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護法》導演不思凡:掙脫束縛最痛快的方式是什麼?就是暴力啊
我來自於森林
我終將消失在森林
我會留下一場經歷
在這個經歷里,會不會遇到你
圖/《大護法》導演不思凡
攝影/董潔旭
《大護法》可以說是近期最神奇的一部國產電影了。
作為一部動畫,它選擇了很不討巧的現實題材,還堂而皇之的主動給自己分級,避開了原本屬於動畫電影深度受眾的幼兒們。觀眾竟然很買賬,豆瓣評分飆升至8.1。這種「膽大包天」的行為究竟是套路還是誠意,我們決定去跟導演不思凡,和他的腦殘粉兼第一位投資人好傳動畫創始人尚游聊聊。
我們沒有查到導演給自己取名為「不思凡」的具體原因,這三個字目前唯一的出處是來自於《西遊記》第二十三回中的一首短偈的片段——「黎山老母不思凡,南海菩薩請下山。
這三個字原本表達的是神仙不能眷戀紅塵俗事,不動凡心。而不思凡在與我們對話時,冷靜疏離的神情和慎重精準的表達也確實會讓人倏忽浮現一種莫名錯覺,彷彿他與《大護法》關聯甚淺,也只是電影的一名觀眾而已。實際上,這部「放飛自我」的電影里,每個人設都是他的切面。
關於批評——「窮凶極惡」的省錢
周刊君:現在網上對於《大護法》的評價其實褒獎不少,但是仍然有一些批評和質疑的聲音,這些你關注過嗎?
不思凡:批評的聲音是在後幾天開始陸續出現的,基本上是一些行業里的圈內人,對於畫面等電影語言層面的批評。這些批評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而且我也認同這些批評,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大護法在一開始就沒想要變成院線作品,立項之初對其的構想也只是一個11集的動漫番而已;另一方面,在立項的時候手頭的資金比較有限,我們當時想法是在表達不low的情況下儘可能省錢,是「窮凶極惡」的那種省。
周刊君:比如呢?
不思凡:比如說我儘可能地用靜動結合。靜態畫面就可以省錢,長時間使用「靜」會導致一個什麼結果?就是你後面的動不需要很強烈,他(觀眾)就能感覺到,這又可以省錢。比如吧…吧…吧…突然咚一下!它就省錢了,感覺也來了,這樣的對比觀眾他一看就有感覺。但如果我們一開始就動得很厲害,那在高潮部分花的錢就沒辦法計量了,以我們當時的(資金及資源)實力,根本不可能(完成)。
周刊君:那劇集是怎麼變成院線電影的?
不思凡:後來光線跟進,說希望能上院線的時候,其實按照動漫番思路製作的《大護法》已經基本完成了。如果要強行上院線,結果就是大屏幕一打,異常簡陋,異常寒酸,就跟貧民窟來的一樣。因為我當時是電腦這麼大的屏幕做的,現在突然要弄(銀幕)這麼大,所有的缺點全暴露在那兒了。
所以我當時不想讓《大護法》上院線,看電影是要掏錢的,這麼做我良心關過不去。
後來《大護法》經過了重新剪輯、杜比音效製作、2D轉3D等優化工序以後,終於『能看了』,我才答應了上院線的事情。但是即便經過這些後期包裝,《大護法》還是落下了骨子裡的貧寒病。站在光鮮舞台上的它或許精神狀態不錯,背後有什麼毛病,專業人士一眼就能看出來。
周刊君:大護法的那種文縐縐的台詞風格是故意設置的,還是你本身自然的表達?
不思凡:首先是這樣的,我不知道你們跟我對話是怎麼樣的感覺,其實影片的很多片段跟我日常生活的狀態非常像。很多時候別人跟我對話會出現這樣的感覺——跟我聊完以後,他們說:老凡,我需要消化;老凡,今天你說的太多了;老凡,你又在講道理了。所以電影上映以後,我發現觀眾也有這種感覺。
另外,我也給大護法做了這樣一個設計在裡面,因為他活了幾百年,我覺得在這幾百年的路上他是很孤獨的,所以我希望它能有一些自言自語,講一些有趣的東西。
最後,我是真的一直沒有意識到這是個問題,因為我的同事從來沒跟我提過。按理說,同事們如果覺得很大護法太話嘮了,他們會跟我說,我會修正,但結果我們同事一個都沒這麼說過。我猜測可能是因為我們看習慣,聽習慣了,所以察覺不到了。
最後的最後,台詞多還有一個功能——可以省錢,幫助我們減輕觀眾對製作本身的注意力。
關於行業——我們捅破了個口子
周刊君:你覺得現在的觀眾對於《大護法》的接受度怎麼樣?
