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德拉99誕辰：黑色肌膚給他的意義，是一生奉獻膚色鬥爭中

最新 07-19

納爾遜·曼德拉

For to be free is not merely to cast off one』s chains, but to live in a way that respects and enhances the freedom of others.

自由不僅僅意味著擺脫自身的枷鎖，還意味著以一種尊重並增進他人自由的方式生活。

納爾遜·羅利拉拉·曼德拉（Nelson Rolihlahla Mandela，1918年7月18日－2013年12月5日），南非川斯凱人，是南非著名的反種族隔離革命家、政治家和慈善家，人們也視他為南非的國父。1993年至1997年間任南非總統，是第一個由全面代議制民主選舉選出的南非元首。他任內致力於廢除種族隔離制度和實現種族和解，消除貧困和不公。作為非洲國家主義者和民主社會主義者，他在1990-1997年任非洲人國民大會主席，1997-1999年任不結盟運動秘書長。

當選總統前，曼德拉是積極的反種族隔離人士，任非洲人國民大會武裝組織民族之矛領袖。當曼德拉領導反種族隔離運動時，南非法院曾判處他「密謀推翻政府」等罪名，曼德拉前後共服刑26年半，其中有約13年在羅本島度過。

1990年3月14日出獄後，曼德拉領導調解與協商，並在推動多元族群民主的過渡期挺身領導南非。自種族隔離制度終結以來，曼德拉受到了來自各界的讚許，包括從前的反對者。曼德拉在40年來獲得了超過一百項獎項，其中最顯著的便是1993年的諾貝爾和平獎。

2009年第六十四屆聯合國代表大會通過決議，將曼德拉的生日：7月18日定為曼德拉國際日，以表彰「其為和平及自由所作出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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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德拉傳

羅本島，人間地獄

在距離開普敦西北方向7英里的海灣之中，有一座與世隔絕的小島，它四面環海，無遮無擋。冬天，這裡狂風呼嘯、海浪翻滾；夏天，這裡酷暑難耐、日夜蒸熏。它最初的居民只有海豹、蛇類以及各種偶爾經過這裡並在這裡歇息的海鳥。自從白人發現了這個地方，它就從一個普通的海島，變成了當局最大的「秘密監獄」。最初英國人用它來流放麻風病人，荷蘭裔白人接手這裡以後，它成了流放所有當局「看不順眼」的犯人的絕佳場所。羅本島，即為「死亡島」。它被改造成監獄的時間遠遠比不上作為一個自然環境中一部分的海島的時間，卻幾乎見證了白人在南非統治之中全部的暴政。日後，它又變成了解放抗爭的一個象徵。

羅本島監獄。羅本島於1999年12月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文化遺產。

曼德拉等人被押送到了羅本島，這不是曼德拉第一次來到這個「秘密監獄」。剛下飛機，獄警們便將他們圍住看管起來，並命令他們在監獄外站成一排。

「把你們的衣服都脫掉！」監獄生活侮辱性的儀式之一就是當犯人從一個監獄轉到另一個監獄時，第一件事情就是脫下舊監獄的囚服換上新監獄的囚服。曼德拉等人在寒風之中脫去了舊囚服，然後他們領到了羅本島的囚服：一條短褲、一件卡其布的小背心、一件質地很差的帆布夾克，還有一雙用汽車輪胎做的拖鞋。當然，這些是給曼德拉這樣的非洲人「特別的」囚服。作為印度人種的凱西，則額外領到了一雙襪子，褲子也是長褲而非短褲。

在羅本島，政治犯被劃分成A、B、C、D四個等級，曼德拉等人是D等級，也就是最低等級。除了探視、通信等方面受到嚴格限制，伙食極差、沒有任何娛樂活動可言，每天還必須前往石灰採集場，進行繁重的體力勞動。

羅本島普通的一天從早晨5點30分左右開始，獄警們用警棍敲打監獄欄杆叫醒囚犯，然後命令他們整理和清掃牢房；6點45分准許犯人離開牢房，到公共廁所刷洗馬桶，這時犯人之間才有機會悄悄交談幾句。然後是早飯時間，吃飯之前犯人要排隊接受看守的檢查，如果有衣服、鞋帽穿著不符合規定的，就要被關禁閉或不給飯吃。檢查完畢，開始上午的勞動。午飯是涼玉米片粥。午飯過後到下午4點，是到石料場勞作的時間，勞動時間內犯人不準交談。下午4點30分犯人從石料場被押回監獄，在牢房裡吃晚飯；晚上8點按規定開始睡覺，看守在走廊里來回巡視，不準交談，不許閱讀寫字。

挖石灰石是一項十分繁重的勞動，他們被獄警押送到石料場，在獄警的監視下將石灰料從石頭裡剝離出來，他們相互之間不許說話，甚至不許有眼神交流。犯人必須一刻不停地勞作，沒有休息時間。每天傍晚收工時，犯人們一個個滿身白灰，疲憊不堪。常年在石料場工作的經歷，對曼德拉的健康危害很大，陽光直射在石灰上，雪白的眩光極大地損害了曼德拉的視力。為此，曼德拉多次向當局申請能在勞作時戴上一副太陽鏡，但兩年之後當局才同意他這個請求。

除了繁重的勞作，監獄方面將曼德拉等人無聲無息地隔絕了。在利沃尼亞接受審判時，即使有可能面對死亡，但曼德拉等人並不感覺到特別可怕，因為家人在他們身邊、支持者在他們的身邊，他們與外界緊密聯繫。但來到羅本島後，這種聯絡的紐帶被硬生生地切斷了。監獄嚴格控制了他們與外界通信的渠道，獄方不允許曼德拉等人讀報、聽廣播，不允許他們借閱書籍，每天除了幹活就是幹活，時間彷彿凝固了一樣不會變化。監獄裡也沒有日曆讓他們知道究竟過了多久。

