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海洋日，《義勇軍進行曲》在鵠沼海岸奏響

最新 07-19

「他用音樂的力量，讓全體中國人民發出憤怒的吼聲，利用血肉築起了新的長城。今天，友好和平、不再戰已成為中日兩國人民共同的心聲。」在7月17日日本藤澤市聶耳紀念碑碑前祭上，中國駐日大使館公使銜參贊周海泓如此評價聶耳。

1935年7月17日，聶耳在日本藤澤市鵠沼海岸游泳時，不幸被海浪捲走，享年24歲。他所譜寫的《義勇軍進行曲》或許是全世界傳唱最廣的中國歌曲。從1986年開始，每年7月17日，日本藤澤市都會舉辦「聶耳紀念碑碑前祭」，並在追悼儀式上由當地交響樂團演奏《義勇軍進行曲》。

記者身處異國他鄉，每次聽到《義勇軍進行曲》響起，都忍不住熱淚盈眶，同時又特別想問問身邊普通的日本人：聽這首歌作何感想，如何看待聶耳。可每每欲言又止。如今總算有了機會。今年7月17日，恰逢日本海洋日，《義勇軍進行曲》再次在鵠沼海岸奏響。請看前方發回的報道。

藤澤市當地交響樂隊演奏《宛如河流》和《義勇軍進行曲》祭奠聶耳。（攝影：王眾一）

「我參加追悼活動已經有30年了。每年聶耳先生的祭日，我都會來到這裡參加『碑前祭』。日中兩國國民不分國別地站在紀念碑前，一起祭奠、緬懷聶耳，讓我由衷地欣慰。」藤澤市市民小松碧凝望著正前方的聶耳紀念碑，感慨萬千地談道。不遠處，人們正手持鮮花，排著隊，有序地向紀念碑獻花、鞠躬。

7月17日，約200名來自中日兩國的友好人士、普通市民，來到位於日本神奈川縣藤澤市鵠沼海岸的聶耳紀念廣場，參加一年一度的「聶耳紀念碑碑前祭」，追思聶耳。連日的高溫阻擋不住人們慕名而來的腳步。廣場上，當地交響樂隊吹奏著《宛如河流》的旋律，彷彿在回首那位年輕音樂天才短暫的一生。

《義勇軍進行曲》誕生於日本

聶耳生於1912年，原名聶守信。聶守信年少時便展現出音樂方面的才華與天賦。據說他的耳朵能敏銳地分辨出各種音階，朋友們戲稱：凡是能從耳朵里進去的，都能從他嘴裡唱出來。久而久之，朋友們便稱呼他為「耳朵」或「聶耳博士」。後來聶守信乾脆把名字直接改成了聶耳。

聶耳（左）與田漢（右）曾聯手創作多首樂曲。

1930年，18歲的聶耳來到上海。隨後，他組織「中國新興音樂研究會」，為當時頗具進步意義的左翼電影、現代劇、舞台劇譜曲。聶耳在音樂界開始聲名鵲起。1933年聶耳加入中國共產黨，投身到中國進步事業的鬥爭中去。

1935年，國民黨當局大量抓捕左翼藝術家。其中被捕入獄的包括後來《義勇軍進行曲》的詞作者田漢。為躲避國民黨政府的追捕，共產黨地下組織決定讓聶耳轉道日本前往蘇聯留學深造。

此刻，在獄中的田漢為抗日電影《風雲兒女》的主題曲作詞，將歌詞寫在香煙盒上，委託人偷偷帶出了監獄。正準備前往日本的聶耳得知此事後自告奮勇，表示願為該歌詞譜曲，並在出發前爭分奪秒地完成了初稿。

1935年4月18日，聶耳抵達東京後，對樂曲初稿進行了修改，5月初定稿，郵寄回了上海。這首從日本寄回的曲譜，便是後來新中國的國歌——《義勇軍進行曲》。

或許天妒英才，當年7月17日，聶耳在前往藤澤市鵠沼海岸游泳時，不幸被海浪捲走，第二天被發現時已溺水身亡，享年僅24歲。1937年，聶耳的骨灰被送回出身地雲南昆明，安葬在了當地西山美人峰下。

聶耳與藤澤的不解之緣

1950年，一位叫做福本和夫的藤澤市市民在《人民中國》（英文版）上讀到了關於新中國國歌與聶耳的故事。福本先生立即委託朋友葉山冬子將文章與《義勇軍進行曲》翻譯成日語。通過葉山女士的譯文，聶耳的故事傳遍了全日本。日本國民在敬佩這位天才作曲家的同時，被他的愛國主義精神深深打動。

聶耳紀念碑豎立在聶耳紀念廣場上。當時的藤澤市市長葉山峻的母親是將聶耳事迹譯介到日本的葉山冬子。（攝影：木越）

許多藤澤市市民得知聶耳與藤澤市的不解之緣後，開始自發組織紀念活動，表達對聶耳的敬意與哀思。1950年11月，「聶耳紀念晚會」在藤澤舉行，《義勇軍進行曲》首次在日本奏響。