不思凡:我覺得觀眾的接受度是要靠作者去捅開的。觀眾們今年看到了《大護法》這種成人風格的動畫,明年再看到類似風格的電影就會習慣,他就習慣這個新的風格,然後再有更高的追求。但如果這些東西永遠不出現,觀眾就永遠在低幼向的動畫作品裡面徘徊。幫助觀眾提升視界,必須由創作者打開這個口子。
周刊君:網友評價你們的作品「全靠同行襯托」,你們覺得自己有給同行帶來壓力嗎?
尚游:我覺得不是給他們壓力,而是給他們希望,能給更多的人更多的空間,我們去捅破窗戶紙,捅破天花板,讓外面的空氣進來,讓裡面的熱氣出去,《大護法》這個片子的意義應該在這裡。
當然你說《大護法》做的好,能比《大聖歸來》嗎,比不上;能比《大魚海棠》嗎,比不上。但是大護法有一點跟他們不一樣,我常說《大聖歸來》的「大」可能是一種大氣勢,大氣魄,孫悟空出天出地;《大魚海棠》的「大」是大美,這種美,我沒有看過這麼美的畫面。《大護法》的「大」就是大膽,他勇敢地去做了一件事,就是實現了導演極度個人化、風格化的表達。這件事如果所有人都不敢做,就永遠沒有人敢做。
周刊君:現在擔心的是什麼?
尚游:票房,還是希望它票房能夠再高一些,這樣我們的「捅破窗戶紙」的說法就有了更多的話語權和說服力。分幾個角度講:第一個,從突破這一點上來說,它能上院線,我覺得這個事已經成了,已經OK了,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片子能在中國的院線上出現。我們之前印象中動畫是什麼樣的?要不就是合家歡的,好萊塢的,第一偶像的,對吧,要不就是《大聖歸來》和《大魚海棠》這種傳統題材,精工製作的。現在《大護法》也能上院線了,而且市場對它還不是一點反應沒有。我覺得這就夠了,已經成功了。
不思凡:對,我覺得我們做的還是挺有意義的一件事情。我覺得以後所有人對中國動畫的觀點,肯定會多一點點新的變化。
關於劇情——小姜必須死
周刊君:您覺得故事裡的那個大護法和花生人之間的關係是什麼樣的?
不思凡:我覺得大護法是一個獨立世界的旁觀者。大護其實法有一點上帝視角,因為他很強大。其次,他其實只是經過這兒,是一個觀察者和思考者。我創造的是一個獨立的世界,一個被束縛的世界,裡面有一些被束縛的人。而故事的所有的內容都是圍繞著束縛兩個字在開展,然後通過大護法去串接這些東西。
周刊君:為什麼電影里會有這麼多暴力元素?
不思凡:「被束縛」是我三年前創作《大護法》時候的主要狀態。當時初入動畫行業,我要掙錢,要養活團隊,而行業討論的也是各種適應市場的規則。所以後來大牛(尚游)找到我的時候,問我想做什麼,你覺得掙脫束縛最痛快的方式是什麼?就是暴力啊。
周刊君:太子為什麼從一個心慈手軟的人,變成了會說【全部殺光】的人?
不思凡:整個片子我想它呈現的就是「真實」,如果這是真實的人類情感,那我就給你們看。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留意到一個細節,小鳴跟他對話的時候他說,如果小姜怎麼樣,我一定會剷平這個地方。這時給了一個鏡頭大護法,大護法這時的眼中是有一點感覺的——太子可塑,可成王。
太子是一個要成王的人,王跟佛是兩樣的。太子需要經歷,需要成王,他需要一個內心有善的王者。眼淚流下來,但嘴裡卻說,殺。在我眼睛裡,王者就應該是這樣的。
周刊君:小姜這個角色在你們的設計中是不是非死不可?
不思凡:這是出於我自己的一個考慮。這一刀下去,我感覺,它會顛覆掉無數的東西,它會改變所有人對於動畫電影的觀點,它會呈現和留下出最寶貴的東西,它會刺痛觀眾的心。人不刺痛,永遠不會思考。所以這一刀承載很多,我們在製作的時候也思考了很久,要不要下去這一刀?我後來還是覺得要,因為我就想做這樣的東西。所以我們把小姜殺了。
周刊君:覺醒了的花生人又開始屠殺那些不願意覺醒的花生人,這個行為感覺不太好理解,為什麼做這樣一個安排?
不思凡:那我問你,從歷史上看,你覺得這個現象正常嗎?
周刊君:正常。
不思凡:那不就行了。這是一部給成年人看的動畫,我為什麼非要一個闔家歡樂的完美結局?所有人的執念就是想要一個完美的結果,但是它在現實生活中並不存在。世界的衝突永遠存在,換句話說,世界的本質就是衝突。唯一可以相信的是,所有人如果能偶爾回頭看一下真實的自己,這個世界肯定會變好。
值班編輯:木木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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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讓你選擇一下動漫角色的能力你會選誰?鹿丸的束縛術不要太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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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不明白嗎?束縛都是你自己給的,你要的越多,你的束縛就越多
※顯現不會束縛你,執著才是真正的束縛
※性格很要強,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不想被任何人束縛的星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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