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燃燒的歲月 難忘的加勒萬河

1962年2月，時任步兵4師10團3營衛生隊副隊長的我，隨部隊前往西藏剿匪後回到駐地新疆喀什地區莎車縣。剛安頓好不久，中印邊境形勢惡化，上級命令我營火速前往喀喇崑崙邊境，增援加勒萬河防區。

接到命令後，我們星夜乘車向昆崙山開進。一路上爬陡坡、過懸崖、翻雪峰、穿戈壁，很多地方甚至無路可走，部隊硬是從懸崖絕壁中劈石開路。沿途經過的地區，海拔都在4200米至5200米之間，氣溫在零下25至40度，到處寸草不生，沒有人煙，部隊行軍了兩天兩夜，終於到達加勒萬河。

高原地區空氣稀薄，戰士們高原反應強烈，一個個像著了魔似的昏昏沉沉，由於缺氧普遍出現了頭暈噁心，帳篷里不停傳出陣陣劇烈的嘔吐聲。有的戰士平地行走都得拄拐棍，解小手時昏倒在地也時有發生。

由於部隊剛到，後勤補給跟不上，官兵們只能吃壓縮餅乾，喝雪水冰水。為改善伙食，炊事班的戰友用石塊支起土灶，挖來駱駝刺和苔蘚當燃料，架起行軍鍋準備烙麵餅，儘管用盡了渾身解數，依然只見冒煙不見火苗，反被濃煙熏得淚流滿面，麵糊糊還是麵糊糊。幸好後勤部門很快運來了紅柳木、焦炭作燃料，還送來了特大號的專用高壓鍋，大家才吃上了熟透的米飯和饅頭。

我們負責的卡點在山坡上，每次打水都要到山下的小溪用黑色橡膠特製的「褡褳」背水，裝上水後「褡褳」足有十五公斤重，還要沿著近七十度坡度的崎嶇小路爬上山頭。我參加過幾次背水，「褡褳」掛在肩膀上，胸前背後各一個水袋，壓得喘不上氣，徒手上山都氣喘吁吁、心跳加速，更何況還要背著十五公斤的水，沿著羊腸小道上山，難度可想而知。因此，大家總是在下雪時儘可能多地收集積雪，以減少背水之苦。當然，高原的艱苦遠不止這些，官兵長期吃不上蔬菜，身體缺乏維生素，全身皮膚搔癢難忍，滿臉皺紋，嘴唇乾裂滲血，說話和進食都非常困難，還要堅決防止感冒，一旦感冒就容易引起肺水腫而出現生命危險。為此，上級專門為官兵每人每天配發5粒維生素片。

由於山坡太陡，每次下山我們都是沿著一條雪水下瀉後留下的乾溝往下滑，必須以蹲坐姿勢，四肢撐著山坡慢慢滑下去。久而久之，戰士們的衣服褲子都被磨得破破爛爛，露出了裡面白花花的棉絮。由於我們與印軍陣地之間僅隔著一條基本乾涸的河道，直線距離不到300米，戰士們為了不讓印軍看見自己「開了花」的軍裝，平常都窩在壕溝和帳篷里不出去，就是出來勞作和構築工事，也都側著身子面對印軍。記得中央軍委的一個工作組曾到加勒萬河防區視察指導，其中有一位原總政的宣傳處長艱難地爬上山坡，來到我們的卡點。當看到戰士們所處的惡劣環境，以及艱苦的生活時，他眼眶含淚感動地說：「我們黨有這麼好的戰士，還有什麼戰勝不了的！」下山後，他立即與原總後勤部聯繫，很快為官兵們送來了全新的過冬服裝。

當年10月，中印自衛反擊戰打響，戰爭的結果正如這位宣傳處長所預言的那樣，我軍以摧枯拉朽之勢完勝印軍，取得了輝煌戰果，震驚了世界。

作者簡介

車構堂，武警新疆總隊醫院外科原主任，1928年3月出生，1947年2月入伍，1947年6月入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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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製：楊敏、孫延東、劉鳳橋

圖片監製：劉海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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