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闌珊平江

最新 07-20

平江

體裁｜散文作者｜春意闌珊

說起來，平江並不平，特別是這幾年，經過水利工程整修以後，像發福的中年人，越發豐腴起來，但多年的稱呼已難以更改，所以平江還是順著原名。

平江位於村莊的中心，兩岸居住著人家，老老少少幾十口，都依存著這一塘水，也印證了老人們常說的那句話：「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平江的年齡也鮮有人知曉，聽村裡老一輩人說，自從移民遷安到此地，平江就存在著，只不過水域面積還比較小，現在過去七十多年了，平江也像一個孩童成長為壯年，再一圈一圈漾出皺紋來，像一個時光留聲機，記錄著舊歲月的村莊，記錄著日子的酸甜苦辣，記錄著這生活瑣碎的雞毛蒜皮，記錄著這人世間的人情世故、人事離分。

夏季時，太陽遲遲不肯褪去灼熱的外衣，傍晚還要在平江的江面上照映著自己的美麗——永不消逝的活力，而平江也毫不吝嗇的如實描述，一如既往的溫存與深情。

夜幕降臨，老老少少就相繼出了家門，帶著蒲扇、小凳子，有要「開講」的老人還會帶上自己的茶缸，相聚在河沿，伴隨著江面上的涼風習習，開啟了一天中最悠閑，也最享受的時光，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啟迪一生的「童話故事」、「神話故事」、「二十四孝的故事」等等，比如：《吝嗇的猴子》、《窮書生趕考》、《水鬼投胎》，從這一個又一個的小故事中，懂得了好人有好報，做人不能太吝嗇的基本道理，受到了人之為人的最初道德啟蒙。

整個夏季聽奶奶講的故事最多，聽奶奶講故事的人也最多。也不知道，大字不識一筐的奶奶是怎麼把她的奶奶講給她聽的故事重述並添油加醋的講給她後輩聽的。

蟬鳴起伏，蛙聲不斷，一群仰著頭好奇地聽著故事的孩子，時而為故事中的情節拍手叫好，時而為故事中的人物憂愁，時而像個好奇的寶寶追問那些細節，然後任憑老人們自圓其說，也不過分深究，直至北斗星移，稍微有些涼意，才跟著大人們一起回房休息。故事雖然講完了，但記憶還在，不知道平江的夢裡是不是也會像孩子們一樣，夢到那些故事裡的情節，伴隨著人物的喜怒哀樂，而波濤拍岸。

若是旱季，平江又該承擔著一項任務——灌溉農田。清晨天還未亮，就能聽村南頭的蔡伯伯和北邊的李叔交談，莊稼漢的嗓門總是像他們的身體那樣健壯，不由得讓人腦海中浮現出他們的交談時的模樣：蔡伯為人熱情，先開口寒暄，之後便進行庄稼人的「科研」，講今年的天氣、講莊稼的長勢、講災蟲的防治，講預計今年的收成，別小看了莊稼知識，這裡面，可有大學問。煙，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看著晴朗無雲的長空，再緊鎖著眉頭嘆一口氣，不得已，又要放水進田了，即使杯水車薪，也可解一時的燃眉之急。

抽干水的平江只剩下乾涸的河床，裸露出強健的脊樑，一如莊稼漢的健碩，不久就成為孩子們的天堂。小些的孩子跟著年長一些的孩子捉魚，撿河蚌，掏螃蟹，「建大廈」，把平江當成一個天然的遊樂場，而每個孩子都是這場中的國王。

秋天了，正是農家該收穫的季節，花生，芝麻，大豆，都咧開了嘴，迎接收割者的到來，歡歡喜喜地歸家去，怕得冬眠不落屋。平江總是在鄉親們忙碌的是腳步中清醒，在日暮降臨時輕盈，微渺的夜色中，總有鄉親要在平江簡單洗漱一番才歸家，有時鄉親之間碰見了，還會相互詢問「戰果」如何。微風拂來，鄉親們在平江里洗去一天的疲憊和苦累，而平江皆報以寬容，默默容納著所有的泥沙和嘈雜。

正當冰雪覆蓋大地，平江已披上一層雪白的絨衣。此時，是四季中最悠閑的季節，鄉親們，洗洗刷刷開始迎接新年，平江也開始愈加熱鬧起來，捕魚的老者雙手執網，一手用網趕魚，一手打著微凍的冰面。那架勢，像是在趕鴨子，而平江也毫不吝嗇的把餵養了一整年，甚至更長時間的魚，裝滿老人的網兜。小孩子也開始按照大人講的方法用魚食誘捕魚，老老少少洗著菜，漂洗著衣服，說笑聲盪在整個平江的江面上，好不熱鬧。

春天到了，平江又是另一番景緻，岸提楊柳扶風，燕子輕拂水面，鴨子戲水，霧雨霏霏，真是一場別開生面的春日舞會，人們也跟著這暖風陶醉，喜盈盈的，去播種新一年的希望！

這年年的平江，這年年的舊鄉，你用你寬敞的胸膛，接納著歲月的雕刻與溫婉情長，你是我永遠夢的天堂，我腳步渴望的方向！我最愛的平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