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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是千萬富翁,一方梟雄,最後眾叛親離,在殯儀館自殺

曾經制霸山西金礦的金大器,帶著三桶泡麵和兩包老鼠藥,住進了市裡的殯儀館。

這是真實故事計劃的第193個故事

「他自己把尾結得好。」哥哥說。

金大器自殺的消息震動了全縣。他是自己去了安康市殯儀館,住在那裡的房間里服毒的。

頭一天晚上,有幾個嵐皋人到殯儀館招待所開房,金大器也開了一間,招待所服務員把他當成了嵐皋人一撥的。第二天中午嵐皋人辦理退房,服務員說你們還有一個人。嵐皋人說他不是我們一塊的,服務員這才想到去敲門。門關著無人應聲,打開一看,人躺在被子下面,以為還在睡覺,走近了才知道過世了,衣服穿得好好的,身上都硬了。

屋裡有一股泡麵的味道,垃圾桶里除了兩個老鼠藥小包,還有三個泡麵桶。從頭天住進旅館起,金大器沒有出門,只是叫了三碗老壇酸菜牛肉麵,這是他一生中最後的伙食,耗掉了衣袋裡剩餘的幾個錢。

除此之外是一封遺書。書中說,他走到這一步,不怪別人,都是自己的原因。希望殯儀館把他燒掉,骨灰不用保留,撒進陰溝沖走。

半年之前,哥哥和我去松杉河金大器的老家。有些地方留著越冬的青,多數是枯黃的,除了路邊零星紙灰,看不出剛剛過年的氣氛。比起外邊的太平河來,這條溝開春似乎遲些。路旁零星有些早年起的二層樓房,眼下都變得陳舊,經過新農村建設後完全落伍了,正面貼的瓷磚發黑剝落,比陳年土房更黯淡,透露著屋主人的際遇。有時還會突兀出現一座落伍的茅屋。

我到這條河裡來過。在路旁一幢土屋的二層,壁龕上擺著家男主人的遺照,他像這條河裡很多男人一樣,因為塵肺病在兩個月前去世,病中掏空了單薄的家底。昨天圓了墳,大兒子已經出門去山西下礦,正是他生前打工和患上塵肺的地方。妻子略作收拾,明天也要去山西,在礦上做飯。那裡是唯一的生計,沒有人可以真的回來。

這是當年金大器帶他們去的地方。

金大器的家住在河對岸。我和哥哥開車繞下坡度急驟的小道,穿過空曠稻田間泥濘的路轍,經過一座橋。這條小路在當年金大器興盛的日子裡也並未硬化,連同松杉河的道路,成了他不恤鄉里的話把之一。

過河打聽了兩家,找到金家的院子,在傳說中的荷葉溝口,有幾棵大樹。通向院子的便道以前能過車,現在有些被溪水漫過,四處是荷葉的殘根,夏季里會遮嚴一半路面。一排瓦房連同二層小樓,都有些舊了,看不大出高低的分別。院壩地面長了青苔,一個老人坐著小馬扎砸煤炭,臉上揩汗弄髒了一道。

這是金大器的父親。

聽哥哥委婉說了來意,老人有些沒好氣地說,金大器好久沒回家了。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似乎他多年來一直沒想明白過,兒子到底算個什麼樣的人,即使是在眼睜睜看著他成了大人物的那些年代裡。眼下世事輪轉,他也只是坐在這裡砸煤炭,沒法去想清楚兒子的事情。

但這也有可能是一種衛護,替躲避的兒子應付可能上門的債主。金大器也不在縣城置的房子里住,自從深陷債務之後,行蹤便鮮為人知。

他的二弟在家,認識哥哥,領我們到屋子裡坐。弟弟也是個普通的農民,沒有在金大器手上掙到多少錢,看去面容消瘦,似乎還有塵肺的影子。屋裡是水泥地面,牆壁刷了塗料,離地半米畫著區別顏色的橫線,靠地面一截塗成耐髒的深色,排水溝也是暗的,看得出來當初的講究,只是後來在屋裡生了地爐子,還掛著一段懸吊罐的鐵鏈,長年煙熏之下,已難以看出原貌了。二弟在懨懨欲熄的爐火上催水,為我們倒兩杯茶。金大器的母親過來烤火,像一捆攏在爐邊的柴禾,一問三不知。

