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9水滸：?混混流氓無產者

梁山好漢吃牛二題

2 混混流氓無產者

很早之前的一，說到梁山好漢們動輒要來幾斤牛肉。而牛是傳統農業時代，甚至現在中國南北農戶最重要的務農資產，無論是水牛還是黃牛。

他們攔路搶劫吃伸手糧，花伸手錢，不用種地，當然就不在乎宰牛殺馬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他們中相當一部分人是混混、流氓無產者，對社會規矩社會規範毫無顧忌。他們甚至根本不想，搶了殺了附近農人的牛，農人生計難保，要從他們頭上搜刮自己的吃喝更麻煩。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醉生夢死，靠刀槍暴力來奪取，其他什麼都不在乎。

要讓自己需要的人才上山，而那人才又不情願落草為寇，則設法殺其妻小家人，或冒其名濫殺無辜，或綁架受託看管的長官兒子並將其殺害，讓這些人聲名狼藉，被官家追捕而不得不落草。連人命都如此草菅，人肉做包子餡都幹得，搶和宰殺幾條牛確實也算不上什麼了。

如果大家厭惡官官相護，或者紅道黑道勾結侵害百姓，那麼就應該認識到，作為縣政法委工作人員的宋江，跟社會上黑道互通款曲，甚至在警察出動掃黑時跟黑道頭目通風報信讓其趕緊躲開，按照現在的法律和社會規矩及執政黨的紀律，是要雙規的。

李逵就是黑道的血腥打手。無論好人壞人，只要在他揮舞刀槍的時候，都只有當刀下鬼的份。這也沒什麼正義替天行道。他自己的說法就是要圖殺個痛快。用現代術語描述，這就是一個殺人狂。

因此，水滸裡頭部分人的價值觀，在現代社會和法治社會，在現在公眾接受的價值觀下是無法接受的。幸好這是小說。社會真如此麻煩就大了。

企業能為引進一個他不想加盟的人才，而採取各種非法手段，讓他走投無路，甚至家破人亡時不得不接受這個企業伸過來的橄欖枝嗎？

比如秦明，作為朝廷的將軍，不肯落草。於是好漢穿了他的衣服，用了他的旗號，騙開城門，一晚上把城裡幾百家人殺光，並說是秦明乾的。朝廷當然要追殺他。他無路可走，只好落草。

再說回到牛。那是農戶最貴重的動產，相當於現在的工廠最昂貴的機器。而工廠附近的黑道團伙，經常來搶劫工廠那些最貴重的機器。要是敢反抗，全部宰了。這比現在的黑道還狠毒。扈家莊因為殷實，所以梁山好漢算計了三次才拿下。扈老爺女兒，則發配給了一個矮子當老婆。現在的黑道，估計都不會如此亂來，最多殺幾個人，嚇唬長期交保護費。

開個玩笑，用文字處理軟體，將水滸若干人的名字全部替換，比如宋江替換成縣政府秘書，晁蓋替換為地方黑道老大，林沖為軍委兵役訓練局副總教練，楊志為野戰軍上校團長，李逵則是幫會打手隊隊長，皇帝則比做省長，李師師則是情婦，蔡京則是某廳長，其他官員，好漢則一一對應現在的職稱職務或者銜頭，那麼官匪勾結，黑道陷害忠良逼迫其入黑道，跟現在的黑道要買通王總團練，王總團練手下也各自有大小幫會頭目的交往等有什麼兩樣？

水滸是元末明初的作品。元朝1404年亡，明朝1368－1644。鑒於施耐庵的生平是1296－1371，那麼在他生平的後期，也就是明初前後寫的這個作品。

依照中國歷史上流氓無產者試圖攫取政權那樣，殺人如麻，如張獻忠，黃巢，李自成，洪秀全等那樣。水滸好漢們如果能做大，他們的行為邏輯差不多就是李自成張獻忠。他們沒有替代的價值觀，只有取而代之的享受富貴動機。為此而不惜任何他人的鮮血和生命。同時因為沒有長遠目標而只有活一日算一日的機會主義方式和行為而到處遊盪，見機行事。

實際上，朱元璋，也是如此流氓無產者僥倖成王而已。因此其專制行為，在中國古代史上達到一個高峰。清朝以馬上民族駕馭一個成熟的農耕民族而有重大疑慮和顧慮，因而在朱明專制上，更強化恐怖的專制和文化整肅也可以想像得到。

如果說水滸創作的時間早於歐洲名著百年，那時社會還蒙昧。那麼，三百多年後，張獻忠殺人當娛樂，中國那些強人依然沒有把生命當回事。

估計元末明初的歷史大動蕩，元朝的血腥統治，以及愚蠢和暴力，政權崩潰和價值觀的崩潰、社會崩潰，被施耐庵記錄到了水滸人物的言行中。這麼理解可能更能看清楚為什麼水滸好漢都不把人命當回事，亂世人不如雞犬。那是朝代更替時殺戮，兵燹在人們為求自保而無所不用其極的折射。

只有魯智深，林沖，武松，楊志等十來個大致還算是好人，因為他們不動輒殺人，確實也算有俠義之風。其他的，有良心未泯的，但也有真黑心的。宋江，明擺著吃著朝廷的，掛著江湖的。後來則變為吃著江湖的，還是掛著朝廷的。

這書的故事性當然還不錯，跟美國西部片那樣快意恩仇。不過那是過去的事情，是故事。

作為故事，可以看，可以說，可以笑。但是其中的做法和蘊含其中的價值觀，是要深入反思的。

題圖：無錫南區，巡塘村2015,2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