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缺（5）冰心一片映江流

最新 07-20

亞狼作品來自《青萍文藝》

引

姑婆從來就沒有意識到就是那一眼，看走了她本應幸福的人生。

吸引她眼球去看的那個人是否帥氣我們是無從知曉的，唯一能知曉的是那個男人來自土匪窩。

5、冰心一片映江流

應該感謝那片直上直下的懸崖，姑婆就是從那懸崖上跳下去的。

話說姑婆沒有宣布的絕食開始之後，人販子們並不以為意，不吃就不吃，我還省了糧食！

絕食第一天，姑婆還有氣力，第二天就沒多少氣力了，但她還是咬牙堅持。她這個時候的選擇是：不見到自己的情郎，寧願餓死！

姑婆在絕食的同時，她的情郎其實也一樣著急上火，到東邊去了，到東邊哪裡去了呢？消息是一個接著一個傳來，可是依然沒有特別確切的消息。

這樣窩在土匪窩裡不是個事，姑婆的情郎就想，還得自己行動起來，不就是在東邊嗎？那我就往東邊去找得了。於是他就找到自己的頭子，說要自己去找，不能在這裡乾等。頭子看他語氣堅定，雖然不太情願，而且有一定風險，畢竟要到別人的地盤上去呀，但也沒辦法，只好同意了，同時還讓兩個土匪跟著他一起出發。

姑婆的情郎背上長刀，大家肯定會想，為什麼不帶上槍？根據我的了解，那個時候，大俠市裡的土匪們只有一桿槍，還是土匪頭子在用，他出門能帶護身工具自然只有刀，而且他帶的還是長的刀。當然，乾糧「胖餅」還是要帶上一些的。

他們三個人就這樣往東邊走了，目的就是為了找到我的姑婆。

我的姑婆當時所在的那個村實際上就在我們鄉鎮的隔壁，好大一座高山，他們自然沒有在官道上，如果在官道上，那還不早就被找到了，你還以為土匪們都是吃素的呀。他們呆的那座山距離官道還有1000米左右的距離，那裡山高林密，如果對地形不熟，沒有那麼輕易找到的。

奇怪的是，人販子們為什麼要呆在山上，而不直接出手把姑婆給賣了。這裡的原因我們其實不太好猜，因為當時他們怎麼想的，外人怎能知道呢？但根據一般情形，我們可以猜測，人販子們還在等待，所以只能暫時把姑婆先關押在那裡。等待什麼呢？當然是等待來和他們接頭的另外的人販子。三四天過去了，他們也許是還沒等到那些人販子來吧，也許的也許，這些人販子們是不是要價太高了，不容易等來別的人販子來交易？

如果是，那就該感謝人販子要價高，如果低了，早出手了，姑婆的情郎還怎麼找呢？當然，要價高，和我姑婆的自身條件好密切相關，所以，說白了，這一切都應該感謝姑婆自己，我的好姑婆，您說是嗎？

閑話休提，言歸正傳。

話說姑婆的情郎，那個土匪男，三人一路逶迤東行，爬山涉水，路上遇到行人問行人，遇到村民問村民，路上行來非止一日，其實也就兩天，到了坂面的卜溪村。

這個卜溪村，風光秀麗，記得我童年路過的時候，非常喜歡這裡的山水。一條清澈的小溪環繞村莊，村子不大，依據現在的回憶，當時大約也就四五十戶人家，白霧蒸騰，香煙繚繞，很是迷人。最讓我心也醉了的地方是，小溪環繞拐彎處有一沙洲有兩百平方米，上面有一棵榕樹，也就一棵榕樹，綠蔭蔽日，百鳥稠啾，一下就想起了課本里《鳥的天堂》所描繪的景象，而且我多嘴，當時就和同行的一大群人說了，他們哈哈大笑。說這裡民風剽悍，和這裡的風景一點也不匹配。

姑婆的情郎自然知道這裡的民風剽悍，想著，姑婆是否就在這裡。看來他也是蠻聰明的，姑婆當時真的就在那裡。他們停下來到處打聽，雖然這裡民風剽悍，但看到他們三個人都是帶長刀的，也都明白他們是幹什麼活的，自然也就挺配合。

他們問到消息了，姑婆不在村子裡，而是在山上，這座山名字就叫「大山崎」，山上有一小房子，人販子經常在那裡關押拐騙綁架來的人。

聽到這樣的消息，姑婆的情郎別提有多高興了，終於可以找到自己喜歡的人了，但心裡還是有些擔心，姑婆千萬不要已經被賣了，或者慘遭毒手，他想，如果這樣，他一定要把這些人販子碎屍萬段才能解心頭之恨！