這種可怕的、彷彿孤立一樣的監禁，會讓人漸漸對外界的反應遲鈍。這就是南非當局的意圖：磨滅曼德拉等人的意志，讓他們慢慢地在外界的報紙、輿論中銷聲匿跡，最後默默無聞地死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小島上。

羅本島嚴酷的環境被曼德拉等人當成了新的考驗。這是一次持久的戰役。他們要學會在艱苦的環境下生存，並保持鬥志。他們意識到，如果想要靠個人的力量完成這場「戰役」的勝利，幾乎是不可能的，唯有所有的囚犯都團結起來，相互關心、相互支持，成為一個堅強的集體，他們才有獲勝的可能。

可以囚住軀體，但囚不住靈魂

曼德拉和「非洲人國民大會」成員西蘇魯在羅本島監獄。

在羅本島關押政治犯的隔離區中，政治犯委員會緊密地運行著。每天凌晨3點30分，曼德拉醒來，在他自己那間不足5平方米的囚室里原地跑步45分鐘，做100個俯卧撐、200個仰卧起坐、50個下蹲——被釋放的日子遙遙無期，但是曼德拉確信他不會一直關在監獄裡，他終有一天會走出監獄，為此他要保持健康的體魄，繼續投身黑人解放運動。

清晨5點30分，獄警們呵罵著叫起所有的囚犯——一天的勞作開始了，一直到下午4點。囚犯們再度在獄警的看押下回到隔離區。這個時候，是囚犯們秘密的「討論時間」，而獄警們對此一無所知。

曼德拉是在囚犯們討論時的「最不知疲倦的參與者」，他每天都要忙於會見獄友。這個工作包括詢問其他囚犯的利益是否被侵犯以及傾聽他們的抱怨。他和不同政黨的成員討論，他們的意見有時候一致、有時候尖銳地對立，他曾經與南非共產黨成員戈萬·姆貝基激烈辯論，爭端之一就是和支持種族隔離的政府、組織或者個人合作的問題，姆貝基對此堅決反對。另一個問題是「非洲人國民大會」和共產黨的關係。在國家解放之後是建立資本主義還是社會主義基礎的問題上，他們也各執己見。

在羅本島，最珍貴的「違禁品」當屬報紙，自被關入羅本島伊始，曼德拉等人就一直爭取能夠讀報的權利，當局限制了他們獲取信息的渠道，曼德拉等人便自己發掘，每當獲得了這些珍貴的「違禁品」，曼德拉等人就會秘密傳看，或把重要消息抄在小紙條上傳給別的難友。

他們還找到了另一種了解時局的方法：當他們的待遇突然惡化，不必多言，必定是外部的情勢發生了變化，有可能是運動組織們給南非當局又一次打擊，或者人們爆發了大型的罷工、集會，當局無可奈何，就會習慣性地拿他們這些政治犯發泄。如果有一天獄警們突然和顏悅色，那麼必定是國際上掀起了新一輪譴責南非的狂潮，或者有哪些著名的國際組織要來監獄探望他們這些被「隔絕」的人。他們還能從新來的犯人那裡得到有用的情報。被關進監獄的游擊戰士、自由進步領袖等，每一次監獄被投入大量新「囚犯」，就代表著有新的大事發生。

1969年4月22日，曼德拉代表被關押在隔離監禁所的所有政治犯致函司法部長。在這份請願書中，曼德拉與他的21名單人牢房的戰友要求真正享受政治犯的待遇，即有比較合適的伙食、衣服、床上用品；應有閱讀一切未遭禁止的書籍報刊、聽廣播和看電影的權利，應有選擇專業學習的機會。

雖然這個請求一再被當局駁回，但是努力總有成效，儘管不是那麼太盡如人意，但在曼德拉等人的努力下，他們可以函授攻讀大學學位，當然政治軍事方面的專業不允許申請，但是由此帶來的好處是他們可以借閱書籍，雖然報紙和期刊不允許犯人接觸，但是純學術刊物是可以申請借閱的，有一次一位政治犯出面申請閱讀《經濟學人》，這是一本具有全球影響力的綜合性期刊，但是由於獄警學識不足、望文生義，竟然同意了這個請求。此後長達半年的時間裡，曼德拉等人過上了「周周有報看」的幸福日子。直到監獄方面終於發現他們的疏忽。

能夠繼續學習，另一個好處是他們擁有了久違的紙張與寫字的筆。這令曼德拉的同伴們生出了一個想法。凱西和西蘇魯對曼德拉說道：「為什麼不寫一本你的回憶錄呢？不要把這看作是個人的事。」被人們稱為「『非國大』的歷史學家」的西蘇魯語重心長地說：「這是我們鬥爭的歷史。」凱西則補充道：「你知道什麼時候發表這部回憶錄最適宜嗎？在你60歲生日那天，還有4年工夫呢。」

曼德拉愉快地接受了這個建議，他開始消極怠工，每天回到監獄之後便倒頭就睡，等所有人，包括獄警都已經休息之後，他悄悄地爬起來寫作。不幾天日夜顛倒的生活就令他精神不濟，他趁機對監獄當局表示身體似乎有些問題，要求免去石料場的勞作。當局同意了，從此曼德拉白天睡覺，晚上寫作，進度非常快。在短短四個月的時間裡，就完成了500頁的初稿。這本獄中寫成的初稿，是後來曼德拉自傳的雛形。

節選自《曼德拉傳：不可征服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