當初金大器在老家起樓房的時候,大家都講他是太有錢了,把樓房起在山溝裡頭。不久卻有很多打工回來的人跟風。當時傳說,松杉河二岸一年從山西兌回來的款,十元的票子要用蛇皮袋裝,變成了不少山溝里的樓房,甚至還有陽台這種東西。那天我卻沒注意到金家有陽台,連瓷磚也沒有印象了。

金大器的老家在荷葉溝頂上,失了火才搬下來,窮得好多年蓋不起房子。金大器是在茅棚子里出生的,出生時臍帶繞喉,老爹以為沒氣了,拿個箬箕盛到田裡打算埋掉,坑已經挖好了。這時金大器遇到了貴人,背個帶紅十字的衛生箱下鄉出診的醫生,我的爸爸。

爸爸聽了嬰兒的心臟,說還在跳動,做了一會按摩救過來了。老爹沒有忘記這事。十二年後,我家來了一個農民領著兒子,提著一塊臘肉,感謝爸爸救了娃子,現在算是成年了。

這件事我沒有印象,是金大器出名後,爸爸偶然提到的。金大器當時出名是因為搶案。據說他們膽子大,在八里關埡子上搶班車。公安來抓,金大器會武功,飛岩逃走了。爸爸晚飯後談天偶然提到這件事,還微笑地說了一句「看來我還不該救他」,以後常常拿這個例子來教育我們,「你們不好好上學,只好學金大器,當搶犯!」

多年以後得知,有輕功的金大器終究還是坐了牢,不過並非由於搶劫,是盜竊。

出獄之後,在家鄉無處存身,趕上山西的礦井放開承包,金大器成了第一批去那邊下礦的年輕人。

當時遍地黑口子,老闆搶口子,工人搶班上,都靠火拚。金大器個子並不大,幹活不行,卻靠著下手狠,很快冒了出來,成了工頭。

哥哥是後來去到山西的,那時金大器在山西繁峙縣金礦行當一呼百應,手下有一萬多工人,在各個口子上都有乾股。哥哥聽說金大器最有名的事迹,是帶領陝西人趕走了貴州人趙匡胤,奪下了浪家山金礦。那一次械鬥動用了炸藥包和自製步槍,死了十九個人卻沒有上報,其他的零星火拚中,金大器手下也不知過掉了多少人命。但他有一宗好處,對陝西礦工管理嚴格,不讓他們掙了錢嫖賭喝酒,存下錢兌回老家,因此能服眾。

哥哥在礦上的職責之一是負責善後,把在零星礦難中死掉瞞報的人拉去大同,在黑火葬場火化。都是晚上去,黑火葬場藏在巷子院落深處,只有一個爐子,專門接收礦上的生意,捨不得多放汽油柴火,肉燒不掉就亂敲亂打,不同人的骨灰渣子混在爐膛里,隨便抓兩把給家屬。哥哥聞不得氣味,站得遠遠的偶爾瞥見爐口打開,露出紅紅一坨火苗,心裡就不是滋味。

幾年後發生了繁峙六·二二礦難,瓦斯大爆炸死人太多,加上焚屍滅跡的行為被曝光,事情驚動了國務院,溫家寶總理親自視察,繁峙縣的金礦一律關閉整頓,沙河鎮三萬多名礦工回家。以前在礦上死一個人,賠償不過萬把塊,溫總理髮話一律提高到三十萬,「要讓黑心老闆賠得傾家蕩產」,從此礦工的人命就值錢了。