1951年，福本和夫在籌備成立藤澤市日中友好協會的會議上提議建立聶耳紀念碑。紀念碑於1954年建成。當時，中日尚未實現邦交正常化。但在兩國民間友好人士的努力下，當年11月，中國紅十字會會長李德全途經鵠沼海岸，出席了紀念碑揭碑儀式。此後，郭沫若、廖承志等活躍於中日友好交流的人士，都曾專程前往藤澤市聶耳紀念碑追憶故人，並留下題字。

1958年，紀念碑一度毀於肆虐的颱風。1965年藤澤市議會正式提出重建聶耳紀念碑，並委託「聶耳紀念碑保存會」募集修復款。短短數月之內，保存會便收到來自藤澤當地各界人士多達400萬日元的捐款。1965年9月，紀念碑重新聳立在聶耳紀念廣場上，此後一直由「聶耳紀念碑保存會」負責維護、修繕。

當地時間7月19日下午2點，為慶祝日中邦交正常化45周年，（NPO法人）田漢文化交流會還在藤澤市民會館（地址：藤澤市鵠沼東8-1）舉行了一場關於田漢與聶耳的特別公演。

成為和平紐帶的聶耳

1981年，雲南省昆明市與藤澤市因聶耳之緣，正式結為友好城市，並在經濟、文化、地方交流等領域開展廣泛的合作。去年，為慶祝締結友好城市35周年，藤澤市市長鈴木恆夫曾親率訪華團訪問昆明，並前往祭拜聶耳陵墓。

中國駐日大使館公使銜參贊周海泓出席碑前祭並致辭。致辭中，周海泓向日本藤澤市民60餘年來堅持修繕和保護聶耳紀念碑，表達感謝。（攝影：王眾一）

「聶耳逝世於日中戰爭（中國稱『抗日戰爭』）的年代，但當時他在日本與普通民眾結下了深厚的友誼。他的離世誠然是一件悲傷的事，可如今他已成為日中友好的象徵之一。聶耳是藤澤市與雲南，乃至與中國的紐帶，並帶動了藤澤市的發展。」當被問及日本人是如何看待聶耳時，小松碧略帶激動地感言道。

每年7月的第3個星期一是日本的「海洋日」。2007年，日本修改《海洋基本法》條款，規定「必須開展讓國民廣泛加強對海洋的理解與關心的相關活動」。今年的「海洋日」，《讀賣新聞》在頭版意味深長地刊載著：牽制中國進軍海洋。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的7月17日正好是日本的「海洋日」。除了藤澤市民以外，不少來自外地的日本友人，也選擇在這個假日里，來到聶耳紀念廣場，緬懷死於海浪的先賢。日本中國友好協會群馬縣聯合會會長（以下簡稱「群馬日中友協」）羽鳥知容一行24人，為趕上上午9:30開始的「碑前祭」，凌晨2點便從群馬縣出發，驅車來到藤澤市。

「作為今年活動的一環，我覺得我們很有必要好好了解一下聶耳。」雖然臉上帶著些許疲倦，羽鳥知容會長依然難掩興奮。

群馬日中友協會員高橋俊信恰好生於1949年。大學時代攻讀中文的高橋，能說一口流利的中文，並對中國的近代史有著深刻的理解。「歌曲的內容，寫的是日本與中國在那段不幸的歷史裡發生的事情。除了知道這是中國國歌以外，日本人基本上不了解這首歌的來龍去脈。日本人應好好學習中國現代史，了解這首歌誕生於一個不幸的時代。我由衷希望聶耳成為日中友好的紐帶與象徵。」高橋坦誠地講述著他眼中的《義勇軍進行曲》和聶耳。

聶耳紀念碑保存會會長渡邊光雄向聶耳紀念碑鮮花、鞠躬。（攝影：木越）

時長1小時的聶耳紀念碑碑前祭，最後在《義勇軍進行曲》鏗鏘激揚的旋律中結束。參加活動的人們久久不願離去。紀念碑不遠處，是聶耳曾經不幸罹難的海灘。風平浪靜的海上，年輕人正夾著衝浪板三五成群走向大海，享受著和平的陽光。82年如逝川已過。當年的不幸伴隨著狂風惡浪的平息已經成為往事，但教訓依然警示著後人不能忘卻歷史。今天，人們聚集在這裡追思聶耳，祈願和平與友好。記者覺得，應該有更多的日本年輕人加入進來。應該有更多來日本旅遊的中國年輕人也到這裡來看一看。

題圖：位於日本神奈川縣藤澤市的聶耳紀念廣場。地址：神奈川縣藤澤市鵠沼海岸2-18。（攝影：王眾一）

配圖：木越

資料提供：於文

《人民中國》

2017年第7期

每月5日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