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元亮中篇小說連載：責任（3）

作者簡介：劉元亮，男，湖北省大冶市殷祖人，農民作家，湖北殷祖古建園林工程有限公司業務經理，中國古建築營造工藝名師。著有多篇詩歌、散文，出版了《感動命運之歌》和《忠誠的農民工》兩部長篇小說。

3

責 任

當油菜花開的時候，正是農民耕田、播種的季節。天上，布谷鳥「阿公阿婆、割麥插禾」來回叫喚著；地里，那一大片一大片金黃色的油菜花爭相盛開；田裡，農民們有的在播種，有的在犁田。微風吹拂，那油菜花香和新翻的泥土氣息撲面而來，讓人會陶醉其中。這一切組成一幅絕妙生動的農村春耕圖。

張建強吃過早飯，搬了張竹椅放在家門口向陽的地方。然後，回到屋裡攙扶著姥姥走出大門，坐上去。

「媽，您就坐在這兒，晒晒太陽，我去有點事。熱了，我回來扶您進屋，好嗎？」

「建強啊！你去忙吧！我這裡還有你買的拐杖呢！別為我操心，啊？」

「好！好！媽，我走了啊！」

張建強進屋把小軍、小紅換下來的臟衣服，還有自己的臟衣服、姥姥的臟衣服，姥姥的床單全部收起來，左手提著一大桶，右手挎著一大盆出了門向河邊走去。

河邊有三位婦女正在洗衣服。張建強找了一塊平石頭放下桶和盆坐下，把衣服一件一件地拿出來，開始洗起來，很笨拙的樣子。

寡婦王翠蓮路過河邊，見狀，問道：「這不是建強哥嗎？」張建強扭過頭。王翠蓮問道：「你咋洗那麼多衣服呀？看你洗衣服的樣子，一點也不會。來，我幫你洗吧！」說著，伸出手去拿衣服。

張建強不好意思阻止道：「那哪能行？你有你的事，怎能耽誤你的時間？」

王翠蓮：「哎呀！我沒事，見你一個大男人幹不了女人的活，我幫一下你啊！」

「不行，不行，免得人家說閑話，你還是回去干你自己的事吧！」張建強固執地阻止道。

「要不這樣吧！我正愁沒人幫我用牛。明天你幫我用牛，今天我幫你洗衣服，咱倆換工。」王翠蓮商量道。

「用牛是男人的活，我當然得幫你，只是——」張建強抓著後腦勺。

「只是什麼呀？只是洗衣服是女人的活，我也得幫你，對吧？」王翠蓮不由分說，奪過衣服，洗了起來。

剛才洗衣服的婦女中，其中一個是張林虎的老婆趙美玲，又一個是張永華的老婆李萍。此時，她們在各自的二樓陽台上一邊晒衣服，一邊大聲地議論著。

「哎！李萍，你說建強的老婆死了，寡婦王翠蓮是不是想跟他好啊？」趙美玲問道。

「我看八成是。要不然，王翠蓮怎麼跑到河邊去幫他洗衣服呢？」李萍答道。

「你說人活著也真沒意思。女人剛一死，男人就立馬跟別的女人好上了，那多沒意思啊！」

「那你說要咋的？一個大男人帶著兩個孩子，還有一個母親也沒法生活啊！」

「誰說的？多少單身漢怎麼過來的？何況他母親身體好了也可以做家務啊！小紅過兩年也可幫著縫縫補補啊！」

「哎呀！那總得夫妻說說心裡話，舒服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兩人邊說邊笑。

兩人的高空對話，不想被風吹到姥姥的耳朵里。姥姥心裡別提多難過了。她想起苦命的女兒，苦日子再過兩年就應該到頭了，卻早早的去了；建強還不一定永遠對她孝順；女兒走了才一個多月，建強卻和寡婦好上了；將來自己的日子還不知怎麼過啊！她越想越傷心，越傷心越難過，禁不住流下淚來。她乾脆站起來，拄上拐杖一步一步地朝後山走去。

張建強拿著糞瓢在奮力的向菜地澆著水。澆完後，他一邊用衣角擦著汗，一邊看著長得綠油油的菜苔。

當張建強抱著一把菜苔趕回家時，發現門口竹椅上不見了姥姥。他連忙跨進家門，一邊放下菜苔，一邊「媽，媽，媽」的呼喚著。他來到姥姥的房間，喊一聲「媽」細看沒人；他又來到自己和小軍、小紅睡的房間，邊喊「媽」邊細看，仍沒人；他來到廚房裡邊喊「媽」邊細看，還是沒人；難道她去廁所了？建強來到廁所門外，沖里喊「媽、媽、媽」連喊三聲，沒人回答。他顧不了太多，小心翼翼的走進去，廁所仍然沒人。這下張建強著急了：媽媽經受此次打擊，身體相當不好，這是去哪兒了呢？如果媽媽有個三長兩短，怎麼對得起死去的妻子桂花啊！他越想越著急，含著淚到處打聽他媽媽的下落，見人就問。終於，他在山坡上碰到了張永華。

「永華哥，你看見我媽了嗎？」張建強著急地問道。

「我剛才看見她往那邊去了。」永華答道。

「哦！她一定是到桂花墳里去了。」張建強象是自言自語，向前飛奔而去。

桂花墳前，姥姥站在那裡左手拄著拐杖，右手拿著一方手帕，一邊擦眼淚，一邊哭泣道：「桂花啊！桂花！我苦命的孩子，你怎麼走得那樣早啊！你撇下媽我怎麼活啊？」聲音凄慘，聽者動容。

張建強見狀，飛奔向前，大叫一聲「媽」，眼淚奪眶而出。

張建強扶著姥姥，繼續道：「媽，您這是怎麼啦？您千萬要注意身體啊！否則我怎麼跟桂花交待啊！」

姥姥介面哭道：「桂花走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不如死了算了。」

「媽，桂花走了，還有我啊！我雖然不是你的親兒子，但我願意把你當親媽看啊！」張建強淚水直流。

「你不會的，你還年輕，你再娶了媳婦，就會把我忘記的。」姥姥哭聲更大。

「媽呀！媽，你看我哪還有心思娶媳婦呀？就是將來要娶媳婦也得你同意呀！」

張建強淚流滿面。

「你就真那麼聽我的話？那你為什麼今天讓寡婦王翠蓮給你洗衣服啊？」

姥姥氣憤地哭著問道。

原來媽誤會了自己，現在說什麼也沒有用。張建強雙膝脆下，道：「媽，你誤會我了，從今往後我聽您的就是了。」說完，長跪不起，淚雨滂沱。（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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