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十六國的草根皇帝石勒：不光從奴隸逆襲，更會擺鴻門宴

自從有酒的那天起，酒和戰爭就有不解之緣。不光藉助酒席除掉的對手的鴻門宴在人類歷史上比比皆是，酒也是戰場上英雄成色的試金石。項羽在鴻門宴上固然放走了劉邦，但在利益爭奪方面卻是實實在在的狠狠宰了劉邦一刀。

鴻門宴上項羽通過武力威脅的手段從劉邦手中兵不血刃的奪取了關中的處置權，並把劉邦一方安置到剛開發的巴山蜀水之間。要知道，巴山蜀水之間當時可是被當做流放人的地方，秦王嬴政就曾把呂不韋、嫪毐的家人流放到那裡去。可見在不見血的較量上項羽也不是良善之輩。

不過江山代有狠人出，項羽的手段被很多人學會並超越，石勒就是擺鴻門宴的高手。雖然石勒發跡後自稱是羯族小部落酋長之後，卻拿不出一絲一毫可靠的證據來，連祖上姓氏名誰也說不上來，在石勒發家過程中也沒有哪些羯族部落勇士主動找上門來投靠。石勒原先在并州鄉下幫人種地當長工，有事沒事還和鄉里的年輕人互相打架鬥氣玩，還經常沾不到便宜。

石勒自己的武力值算不上多出類拔萃，早年沒有名師教導也沒家傳絕學，只是憑著一把力氣和人打王八拳。（學武很費錢的，所謂「窮文富武」。找教師的授課費、練習器械的器材費用，苦熬苦練的營養費以及誤工誤時的費用算下來不是個小數字。弓馬精熟、馬上步下、多般武藝熟練的成本很高，過去練武都是鄉間豪強居多，比如程咬金家其實就很有錢）但這種快樂、簡單、辛苦的日子石勒也沒過多久。

八王之亂中司馬騰為了弄軍費幫老哥司馬越助戰，在自己領地上大肆販賣除漢族外的其它各族百姓為奴，這些錢又被他大手一揮交給了拓跋鮮卑人好大一部分。「原來天下間人的價值就於武力的大小，傷害別人的能力的強弱。都是胡人憑什麼我要被司馬越、司馬騰當成貨物賣掉，拓跋鮮卑那些人能成為司馬騰的座上賓。」在被販賣過程中，石勒下了要變強的決心。

石勒被賣到冀州的一戶家族中，主人名叫師歡，他看出了這個羯族小子眼中的不屈的鬥志，這種人除非殺死否則不能降服，師歡不想造殺孽，因此對石勒很客氣。在為師歡家裡勞作之餘，石勒還有機會四處閑逛，因此認識了隔壁為西晉朝廷公家養馬的牧監小吏汲桑。兩個膽大妄為的傢伙臭味相投，很快聚集起十八名志同道合的朋友。他們利用汲桑的職務之便，從牧監中領出朝廷的戰馬來為自己打家動舍行方便。

這十八騎很快闖出名頭，搶出了一片天地。可以說，這糾集而來的十八騎四處打家劫舍的過程，也就是石勒一步步升級變強的過程。天下風雲變幻很快，石勒等人剛有了收穫，昔日河北最強的勢力成都王司馬穎在關中成了傀儡。司馬穎的部下公師藩打出舊主的旗號在河北招兵買馬，石勒等人就從四處打家劫舍的土匪流寇混出了編製。

公師藩本事不大，但老戰友眾多，一上來就吸引了過去司馬穎舊部參加，現成的組織方法大規模用兵經驗讓公師藩得以壯大，也讓石勒明白了如何組織大兵團作戰。好景不長，公師藩沒和司馬穎接上頭，就被司馬越一方的苟晞打的吐血，兩戰皆敗，第一戰公師藩元氣大傷，第二戰公師藩直接見老上司司馬穎去了。

▲《石勒問道圖》（手卷水墨紙本,傅抱石創作於1945年左右）右下為石勒

石勒、汲桑跑回老家，熟門熟路的摸回牧監，將牧監戰馬據為已有。石勒負責攻打各郡縣、四處打砸監獄、看守所，收納囚犯賣命，又廣收各地亡命之徒，不分良莠擴充勢力。

公元307年，汲桑再次打出為司馬穎復仇的口號，在冀州造反。五月，石勒、汲桑就打下了冀州都督區的首府鄴城。石勒作為先鋒一馬當先攻入鄴城，這是這個羯族小胡第一次來到這座天下聞名的大城市。按照依往太平時代的慣例，鄴城居民會用看鄉下野小子的目光毫不留情的鄙視他一番，甚至會像洛陽人那樣對石勒好好進行教育。

之前在洛陽當小販時，石勒曾因為仰天長嘯製造噪音差點被西晉著名清談家王衍派人拿下。如今強兵在手，鄴城卻成了石勒予求予取和獵物，鄴城男女都驚恐的看著騎在戰馬上的石勒，這種感覺讓石勒很是受用。汲桑入城後，找到司馬穎的棺木將其當作己方的聖物，希望司馬穎可以保佑他們戰無不勝。

結果證明這個主意很不靠譜，司馬穎活著都做不到百戰不敗，死後才一年，更不能立馬變成戰神化身保佑石勒他們所向無敵。當然仗還要打，鄴城被破，天下震驚，司馬越再次派出苟晞出馬。公元307年的苟晞實在忙得不行，因為他一人要在冀州、幽州、青州、袞州之間連續對陣王彌、石勒。苟晞、石勒在平陽、陽平數月間數戰三十餘場，互有勝負，誰都奈何不了誰，這也是石勒躋身一流高手的標誌。

