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回不回得去,小鎮青年更應該感謝故鄉
「肉體是拿來用的,不是拿來伺候的」這是寫《皮囊》的蔡崇達阿太說的話。
賈樟柯、韓寒他們用許多文藝作品描述了小鎮青年的樣子。也是蔡崇達讓「小鎮青年」這個詞重新被人們熱議。
可是現在網上更多關於「小鎮青年」的觀點是:「離開家的小鎮青年,卡在故鄉和大城市中間。」、「人言落日是天涯,望盡天涯不見家。」
面對這些觀點,我更想說,小鎮青年對於故鄉要考慮的不是回不回得去,而是要感謝故鄉。
dian
和蔡崇達的南方漁村不同,我從小在一個河南洛陽的一個內陸鄉村長大。因為當時計劃生育的原因,我從小也跟別人一塊兒自嘲自己是個「黑戶」。所以直到十歲才回過自己的老家,這之前一直在姥姥家生活。
在姥姥家還沒有搬新家之前,我們住的那個院子有三間很深的窯洞,兩間平房,廚房也在一間窯洞里。院子里有一顆很大的桑葚樹,到了四五月份桑葚成熟的季節,每天早上院子的地上會落一地的桑葚,姥爺起床早會撿一小盆洗給我吃。院子里有雞籠,那個時候還真的會有黃鼠狼來偷雞。窯洞的上面有一排青磚紅瓦作為裝飾,但是這些瓦是蛇的完美住所,遇到下過雨的清晨,經常會有蛇從屋頂掉下來,蛇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會被自己砸暈,姥爺告訴我這種蛇我們管它叫「菜蛇」,沒有毒,並且會吃老鼠,然後拿一根長棍讓蛇爬上去扔到放到大門外的坡上讓蛇自己爬走。
在這個老房子里發生過一件超好玩的事情,那時候姥姥家養了一隻豬,挺大的,屬於農家散養,平常還會把豬放出去讓它自己走走逛逛,夏天的時候我哥哥會在窯洞里睡覺,地上放了一張麻床的床板,哥哥就在那兒睡著了,等醒來發現那隻豬睡在旁邊,豬蹄還搭在他身上。這件事成為全家的笑料。
小時候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去離老房子不遠的一條小河,用窗紗做成小漁網,下河捉小魚小蝦,去石頭下面翻小螃蟹。其實唯一的危險可能就是有可能會有水蛭,但是媽媽姥姥都不想讓去那裡玩,最主要的原因是總是弄得全身是泥。現在那條小河已經乾涸了,也去那裡看過,小時候玩得那麼開心的小河原來一步就可以跨到河對岸。
dian
後來姥姥家蓋了新房子,我也經歷了蓋新房的整個過程,沒有了之前的大院子,但是有了兩層小樓。在新房子里沒住多久我就搬離姥姥家去到媽媽教書的小鎮。小鎮的生活相對比姥姥家更加豐富,有了帶路燈的公園,有了寬寬的大河,也有了籃球場和能當足球場的停車場。但是生活被有線電視、遊戲機所佔據,去到那麼寬的大河,找到的不是在小河旁的樂趣,而是一群在樹上刻「XX愛XXX」的少年。
我們習慣從一個意象轉到另一個意象的時候表達悲傷的感情。所以剛去到媽媽的學校時還不太習慣,還受不了四年級的「小朋友」已經開始拉幫結派,也受不了他們都說「喜歡XXX」,我還連同班同學都不認識。不過好在我的適應能力極強,很快我就也組成了我的圈子,一到晚上在媽媽去上晚自習的時候,叫一群人來我家看還有點播頻道的有線電視,玩小霸王「學習機」。和他們一起去瘋玩,快速穿梭在公園裡。還能記起的笑料是我們站一排守著爆玉米花的爐子,人家爆完之後,我們可以拿一點吃。一個小夥伴問「還得多久?」,那個人說「等一會吧」,那個小夥伴仰天長嘯「我真的還想再等500年~~~」
再到後來媽媽教的初中也搬到新校區,越長大能回憶起來的直接開心的事情好像越少。記得媽媽在我初二的時候開始去洛陽教書,我獨自一人還留在原來的初中,我沒有住宿舍,還是祝媽媽的教師公寓,相比宿舍要自由得多,可以因為學習學到很晚,當然也能玩到很晚。這些時間承蒙媽媽的同事朋友照顧,自己算是「自由飛翔」了一年。
一度被老師訓斥自己貪玩考不上重點高中,但是我自己屬於那種偷著努力的孩子。中考考了不錯的成績,媽媽說讓我去洛陽讀高中,主要因為捨不得小夥伴但是還是勉強同意了。到洛陽讀高中的這三年,突出展現了一個詞「適應」。學習上能很快適應,但是更多的適應自己鮮有經歷的事情,學會了好多跟學習無關的事。或許真的是無知者無畏,近乎顯擺的展現自己的天賦,積極學習之前沒有玩過的遊戲,開始體驗「厭學」是什麼感覺,開始交很多朋友,開始......但是也並不像陶喆唱的「一個小鎮的姑娘來到大城市,你一定聽過這故事」。而是積極地讓自己變「複雜」,並具有更強有力複雜性的一個過程。
當然成績一落千丈,最後復讀一年才考上了大學。
dian
這些「複雜性」到大學後就展現的淋漓盡致啦,勇敢、擔當、包容、理解等等從各個方面展現了出來。面對大學裡的新鮮事物新奇但不眼花繚亂,面對一個新的領域,會知道怎麼去適應,但不會有「這不就是之前的什麼什麼什麼嘛」的不屑。在該上台演說的時候不會怯場,在做學生幹部的時候知道怎麼去了解別人是怎麼想的,勇敢但不輕浮,處事不驚但不圓滑世故......