當時我在礦難的報道中,零星看到了金大器的名字,但不知他牽涉多深。幾年後金礦重新開張,我去哥哥的礦上玩,才聽說那次金大器上了通緝名單,逃到北京被抓,坐了一年多牢。因為他不是主犯,只是在礦上有乾股,其他事情又沒被牽扯出來,刑期不長。

但出獄之後形勢大變,黑口子和礦工人數銳減,山西礦井的戰國時代已經過去。金大器不再呼風喚雨,只是在重開的一些礦上有股份,以後又去了甘肅包礦。

在哥哥打工的礦上,混亂年代的遺迹比比皆是。早先據說能行船的沙河,因為地下口子太多已經只剩下沙壩,平地上的黑口子被炸塌封嚴了,山上卻四布采空廢棄的黑口子,沒有任何標示,就那麼張在地面,四周覆滿荒草,走近了才看見,房子大的黑窟窿,深不見底。人一旦失足墜入,永不見天日。山體張開大大小小的裂縫,可輕易吞下一個人。

半坡上有一些石洞,塞著石塊和蛇皮袋,儘管正午陽光強烈,卻莫名透出一股陰森森的氣息。以後聽家鄉人說,這些石洞裡面大都是出事的礦工,有的長年盪在山西,無親無戚,隨便往裡一塞,堵上些石頭。有的死於礦難,有的是被謀害。有時路旁一捆包穀杆子,伸手一摸,會摸到一手的臭。井下的大小岔洞,水倉和邊溝,都能輕易藏匿一條消失的人命。

這地方出產金子,石頭上帶著金線,在哥哥工作的選廠里淘出來,連碾子下汰余的槽泥也帶著幽幽的反光,卻似乎遭到了詛咒。正像金大器的名字,有人說他姓金,正該發在金礦上。

松杉河一河二岸的人大多也姓金,都依託金大器的勢力,在金礦上當炮工抱鑽機,工作時間短,工資高,勝過裸體背礦石袋的貴州人和大涼山彝族,直不起腰,更別提終身洗不幹凈的煤黑子。鑽頭下瀰漫的粉塵,卻最終給這條河帶來了災禍。

爆炸發生前的那些年,金大器在家鄉已經成了傳奇。在我家引起的明顯變化,就是爸爸提到他時的語氣。

據說有一年金大器回鄉,走到安康市,縣城四大銀行的行長爭著去迎接,想要拉他存手上幾百萬的現款,十元的票子裝了兩口小皮箱。他成了縣首富,第一個身家突破千萬元的人,銷了案底,當上了政協委員。

救活金大器的事,以前爸爸只在搶案發生時提到一次,以後教育我們時都略去了。眼下卻常常在有外人時,似乎隨意地提起來,結論也改了,說是「看來他就是有命」。

相比於成為首富,金大器當了政協委員,似乎是對有大學學歷的爸爸衝擊最大的事情,他常常捧著茶杯提起這件事,說:「一個字不認識,卻當了委員!」

在內心深處,爸爸或許希望著金大器有天還會自己來拜訪他,答謝當初搭救的恩情,甚至是在礦上找點機會。甚至我們心裡,也模模糊糊有這種念想,一遍遍試圖回想他十二歲那年,和老爹一起來我家答謝的情形,據說當時我在場。自然,金大器再沒出現過。

不過他倒是去找了小時候給他算過命的李瞎子。李瞎子就住在松杉河口上,一場高燒過後瞎了眼,卻成了半仙。金大器小時候,家裡窮得討米,不務正業,李瞎子卻對他老娘說,將來這娃子要發達,當人上人。

