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情只到梨花薄

人淡如菊，這是她喜歡的話。

她自小在麗江長大，家裡開一間茶肆，雖然不大，但每日人流過客絡繹，日子倒也過的去。

忙碌時，她每日在茶寮里沖水待客。小小朵的胎菊落入白瓷釉面的壺中。青花素雅，壺自亭亭玉立，雖是日常家用器皿，絲毫不落俗。而她對菊花總是有著繾綣的愛意；一叢寒菊比瓊華，掩映晴窗動綠紗。許是因為她姓秋的原因，每天看見菊花在手下重生，油然而生出一種喜悅滿足感。

閑暇時，她總愛去離茶館不遠的一處書院借書來讀，夜深無眠，她的房間總是孱弱著一盞燈，濯濯新月如銀，潑墨似的染了一地，才肯睡去。

在茶肆迎客沖茶，身邊人來人往，有人攀附大款，一朝富貴，有人自持美貌，風月沉淪，轉眼凋零。她倒也都見識過。

她心知自己不夠美，美也不能如此浪費。

所以，她要的生活很簡單，只是每天有一份工作，吃自己親手做的飯，泡一壺自己沖的茶，侍弄門前栽種的花草，如若再遇上一個珍惜她的人，便是完整了。

那天，她剛將滾燙的茶水從火爐上撤下散發餘熱，抬頭迎面就撞上一雙眼睛，那雙眼睛帶著一種陌生而友好的溫情看向她，向她要了一壺茶，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看一本她不懂的書，她一時好奇過來瞧了瞧。

「你認得？」那男子輕輕的問道。

「不，只識得少許幾本書，」頓了頓又說「倒是喜歡看」

他像頓時找到了知己，把書攤開，跟她滔滔不絕講起了書里的內容。

那一日，她連添了四盞茶水，與他交談甚歡。

後來他又來了幾次，每次都帶不一樣的書，有時早上來，有時傍晚來。

她總會添一壺茶在靠窗的桌子上，告訴別人：這裡有人了。

她不知道在盼著什麼，她只知道，這壺菊花茶，有人品出了她心裡的味道。

「這次又帶了什麼書？」她正沏茶回頭看見他顯在門外的身影，她知道，是他！

「這次，我只喝茶，不看書了」他邊往窗邊走去邊回頭跟她講話。

「嗯？」她舉起的茶壺定在空中

「我來這邊有些事，如此事情辦完了，我也該回去了。之前跟你聊的歡快，倒沒用心喝你這茶了。」

她僵在空中的手動了動，將一壺泡好的菊花新傾瀉倒了出去，落了滿滿一杯。

他走時，她想問他叫什麼名字，還會不會來？想一想又忍住了。

他本就是過路此地的人，驚鴻照影，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後來果然就沒再遇見他。

不過是，偶然一次邂逅，情緣也許就像手中的菊花茶，茶涼了，傾出去，泡上新的來。

人事幾番新，夢裡幾番哀。她告訴自己總能放得下。

一生願如一場風，縱然縹緲，尚且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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