他們顧不得多想，趕緊問明了方向，三個人馬不停蹄地就往那座山出發，多一秒鐘停留，我姑婆就多一分危險。

往大山崎的路真狹窄崎嶇，還真是「大山崎」呀，這樣的路走起來都要命，他們心裡當時就犯嘀咕，人販子們當時扛著姑婆是怎麼上的山？

不說姑婆情郎三人一路前行了，又說姑婆當時情況。那天早上，姑婆突然就聽到喜鵲的叫聲，心裡暗喜，這不就是「吉兆」嗎？難道今天情郎要來？不要怨我姑婆迷信，不要說那個時代姑婆迷信，就是現在，還是很多人相信這個的呢，再說了，很多事情的巧合不就是這樣的嗎？姑婆聽到了喜鵲的叫聲，內心高興，肚子就更餓了，她就想著，還是先吃飯吧，先吃餅吧，雖然吃了幾天很膩味了，但只有這東西吃，能填飽肚子就好了。於是她就說要吃。人販子看看姑婆就發話了：「熬不住了吧？都說人是鐵飯是鋼，何必和自己過不去？再說了，我們又沒騙你，你的情郎真是和我們一起的，今天他就回來。」

人販子自然不是先知先覺，他只是順口胡說，目的就是為了穩住姑婆，吃飽了，才能顯得漂亮，老不吃飯，餓肚子，人一憔悴，怎麼賣高價？

姑婆見說，也就嗯嗯地應著，她不想和土匪多說什麼，一是肚子餓，趕快吃吧，二是感覺情郎今天要來，管他是不是和他們一起，總之，他來了就好。

姑婆的驚喜，或者說真正的驚喜來自於看管她的兩個人販子的警惕表情，因為他們警惕說明有生人來了。沒錯，是姑婆的情郎來了，他們三個人一起來到了山頂的這座小木屋。

那隻狗狂吠起來，那三個人販子不僅警惕起來，而且頭子還下令「抄傢伙」，姑婆的心懸了起來，她看到了人販子手中有槍，當然，只有那個頭子手中有槍。

三個對三個，按理說應該是個平局，但姑婆情郎土匪這邊沒有槍，只有大刀，顯然吃虧不少。

他們在小木屋外對峙。姑婆趁勢躲在通往屋後的小路邊，姑婆能這樣躲起來，應該怪人販子的一時疏忽，本來姑婆應該被他們抓住當人質的。

我們不能再具體地描述他們戰鬥的場面了，因為這樣的場面太血腥，所以，我們只要簡單地介紹一下他們戰鬥過程。

首先自然是土匪提出放人要求，可是人販子不答應，因為土匪們都沒帶錢，這樣，人販子自然不肯放人。土匪們說不放人我就放火殺人，人販子說不怕，因為他們手中也有武器，甚至有土匪們手中沒有的槍。雙方談不攏，於是，土匪們就沖向人販子，刀光劍影之下，四個人倒地了，互相用刀插進了對方的身體。現在還有兩個在那互相對峙，都急紅了眼，顯然土匪男更急，因為他不僅要擔心自己，還要擔心姑婆。人販子槍響了，但土匪男早有準備，往樹後一躲，子彈擊中了樹榦。土匪男見人販子換子彈的空隙，沖了過來，可不幸的是，人販子已經換好了子彈，而且槍彈出膛了。土匪男這個時候只是用刀往人販子頭上砍去。

人販子死了，土匪男也中彈了。

一切都歸於沉寂，大山只有松濤，連那隻狗也不叫了。姑婆看到了這整個過程，她不用說肯定是被驚呆了，嚇壞了。

她似乎聽到有聲音在呼喚她，於是她戰戰兢兢地顫抖著聲音應著，然後從屋角那裡拐了出來。

她來到了土匪男身邊，剛才的聲音就是他發出來的，她聽得出來，雖然只是一面之緣，還隔了數日不見。

人販子頭子的頭滾在邊上，她的情郎身上都是血，姑婆不知道他哪裡中彈，他滿身都是血，因為人販子手中所謂的槍，實際上就是鳥銃。她的情郎還沒死，還在那叫著姑婆，姑婆聽不太清楚他說的是什麼，只是知道他還活著，血還從嘴角流出來。

姑婆看到他這麼一副模樣，覺得很是害怕，但又覺得他是自己喜歡的人，怎麼能夠因為他這樣就害怕呢？於是又自責。她來到了他的身邊，從他的後邊抱住他。

姑婆哭了，只是哭，沒有說話。

情郎繼續說，姑婆終於聽懂了幾個關鍵的詞語：我，喜歡，你，能死，懷裡……剩下的姑婆一點也聽不懂。

姑婆只剩下淚眼婆娑了。

姑婆聽懂情郎最後一句話是：親我一下！

無論這是命令，還是祈求，姑婆都覺得自己應該答應，但，姑婆不知道要親他哪裡，他全身很多地方都是血。姑婆沒有遲疑多久，既然不知道，還是按上次親的地方親吧，於是親向了情郎的嘴。

等姑婆發現不對勁的時候，情郎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