眼下金大器想起了這事,帶了些禮品去答謝瞎子,要他當面再給自己查一道。言語之間有些傲慢,李瞎子說莫看你現在風光,你將來還要落到討米。

在金大器最終衰敗之後,這件事情也流傳甚廣。儘管在我看來,李瞎子算得一點也不準,譬如他給我查八字說,我上學只能到初中程度,娶個能挑水的媳婦。

大爆炸之後,金大器隱隱有了走下坡路的跡象。主要是他好賭,出手太大,賭運又一向奇差。

那次去沙河鎮玩,哥哥講了金大器在賭場上的事。他喜歡詐金花,不封頂,不開牌,往桌子上摜現錢,一疊子一疊子的,從銀行新取出來,像拿刀砍出來的齊整,最多的一夜出去一百五十萬。不管牌大牌小,他一律猛彈,到了後半夜,有時開了牌也沒看清,糊裡糊塗地輸了,也不排除人家打夾胡,套他的錢。

暗地裡都說,他的人命債太重,掙來的錢,註定要從賭桌上流出去大宗。哥哥說,金大器手上最多的時候有三四千萬。但再多的錢,也經不起這樣輸。

一個證據是,他子息不行。金大器年輕時說不起媳婦,後來發達了找了個年輕媳婦,但生了個兒子是腦癱,頂多只能歪著個頭靠在輪椅上,眼睛是斜的,時常流著口水,說不出話。這個兒子在老家放過幾年,後來就呆在金大器在縣城置的房子里,沒有什麼人見過。

哥哥覺得,金大器衰敗的根子,是他不恤下人。大爆炸之後,金大器手下的幾個帶班工頭分散到四方,以後都賺了大錢,身價過億的有好幾個。在合夥開採金礦當中,金大器獨吞了收入,然後說口子虧損,得罪了夥計。「不然他有那麼大勢力的人,好比樹高了要倒,有周圍的樹撐著,稍微依靠眾人扶持,哪裡倒得下來?」

人一旦走下坡路,事事不順,幾次投資失敗,後來難以為繼,金大器竟然還去找過當初的對頭趙匡胤,趙倒也大度,讓他在礦上管事,只是他又看不上小錢。國家整頓礦業,錢比以前難掙,以前的夥計也不願讓他參與投資,就這樣一步步塌下來,賭癮又戒除不了,三五年就見了底。

到近兩年,有人看見他在廣佛鎮上打小五塊的麻將。還有人在街上遇到他,給他遞十塊錢的煙,說你抽慣了好煙的,我這孬煙你莫甩了。這人以前曾找金大器弄個事做,金大器態度很大套,說你能做啥子,現在故意擠兌他。金大器拿出自己的煙,是五塊的紅河。

親兄弟沒有掙到錢,自己衰敗了,爹娘沒有足夠的老本,顯然也是他不恤人情的例證。那天我們離開時,老父親仍在院壩里砸煤炭,老院子靜悄悄的。

走到停車的荷葉溝口,我看到橋頭有塊碑,講敘了修橋緣起,說以前只有木橋,年年被水沖毀,「有志之士金大器」捐資修建了這座水泥橋,方便鄉親。碑誌大約出自一個有文化的老年人,給了這個不算評價的評價。

字跡尚清晰,墨色的底子有些顯出灰白,落款是2002年,就是大爆炸的前一年。

那一次我們還得知,當年爸爸救活的,並非是金國宗,而是在老屋裡為我們催水泡茶的二弟。十二歲那年到家裡來答謝的,也是老爹和二弟。

接到哥哥的電話後不久,我回了一趟家鄉,在縣城去看了金大器的房子。

這是新區的一幢小別墅,看去半新不舊,柵欄門關閉,人去樓空。鄰居說,房子買下時花了八十八萬,是個吉利的數字,附帶有五個門面。

以往金大器的媳婦帶著兒子住在這裡,媳婦喜歡外出打牌,也是把柵欄門一鎖,兒子留在家裡,躺在輪椅上看個電視,只能固定看一個頻道。據說他的心裡完全明白,只是動彈不得,表示不出來。有時情緒激動,就會造成痙攣,需要服用緩釋葯,每天要一百多塊錢。金大器發達時,這不是問題,眼下就困難了。

金大器當初在西安也買了房子,後來出手抵債了。有人勸他在北京投資,他不感興趣。巔峰期的時候,他過生日要開車去北京,為此還出了一次車禍,差點搭上命,但卻只想到在家鄉置業。

