水,一頭是在他的內心深處被他漸漸遺忘了的故園的燈盞,另一頭,則是經常被往來的旅客和商人在酒店裡談論著的外族習俗和異域的龍顏。

在這裡,生活的氣息隱藏了盾牌的堅不可摧,馬蹄聲消失後,許多村裡人還會看到那些遠去的兵士們耳廓後面淡淡的血痕。在這片狹窄的土地上,一些生命在箭族與刀光中枯萎,深紅色的血跡風乾之後,留下來的人們,解除了沉重的鎧甲,娶妻,生子,狩獵,耕種,守望。脆弱的宣紙上,爵位和功勛顯現出來,村莊里便出現了沉重的石拱門,出現了香煙繚繞的祠堂,從陽光照不到的暗處走出來,成為村莊里的景物,填充了果樹圍繞的餐桌,填充了大明王朝政治版圖中的沙盤。祠堂出現的時候,門楣上的漢字,以他拙樸而蒼勁的筆劃,把鳳羽村的人們都納入了一群源遠流長的族群,這些人們腳下的土地,真正保持了與內陸漢地的血脈相聯。從此以後,他們居住在鳳羽村,穿漢服,說漢語,行漢禮。多年以後,當內陸漢地經歷了眾多王朝的更替,天朝聖都幾經搬遷,千里萬里之外,那片遙遠的土地上的人們,似乎早已忘記了曾經有過那麼多親人向西而去,一代一代地駐守王朝的疆域。而這片曾經作為疆域的土地上,村子裡的人,雖然經歷了幾百年,他們還是穿著原來的漢服,說著原來的漢話,行著原來的漢禮,成為漢族中非常特別的一支,見證著一個古老民族的歷史滄桑。

見證著這種歷史滄桑的其實是距離鳳羽村不遠的一片水域。那個叫做程海的高原湖泊,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睜著那圓圓的眼睛,在眺望高空的同時,不露聲色地看著樸素的村裡人,在鳳羽村裡進進出出。他們居住在這平緩的坡地上,其實是因為這個湖泊。從清晨開始,湖畔是浮白色的晨霧,淡綠色的晨風把程海深藍色的綢袍吹拂著,游魚在綢袍的顏色里飛翔著,陽光不經意中照見它們的細鱗,村人們從此著迷,圍繞著風吹拂過綢袍的路途,與游魚的鱗光一起拋撒出手裡的網。這時候,程海的綢袍上,綉滿了山巒、芭蕉樹、草屋、低頭吃草的馬匹、沉思的少女、怒放的鳳凰花。就是這樣一件綢袍,鳳羽村裡的人們從一開始就用迷戀的身影去傾訴,用滴落的汗水去觸摸,直到黃昏吹響號角為遲暮引路。返村的人回首向著程海,發現程海的綢袍上閃閃爍爍,那些珍珠明明滅滅的光芒告訴面容模糊的天空,深愛始終是充滿意味和情趣的。

背對著一片肥沃而蓬勃的土地策馬離去,無論是對誰來說是一種慘忍。在鳳羽村,毛太華揮去了記憶里當年的流離失所,經過許多年的金戈鐵馬鑄就了他的榮光與尊崇,他在鳳羽村的生活,在深宅里,在石獅身後,在屏風前面,在廳堂之前,顯示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從容。在鳳羽村,毛太華的妻子給他生下了四個兒子,如果時光再往後推移,那些年輕人肯定會把他的血脈再延伸出去,娶妻,生子。他們必須會用各自的生命去古樹根須一樣的繁衍傳統。然而,這樣的情形是不會再出現了。當它垂柳拂風、薔薇彌香、草色滿坡的時候,來自程海湖對岸那片山背後的瀾滄衛城裡的命令告訴他:由於他在程海湖畔的艱辛與沉勇,他可以一路向東,回到萬里之外的那片土地上去,但不是江西吉水,而是湖南一個叫做韶山的地方,不是舉家全移,而是留下兩個兒子,帶走兩個兒子。那一夜的燭光,肯定流滿了燭台,毛太華的目光一遍一遍地掠過他的兒子們的面孔,淚意使他們在目光里變形、模糊。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叮囑與不舍,如同滿天飛舞的蜻蜓,落滿了廳堂上的帷幕。次日清晨,不知誰在路邊唱起了離歌,拱手作揖之後便是揮別。橫亘在毛太華面前的又是一段山一程山一程的遠途。當他的身影被一片樹林遮住,隱沒在山坡那邊,一步步接受濤聲四起的金沙江邊的古渡,另一段歷史開始掀開紙頁的邊緣。

是的,毛太華就這樣走了,再也沒有回來。他給鳳羽村留下了一個姓氏,簡單的筆劃,注釋著程海湖畔這個叫做鳳羽的村莊里炎熱而寂靜的閣樓。族譜的記錄應該就是從這個時候的開始,時光終究催老了毛太華留在鳳羽村的兒子毛清二、毛清三。他們對毛太華懷念曾經像蚱蜢一樣在血脈里隨著心跳猝然跳動,他們對毛清一、毛清四的牽掛曾經手足一樣共同穿過門洞里的陰涼。然而鳳羽村不會留住大地上哪怕一絲絲的光與影,當他們停止了呼吸,平靜地閉上雙眼,鳳羽村後面的那片山坡,便掀開了草色與樹蔭的一角,把他們的身體接納。墓碑上的字跡,忘記載著一個人的初次踏臨,同時也記載著三個人的中途離開。伴隨著牧羊人的晚唱,時光又顯示出了它的魔力,用荒草去掩蓋墓碑,用雨水去滌盪字跡,用泥土去埋藏一個魂靈從拱台出發,向著鳳羽村的凝望與守護,垂掛在林間的苔蘚宛在,深嵌在舊壁上的神像無跡。直到數百年後的某一天,一群人在山坡上漫遊,鳳羽村的人們,才再次看到了他們的姓氏最初的筆劃。時光重現,墓園裡的藤蘿在風裡劇烈晃動,夏雨從天而降,在瞬間濕透墓志銘。在鳳羽村,一群人注視著那塊墓碑,清晰地看到了毛太華以及他的後人們,在數百年之間的華夏大地上,究竟走了多遠。

鳳羽村就這樣走到了今天,當歷史的漫長讓人們漸漸失去記憶,當風雨的瀰漫隔斷了血緣,一個機會的到來,讓他們重新又看到了過往,聽到了一個親人在中國的大地上發出久久回蕩的聲音。於是,他們用方言去驗證方言,用姓氏去觸摸姓氏,用目光去溫暖目光。鳳羽村在這個時候,又有了不僅僅只屬於他們的祠堂,程海水裡的天空,漂蕩的星星一粒一粒地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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