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樹事 榖樹

榖樹是蘇州地方對構樹的稱呼，這倒並非一方土語，而是由來久遠的古稱，《詩》曰：「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榖」，「榖」字一聲之轉，就成了「構」。這裡，「榖」相對於「檀」，有小人之義。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古人認為「榖，惡木也」。所謂「惡木」，就是指容易活、生長快，不能材用的樹，因此，「最賤、易生、易大」的榖樹在蘇州多為野生，常被稱為「野榖樹頭」。就是種植，也只是取「無用為有用」之義，無非文人騷客標榜一下清致而已。

榖樹雖則不能材用，但卻有大用，它的樹皮是一等一的造紙原料，製成的紙稱為「榖紙」，潔白光輝，有「洛陽」之貴；也可以績布，做成的衣服叫「榖皮衣」，或者直接用來做成帽子，都非常耐用。割開樹皮流出的白色乳汁稱為「榖膠」，藥用可以治癬，材用則是貼金箔的專用膠水，道家還說吃了用它和的丹丸能夠「通神見鬼」。據李時珍講，「楚人呼乳為?」，因此這種有乳汁的樹就被稱為了「榖」。在綠化方面，以前根據實踐，對榖樹也有客觀的認識，《洞庭東山物產考》中就說「道旁遮陰最佳，因其四圍分布，葉大枝繁也」，並非一概棄置。

榖樹雌雄異株，古人一是通過樹葉來分辨，說葉裂的是雌樹，不裂的是雄樹。這種說法不靠譜，榖樹葉子有裂與不裂，裂有多少、深淺之分，常在一棵樹上出現，無論雌雄；一是從皮色來區分，說樹皮有斑紋的是雄樹，皮白的是雌樹，究竟是不是，還需方家釋疑。

構樹的雄花

構樹的雌花

榖樹的雌樹花綠果紅，結的果實，甜甜的，作菜，名叫「楮桃」；入葯，則名「楮實」，也叫「榖實」，能治魚刺卡喉，因此，也有人說多吃會造成「骨軟」。《說文解字》雲，「楮、榖乃一種，不必分別」，因此，現代植物學分列的楮樹、構樹在古代統稱「榖」。古人認為「楮」、「構」只是同一種樹的不同地方別稱，「荊、揚、交、廣謂之榖，中州謂之楮」；或者說是同一種植物因形態變化而引起的異稱，「葉有瓣曰楮，無曰構」，「皮班者是楮皮，白者是榖皮」。現代植物學列為兩種樹的楮、構，最根本區別是雄花花序，楮樹是頭狀花序，圓的；構樹是柔荑花序，長的，也能作為野菜食用。

楮 實

榖樹的「榖」字最好不要寫成「谷」字，《酉陽雜俎》說「穀田久廢則生榖」，前一個從「禾」的「穀」自然可寫成「谷」，在古時「穀」、「谷」本來就相通的；後一個從「木」的「榖」寫成「谷」就不妥當了，因為「榖」是樹而不是禾稻，就如同意為車輪軸孔的「轂」字一樣，也不能簡化成「谷」。

文：俚人圖：鄭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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