這幢縣城的房子也早已抵押出去,只是還沒有被法院拍賣。一側的五個門面都關了門,以前營業的廣告耷拉下來。一間成人用品無人售貨的燈箱還完整,只是門面內空空如也。

金大器自殺以後,媳婦帶著腦癱兒子住到了娘家去,不知道是否還會回到這座屋子裡來。

見到哥哥,他說自己去參加了金大器的喪事。

和金大器遺書中交代的不一樣,他的喪事很風光。哥哥說,殯儀館通知金大器的家屬後,金大器當初的手下,現在的大老闆別健派弟弟去了市殯儀館,提出把金大器的全屍運回平利土葬,說他是「給平利帶來了改變」的人物,殯儀館不答應,市裡實行統一火葬,人到了那裡就拉不回來,最終別勇出了一萬塊火化費,把骨灰拉回老家荷葉溝下葬。

誰也沒想到,葬禮上去了那麼多的人,老院子院壩都坐滿了。別健雖然沒親自露面,但讓別勇另送了一萬塊禮錢。有別健主持,遠近跟金大器有過淵源的人都來了,包括一個叫羊娃子的商洛人,接手金的口子掙了錢,上了五千塊錢禮,又送給金大器的老爹五千。

公安局一個退休副局長送了一千,以前是抓捕金大器的刑警隊長,金大器在看守所和他結下了交情,以後讓他在山西的礦入乾股。這位副局長還在葬禮上大罵縣農行的一個行長,這個行長當初拉金大器存款,三個人交情很好,這次卻沒有來。

大大小小的煤礦包頭,和在金手下帶過班跑過井的人,都送的五百一千,似乎大家在這天一齊忘記了金大器為人的短處,念起了與他的淵源來。車從院壩一直停到橋頭,封嚴了道路的荷葉被踩成一地綠泥。收的禮金可能有七八萬,夠他的媳婦兒子支持一陣了。

葬禮上大家談的都是山西下礦的往事,感慨了一番,似乎這個人沒了,那個陝西人叱吒風雲的年代也就真的逝去了。哥哥那次帶我去荷葉溝,無非也出自這種心情。至於說那些躺在病床上和田地里的塵肺病礦工,沒人有心情想起他們。

賦閑在家的哥哥送了三百塊。他這次才告訴我,自己剛去山西時,給金大器當過六天司機。給金大器當司機的感覺也不好,他到哪裡去吃飯去耍,不安排司機吃的耍的,只是讓在車裡等他,離開一會都不行,當下人的感覺太明顯,只幹了一個周,金大器大概也意識到這樣不合適,給哥哥調換了一個管伙的職位,這樣慢慢紮下根。

以後金大器換了好多司機,出了兩次車禍,大約都是老司機受不了他的做派,只能找新手。

在葬禮上也有人揭金大器的短。一個鄰居說,金大器小時候家裡沒吃沒穿,腰間系一根葛藤,手裡拿個編織袋,經過別人的包穀洋芋田,順手掰包穀扯洋芋,往袋子里一裝,別人還不敢搜他。

一個瞎眼老頭顫巍巍地摸索前來,說金大器幾年前問他借兩萬塊錢急用,他的幾萬塊錢是在金大器礦上眼睛失明的賠償,心裡想這麼大的老闆,借點錢不好拒絕,結果一去無回。

他並不知道,當時他面前的金大器,已經進入了縣法院的失信債務人名單。在葬禮上,老人拿不出借條來,只能抹著緊閉的眼窩裡滲出來的淚,發獃地聽人唱凄切的喪歌。

金大器埋在荷葉溝裡面,老屋的地基上,墳壘得不小。哥哥說,假如他眼下不死,再拖幾年,未必還有那夜的風光,也幫不到身後的媳婦兒子。

他大約也是想到了李瞎子的話,決心不再落到童年討米的地步,自己結了這個尾。

作者袁凌,真實故事計劃總主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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