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從稿紙上站起的人

最新 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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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趙凱《扛住：倒下，還能站起來》有感----

從稿紙上站起的人

作者：付明君

手捧《扛住》一書，我的眼睛濡濕了。在一旁寫作業的兒子，眨著烏黑的大眼睛驚詫地問：「媽媽，您怎麼了？」這一問，我噙在眼裡的淚珠，不由自主地滾落下來，打濕了書稿，也打濕了心。我告訴孩子，是被書里一位叔叔的事迹感動了。於是，兒子讓我為他講，後來嫌我講得不夠生動，要自己讀。每天放學後，他完成作業，便讀起這本書來。我知道兒子也愛上了書里的人，愛上了書里的事，他與我一同關心起主人公的命運，我們常常讀得熱淚盈眶。更讓我驚喜的是，不愛讀書的兒子，從此迷上了閱讀。

這本自傳的主人公，是殘疾人作家趙凱。他有一顆低不下的頭顱，有一根強直的、無法彎曲的脊樑。趙凱9歲患病，18歲癱瘓，36歲才在相關部門救助下，做了人工雙髖關節置換治療。雖然能站起來了，卻彎不下腰去掬一捧水，或洗濯自己疲憊的腳。如今他能下床行走了，但走得戰戰兢兢，因為一旦摔倒，將再無法站起。我知道生活給了他鐐銬枷鎖，他卻砸碎了厄運的牢門。

我不知道一個人躺在床上18年，是怎樣度過的？但是，我知道他蜷縮在單薄的床上，因脫衣不便，穿正裝「原包兒滾」，黑夜和孤獨淹沒了他。為了讀書寫作，他點燃從供桌上收集的燭油，仰卧在床，把紙筆舉在胸前，往上面寫字。我知道他患有一種頑疾——類風濕病，這病拘囿著他、困擾著他。由於長期卧床，他又患上了無菌感染性腎結石。據說這是讓無數專家、名醫為難的病——從膀胱中取雞蛋大的結石。我還知道，他每出一趟門，得由家人背著。我更知道，這位憑拐撐持身體的「板狀人」，卻秉持著文學夢想，以筆為杖，從稿紙上站起來，成了一位真正的作家。

孟子說：知人論世。當趙凱覺悟到無差別便不成為世界時，他坦然「接受」了殘疾之軀，「接受」了自己與他人的差別。他用堅強的信念，與磨難展開了一場馬拉松式的賽跑。在生命受到威脅、阻礙時，他選擇了「扛」。扛是一個人對命運的獨白，是生活的信仰，是歷險中的希望，更是疼痛的靈魂在低處飛翔。

世界上沒有相同的兩片葉子，但卻有命運相似的人生。正因如此，才會有同病相憐、同氣相求、同舟共濟、同利相死的人生軌跡。趙凱一邊堅持創作，一邊同病魔搏鬥，同時幫助像他一樣的殘疾人自勉、自立、自強。他多次捐助那些需要救助的人，捐贈最多的一次，是把一部長篇小說的上萬元稿費，捐給了病重的小學生，而他自己卻靠微薄的收入，在城裡租住10餘平方米的小屋。我覺得他更需要別人幫助，可在他的筆下，絲毫看不到卑微的影子。他除了筆耕不輟，還在小學、中學、高校作報告數十場。他說：「肉體被厄運捆綁，心靈應自由飛翔。」

一個因病輟學，各方面都需要被照料的病人，能在《文藝報》《中國作家》等文學報刊發表作品，且出版數部文集，成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遼寧省作協簽約作家，瀋陽市殘疾人作家協會主席，當選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評選的「全國十大讀書人物」，其間的路，必定有一雙在黑夜裡尋求光明的眼睛。趙凱說，他就是一個折射陽光的人，是一棵折射陽光的樹，是一條折射陽光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