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貨：如何在鄙視鏈中脫穎而出

這是拙見第32期主題

「平視這個世界」

平視這個世界，是消除躲藏在習俗和輿論背後的怯懦，去正視自己獨一無二的價值。

平視，不等於消除人與人之間的差異，而是排除所有的外在差異去尋找共同的人性作為基礎。在這樣的基礎上，每個人都可以得到尊重，每個人的世界都可以得到關懷。

1

傳統的「俠義」精神是最樸素的平視

中國人提起「平視」，首先想到的往往是武俠江湖世界中那些「俠義之士」的行為準則。他們可以劫富濟貧、仗義疏財、鋤強扶弱、抱打不平，這些行為準則甚至可以遊離於家庭親情和政治制度之外。

墨子是這種精神的典型代表，他所主張的「兼愛非攻」就建立在「義」的基礎上。

魯迅《故事新編》一書中對「非戰」與「義」的關係有一段很有意思的敘述。

子夏的徒弟公孫高來找墨子，已經好幾回了，總是不在家，見不著。大約是第四或者第五回罷，這才恰巧在門口遇見，因為公孫高剛一到，墨子也適值回家來。他們一同走進屋子裡。

公孫高辭讓了一通之後，眼睛看著席子的破洞，和氣的問道：

「先生是主張非戰的？」

「不錯！」墨子說。

「那麼，君子就不鬥么？」

「是的！」墨子說。

「豬狗尚且要斗，何況人……」

「唉唉，你們儒者，說話稱著堯舜，做事卻要學豬狗，可憐，可憐！」墨子說著，站了起來，匆匆的跑到廚下去了，一面說：「你不懂我的意思……」

墨子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墨子主張要「立義」，認為國家戰與不戰，君子斗與不鬥，需要建立在民生的基礎上。凡是不利於民生的就是不義的，就是需要避免的。

所以，即使是「非戰」，也需要一個「義」作為基礎，並不是說完全沒有羞惡之心。江湖中也只有以「俠義」為基礎，才能不分強弱，平視所有人。

2

到了五四時期，平視則是人性的啟蒙

對古人的平視正體現在了魯迅《故事新編》的敘述方式中。古人的思想往往被視為「正統」，今天有太多人做著正本清源的工作，他們往往不斷往前追溯，彷彿把握住了思想的源頭就可以成為權威。

但是，歷史人物流傳的過程，其實也就是不斷重新估量解釋的過程。正如薩特所說：「一切都有待於讀者去完成，當他閱讀和創造時，他知道他總是能夠步步前進，進行更深刻的創造的。」

後人對前人重新估量解釋之中，有時候俯視，有時候仰視，其實最恰當的應該是平視，但這也正是最難做到的。

魯迅編寫的這個故事，可謂是平視古人的典範了。平視不是他好、你好、我好、大家好，而是要把高高在上的從神壇上拉下來，把跌入深淵的從泥沼里拔上來，放在和你我平等的地位上看。只有這樣，古人身上的優缺就一目了然了。

平視，代表了人的啟蒙。五四新文化運動，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把神壇上的古人拉下來。主人俯看奴隸，奴隸仰看主人，都不可能獲得全面的認知理解。通過平視，才能讓人們思考「中國文化的特質是什麼？中國文化傳統是否能適應現代化？」進而理順與傳統的關係，培養民族健康的心態。

3

我們這個時代

平視則是對人無分貴賤、剝離標籤之後的尊重

現在社會雖然不存在了主人和奴隸的對立，但是仍然有等級秩序的劃分。在這樣的條件下，如何去平視這個世界呢？平視是否就意味著必須根除人與人之間的差別才能實現呢？

屠格涅夫的著名散文詩《乞丐》可以為這個問題給出精彩的回答。

我在街上走著……一個乞丐——一個衰弱的老人檔住了我。

紅腫的、流著淚水的眼睛，發青的嘴唇，粗糙、襤褸的衣服，齷齪的傷口……

我伸手搜索自己身上所有口袋……既沒有錢包，也沒有懷錶，甚至連一塊手帕也沒有……

我惘然無措，惶惑不安，緊緊地握了握這隻骯髒的、發抖的手……

「請別見怪，兄弟；我什麼也沒有帶，兄弟。」

「那兒的話，兄弟，」他吃力地說道，「這也應當謝謝啦。這也是一種施捨啊，兄弟。」

我明白，我也從我的兄弟那兒得到了施捨。

尊重，就是我們這個時代平視的意義。在乞丐的眼中，雖然沒有得到任何物質的幫助，但是來自屠格涅夫的平視，反而要比那些物質更有價值。

雖然兩個人有財富的差距，也會有階級的等級差別，但是這並意味著必須廢除這些才能實現平視。

蕭伯納說「一個人無論有多大成就，在人格上他與任何人都是平等的。」但是在這個世界上，尊重或鄙視一個地位比你高、活得比你好的人容易，而尊重或關愛一個地位比你低、活得比你差的人就不那麼容易了。

人最初來到這個世界，本沒有什麼尊卑貴賤之分，因為世俗社會的打磨和熏染才變得勢力。他們在人與人的接觸中，最看重的不是人格，而恰恰是外在的「標籤」。

中國有句歇後語「法門寺里的賈桂——站慣了的」，說的是京劇《法門寺》里明武宗時期的宦官劉瑾專權，讓侍從小太監賈桂坐在身邊椅子上說說話。結果賈桂卻回答說，奴才站慣了，不想坐。

那些只看標籤的人，看到比自己地位高的人，就會仰視；看到比自己地位低的人，就會俯視，甚至漠視。仰視和俯視往往是並存的。那些會仰視的人，換一種場合，也往往會居高臨下，仗勢欺人；而常常俯視的人，轉換角色，也往往會搖尾乞憐。

一個人能夠平視別人，就證明了他的靈魂不是一種哈哈鏡式的畸形。平視是一面沒有凹凸的鏡子，超越功利，拋開雜念。

平視是最直接體現尊重的方式。

「拙見+」

平視這個世界

2017年7月3日19:00

正佳廣場七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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