畢業後來到北京工作,算是他們對「小鎮青年」的標準定義——在小城鎮成長,在大城市學習工作。和同事們講起成長經歷,同事問說「那你小時候豈不是可以稱作留守兒童嗎,可是你也沒有什麼性格缺陷,也沒有自卑呀。」,我笑著說「好像是哦,不過可能是媽媽比較厲害,小時候經常來姥姥家看我,帶給我在姥姥家不容易買到的吃的玩的,我還分給姥姥家附近的小夥伴,也成了孩子王。並且爸媽一輩子從鄉村到小鎮再安家到城市的成長軌跡也給我他們的生活可能性」。
很多小鎮青年到了大城市,總是想著如何融入,而自己的過去,卻只能看著它越來越遠。這樣的青年,在與過去割裂的同時,和大城市的關係也是若即若離。特別像第一批去美國的華人,每天見人就用特別decent的英文和美國人對話,但是收到的也是白人的「hello」,黑人的「yo!」,西班牙人的「si~~」.
其實小鎮青年面對的真正問題,不是想著含痛告別過去,儘力融入未來,而是給自己的過去和未來之間架一座橋。這是獨屬於小鎮青年的人生經歷。
我把這座橋樑稱作「複雜性」。複雜性展示的就是生活的可能性。
複雜性可能起源於爸媽初次打你後抱你入懷的巨大反差;生長於親人讚歎和外人嘲弄形成的自我認知;升華於與初戀分手前的憤怒嫉妒猜疑和熾烈的喜愛,分手後慌亂悲傷自我欺騙和沉澱下的真摯祝福;豐滿於書本影藝中窺見自己,細膩於缺少複雜性的人帶來的回味。終結於無力或是遲鈍或是埋頭鑽研的單一。
雖然這裡用了「複雜性」這個詞,但是它和「複雜」、「世故」有著本質區別。其中的區別在於「自知或者不自知」也在於是否有「指向世俗利益的目的性」。
咪蒙寫過一篇文章評論「清華北大畢業的學生買不起清華北大附近的學區房」說「大城市越來越留不住人才」。我發了一條微博說「咪蒙的話的偽邏輯是:城市不是一個要留住人才的地方,而是一個吸引人才來的地方;作為人才他有那麼多的才華要釋放,他當然想去一個能釋放自己才華的地方啊~這也是為啥那麼多清華的畢業生去了矽谷而不是去哪買套房……」
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但是我也理解那些回到自己的家鄉,不繼續在大城市的年輕人。就像自己也會說我可能一輩子也不會賺到什麼大錢,但是這並不影響我過我所理解的生活。因為「但喝一杯清茶,不覺得寡」,也是可能性。
我常對朋友說,理解是對他人最大的善舉。當你坐在一個人面前,聽他開口說話,看得到各種複雜、精密的境況和命運,如何最終雕刻出這樣的性格、思想、做法、長相,這才是理解。而有了這樣的眼鏡,你才算真正「看見」那個人,也才會發覺,這世界最美的風景,是一個個活出各自模樣和體系的人。
路過我們生命的每個人,都參與了我們,並最終構成了我們本身。
這正是我上文所說,小鎮青年對於故鄉要考慮的更多不是回不回得去,而是要感謝自己的成長經歷給自己帶來的天然複雜性。
蔡崇達在《皮囊》里寫道「我們的生命本來多輕盈,都是被這肉體和各種慾望的污濁給拖住。阿太,我記住了。肉體是拿來用的,不是拿來伺候的。請一定來看望我。」
這或許是那些說「回頭看,是回不去的故鄉。伸手抓,是觸不到的太陽。」的人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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