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以主觀情緒替代理性的客觀評判

關於「蘇、黃、米、蔡」四大書家中的「蔡」，究竟是蔡襄還是蔡京的爭論由來已久。

蔡襄與蔡京都是有一定歷史地位的書法家，都是福建仙遊人，他們不僅是同鄉，而且是同族同宗。但是蔡襄要比蔡京年長35歲。

蔡襄（1012－1067），字君謨。其書法渾厚端莊，淳淡婉美，自成一體，充滿妍麗溫雅氣息。在生前就受時人推崇備至，極負盛譽，最推崇他書藝的人首數蘇東坡、歐陽修。不過總體上看，他的書法還是恪守晉唐法度，創新的意識略遜一籌，但他卻是宋代書法發展上不可缺的重要人物。

蔡京(1047～1126)，字元常。其藝術天賦極高，素有才子之稱，在書法、詩詞、散文等各個藝術領域均有輝煌表現。其書法字勢豪健，痛快沉著。當時的人們談到他的書法時，使用的辭彙經常是「冠絕一時」、「無人出其右者」，就連狂傲的米芾都曾經表示，自己的書法不如蔡京。

他的書法，當時就躋身於「蘇、黃、米、蔡」四大家之中，在施耐庵的《水滸傳》中也是指蔡京。現在一般的定論是，由於蔡京是亂臣賊子，世惡其為人，所以易為蔡襄。今年6月，國家郵政局發行了一套「宋代四家」郵票，其中的「蔡」就是蔡襄。

這樣就引出一個問題，我們應該如何正確評判藝術？畢竟書法也是一種藝術，一種人類知識的結晶產物。在進行藝術欣賞的時候，我們應該使用的是客觀的藝術評判的思考方式，還是主觀情緒化評判的思考方式？蔡京可能是亂臣賊子不假，但他畢竟本身就是一個很有爭議的人物。早年的蔡京是「王安石變法」堅定的支持者和踐行者，但是晚年時卻墮落為「一代奸相」。要說北宋王朝的滅亡，宋徽宗趙佶應當負有完全的責任，其次才是蔡京等人，這個順序不能顛倒，否則與宋江「只反貪官不反皇帝」就沒有什麼區別了。但是，在潛意識中，人們可以津津樂道作為一流書法家（和畫家）的宋徽宗趙佶，卻不能提起作為一流書法家的蔡京，似乎一提起就是書法藝術界的恥辱。也就是說，可以容忍趙佶成為書法家，卻不能容忍蔡京成為書法家，我們認為這不是歷史唯物主義的態度，更不是正確的理性的藝術評價的方法。當然，我們無意為蔡京翻案，因為蔡京的一切做法歷史已有定案。因此在仙游，我們可以看到蔡襄的陵墓，卻看不到蔡京的陵墓。我們想說的是，畢竟蔡京的書法在我國古代書法藝術中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環，畢竟我們欣賞的是藝術，而不是人品。藝術有藝術的規則，如果藝術的規則可以由主觀情緒的好惡來決定其命運，那麼所謂的藝術是否還能成為藝術我們就很懷疑了。藝術應該是永恆的，藝術也是沒有國界的，同樣藝術也是可以超越一切人性的，這才是真正的藝術。

如果說在藝術欣賞中可以用主觀情緒化的評判來替代客觀的藝術評判，比如用蔡襄來替代蔡京，至多我們不能欣賞到蔡京的書法而已。但是如果把這種情緒帶到現實生活或其他領域，比如股票市場，則是極其危險的。在股票市場上，精神態度永遠比技巧來得重要，本傑明·格雷厄姆很早就看出這一點，安德烈·科斯托拉尼也看出這一點。實際上股市的上升與下跌是很正常的事，股市本身就是在上升與下跌中交替出現運動著的，但總體是循環不斷上升的。這個道理誰都知道，然而投資者對這種正常的運動所表現出來的強烈的主觀情緒卻讓人吃驚。在大多數情況下，往往是強烈的主觀情緒的判斷壓倒了冷靜的理性的客觀評判，最終的結果是給自己造成了嚴重的傷害。正因為如此，安德烈·科斯托拉尼一直告誡我們，「不應該用眼睛去追隨著事件的發展過程，而是應該用大腦」。正確的做法是「在股票市場上我們應該是經常閉上眼睛的，這樣才能看得更清楚」，我想，這或許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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