苟晞能力確實很強，他是司馬越爭雄天下的最得力打手，石勒只用了兩年多近三年時間，就能和這樣的高手過招，堪稱進步神速。眼見苟晞干不過石勒這個泥腿子，司馬越很講義氣的從官渡出來幫忙助陣，九月得到援軍幫助的苟晞大勝石勒。石勒跑路，汲桑跑的慢，在樂陵被殺。

舉目四望，也有劉淵才能收容石勒這樣的天才反社會分子，於是石勒毫不猶豫抱上了劉淵的大腿。劉淵給石勒的第一個考驗是拿下烏恆人張伏利度的隊伍，不管用何手段。石勒此人口是心非，雖然嘴上聲稱要以劉邦、劉秀為榜樣，看不起以詭詐起家欺負孤兒寡母的曹操、司馬懿，一再聲稱男子漢作為大事要光明磊落。

其實他自己也是玩詐術的高手，兩面三刀的手法、演技一點不遜於司馬懿。在收服張伏利度的過程中石勒將自己的詭詐伎倆發揮到了極致，先是用苦肉計哭到了張伏利度那裡求投靠，讓張伏得度以為石勒真的得罪了劉淵走投無路。

而後在張伏利度的隊伍中，石勒盡顯悍匪本色，指點這群菜鳥劫匪如何更有效的打家劫舍，有了前輩批點烏恆馬匪收益果然大增，石勒在張伏利度隊伍中形成了自己的勢力。短短几個月石勒就成了張伏得度人馬中的二把手，眼見時機成熟，酒宴上石勒突然出手降服了喝的大醉的張伏利度，讓張伏利度人馬認了自己作老大，這是石勒第一次成功的鴻門宴。

石勒第二次鴻門宴發生在西晉滅亡後，設宴對象是石勒昔日的戰友王彌。王彌的背景不同於石勒，他造反純粹是喜歡這項刺激的運動。王彌的出身就是地方上的豪強遊俠，家族勢力不小，王彌和劉淵昔日也是好友，因此很看不起奴隸出身的石勒。

劉淵在位時就建立了一國兩制的傳統，劉聰、劉矅作為親信子侄統領本部匈奴大軍和各族部落民眾，漢人的統治則另有一套班底。這個制度保證了劉聰依靠族內大權和號召力輕而易舉的擊敗劉和，同時高度獨立化的將領軍權也讓劉聰不能過多干涉部下擴張勢力。於是王彌根據自己同鄉劉敦的建議選擇了青州，並計劃幹掉他一貫看不起的石勒。

劉敦在西晉五次擔任過司隸校尉，在監察御史任上也有出色表現。劉敦投降王彌後對幹掉石勒非常熱心，主動提出替王彌聯繫王彌在青州的舊部曹崴，希望兩家聯軍夾攻石勒。劉敦帶著王彌的親筆信前往青州，結果在東阿被石勒騎兵發現並殺死。石勒決心將計就計再擺鴻門宴殺死王彌，王彌也一心要殺死石勒。

但是雙方都有各自的敵人，石勒的敵人是乞活軍首領陳午，王彌的對手是劉瑞，陳午和劉瑞都是流民武裝，但是窮極拚命之人，所以一時間兩個梟雄人物都拿不下自己的對手。石勒為了讓王彌相信自己的誠意，先主動放棄自己的對手陳午，反而幫助王彌擊敗了劉瑞。這份誠意讓王彌放鬆了警惕，認為石勒人很實在，不顧自己部下張嵩的阻止去石勒控制的已吾縣赴宴。石勒可能很會勸酒，酒席上王彌放鬆了警惕喝的酩酊大醉。石勒乘機下達了動手令，王彌的親信部下被石勒手下一網打盡，石勒本人更是手刃了王彌。

之後石勒擊敗最主要的對手劉曜從而稱霸北方，也跟酒有關係。劉曜文武全才，身材高大，是劉淵的侄子，也是覆滅西晉的主要人物。劉曜本人非常喜歡飲酒，從少年時代起劉曜就有酗酒的惡習。在劉曜和石勒最後的決戰中正是酗酒的惡習讓劉曜戰敗。

公元328年，石勒的侄子石虎石虎率兵四萬從軹關（今河南濟源西北）西上蒲阪（今山西永濟縣），試圖攻入劉曜的統治核心關中。劉曜親率精銳救援蒲阪，兩軍戰於高侯（今山西聞喜縣境）。石虎雖然殘暴善戰依舊不敵劉曜，陳屍二百餘里，南奔朝歌（今河南淇縣）。石勒大本營襄國也進入緊急狀態，生怕劉曜乘勝追擊。劉曜從大陽（今山西平陸西南），乘勝進軍追擊石生於金墉（今河南洛陽以來），決千金堨（在今河南洛陽以北）以灌城，洛陽為之震動。

同年十一月，石勒發兵三路進攻劉曜。十二月石勒的軍隊集結於成皋，不見劉曜設防，軍隊迅速開至洛河。失了先手的劉曜忙陳兵十萬於洛西。隨後，石勒命令命石虎引兵自洛陽城北而西攻劉曜中軍，命石堪率兵自城西而北，石勒自出洛陽閶闔門，夾擊劉曜。

在這場決定雙方命運的戰鬥爆發前，劉曜還豪飲一斗多美酒，雖然當時的酒度數很低，但也足夠讓劉曜喪失清醒的頭腦。果然戰鬥發生後前趙軍隊大潰，劉曜在退兵時馬陷石渠墜於冰上，身上被創十餘處，被石勒養子石堪生俘。

本文經指文烽火工作室授權發布。主編原廓，作者李從嘉。任何媒體或者公眾號未經書面授權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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