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之言 我對「心學」體悟
*內容提要:對國學的理解,心學與理學的劃分,陽明心學與辯證唯物主義
終於看完了這本古文——《張子正蒙注》。這是一本關於王夫之(船山)先生思想的綜述。因為看的很辛苦,總覺的需要寫點什麼,不僅僅是關於這本書……於是就有了這篇讀後感。
首先,為什麼會選擇這本書,跟我的思路歷程有關,或者說是『心路』里程(個人認為,真正的哲學不是在課堂里教出來的,而是在生活中用「心」去體悟與踐行出來的;哲學也不僅是提升人生境界的學問,它更是一種大智慧,能幫助人們看清各種「現象」的本質)。
大學裡一直對思想哲學類的書比較感興趣,看了一些思想哲學入門書以及學習辯證唯物主義的理論後,感覺個人的人生觀及思想體系已基本建立。參加工作之後,因為各種因素,接觸了更多的思想哲學,包括宗教,尤其是禪宗。其中,影響最大的是王陽明先生的心學。我認為「陽明心學」以及之後提到的「船山學」是儒家兩個集大成的思想,也基本構成了國學的兩大體系——「心學」和「理學」(關於這個分類後文還會敘述)。
這裡先試著談談「心學」。看了陽明先生的《大學問》、《傳習錄》等文章之後,彷彿在茫茫深宇中找到了一盞不滅的明燈,更深切地體會到了什麼是「至誠如神」,什麼是「天君泰然、百體從令」。在文中,有陽明先生對佛學的深刻批判,這是一種『禪宗式』的批判,王的心學實際上比禪宗還要禪宗;此外,文中也有對朱熹「理學」的深刻批判,也很客觀——其實是融匯了朱熹的「理學」,所以,我認為王的「心學」,也比傳統『儒家』還要『儒家』。「心學」的鼻祖可以說是孟子,孟子的「醫心」理論就是「心學」。而王的「致良知」思想也將孟子的「至誠、仁義、天人合一」精神發揮到了極致。心學正是從『人心』根本出發,實踐內外的「天人合一」。「致良知」致的是「內心」深處的「良知」:「內心」是精神、物質一體的;「良知」不單指「善良」,更是一種「大智慧」;「致良知」,不單是在理論、思想上致,而是要在事事行為中不斷磨礪……「心」的本體是暢通無礙、『本自具足』的,如果被身體的某個部分『慾望』,或是世間某種事、物束縛了心智,人「心」就會迷失本來,就會得「病」。「致良知」,正是「醫治心病」的良方。去除內心的各種私慾,人才能獲得真正的、完全的「自由」。所以,「陽明心學」既有禪宗的鮮明特色,也屬儒家的正統思想。兩者本質上並不矛盾,因為社會在不斷發展進化,相應的思想體系也在不斷發展演進。一方面,儒家思想,在歷史進程中,早已同道家、佛家等思想逐步汲取融合;另一方面,禪宗的思想,本身就是我國獨特的「儒釋道一體」的思想。雖然各家思想表現形式會不同,但本質方向都能一致——趨向「大心、仁愛」。陽明先生是融合了儒、道、禪思想的集大成者,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一個里程碑。他的四句詩「無善無噁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也充分體現了其儒禪一體的思想主旨。
陽明先生的「拔本塞源論、萬物一體」思想則充分體現了其入世、治世的基本理念,比如:「夫拔本塞源之論不明於天下,則天下之學聖人者,將日繁日難,斯人淪於禽獸夷狄,而猶自以為聖人之學。吾之說雖或暫明於一時,終將凍解於西而冰堅於東,霧釋於前而雲滃於後,呶呶焉危困以死,而卒無救於天下之分毫也已。夫聖人之心,以天地萬物為一體,其視天下之人,無外內遠近。……大人者,視天地萬物為一體者也。其視天下猶一家,中國猶一人焉。若夫間形骸而分爾我者,小人矣。大人之能以天地萬物為一體也,非意之也,其心之仁本若是,其與天地萬物而為一也,豈惟大人,雖小人之心亦莫不然,彼顧自小之耳。……世之君子,惟務致其良知,則自能公是非,同好惡,視人猶已,視國猶家,而以天地萬物業體,求天下無治,不可得矣。」我想,陽明先生這種看待外在世界的「萬物一體」思想,與儒家「身、家、國、社」一體的大同社會理想,與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理想以及當下的「共享經濟」理念都有著息息相關的聯繫,也可以說是心學不同於佛老之學的一種外在區別。「萬物一體」的大宇宙觀思想也是「客觀(辯證法)決定主觀(辯證法)」的直接體現,與「辯證唯物主義」的思想主旨沒有根本矛盾(「唯物主義」體現的是「思維與存在」的關係問題,唯物的『物』,可以理解為整體宇宙的概念,與道法自然的『自然』同一性質,不是局部或個體的『物慾』概念)。辯證唯物主義,是來源於西方的說法,比較抽象,也容易被人誤解(比如認為『唯物』就是『唯物質主義』),如果用中國化的理論表述,其實可以集中表現在毛澤東的《矛盾論》和《實踐論》中。其中「矛盾論」就是中國化的「辯證法」;而「實踐論」則可以說是中國化的「唯物主義」。 關於「唯心唯物」對比,正如《實踐論》中所表述的:「唯心論和機械唯物論,都是以主觀和客觀相分裂,以認識和實踐相脫離為特徵的。……實踐、認識、再實踐、再認識,這樣形式,循環往複以至無窮,而實踐和認識之每一循環的內容,都比較地進到了高一級的程度。這就是辯證唯物論的全部認識論,這就是辯證唯物論的知行統一觀」。從老子的「道法自然」,到王夫之的「即事窮理」,到毛澤東、鄧小平的「實事求是」,這種「存實去虛」的唯物主義思想以及辯證法思想其實是一脈相承的,與陽明先生的「知行合一」觀也是殊途同歸的。
此外,提倡「知行合一」的陽明心學並非傳統理解上的「唯心主義」,決不是『唯心(唯精神思維)』或『唯物(唯客觀存在)』的概念,而是『心』『物』一體、『主觀』(內在)『客觀』(外在)相統一的思想。許多人之所以產生誤解是因為兩者文字表述的角度不同:「辯證唯物主義」是從整體客觀世界、從外在的角度出發去表述分析問題的;而陽明『心學』是從個體的角度、從個人『內心世界』(內在)出發去表述分析問題的。表述的角度不同,表述的結果也會不同。比如最有爭議的「心外無物」這個觀點,其實陽明先生本身談的是一個人的『內心世界』:對個人『內心世界』而言,所有的『物相』都是其『內心世界』的反映,沒有反映出來的「物相」當然是不存在於其個體『內心世界』的,是沒有「顯現」的,也就是「無」(並未說個人的『心外之物』對他人來說也不存在);進一步來說,即使是「辯證唯物主義」的客觀規律,對於個人而言,仍只是人的『內心世界』的反映。離開了『個人』的主體,任何『概念』都沒有意義,當然就不存在『有』『無』之說了。所以,這裡「唯心唯物」的爭論也就毫無意義了。事實上,不管是哪種思維角度,只要主、客觀最終能合而為一併充分運用到實踐當中,都是正確、有價值的思想。相對來說,陽明心學是『由內而外』,辯證唯物是『由外而內』。致良知最終致的是天下『公理』,不是『私理』,是客觀良知,不是主觀良知;而「辯證唯物主義」,若是在實踐中無法實現主客觀的統一,仍然會淪落成現實中的『唯心主義』,也就是錯誤甚至有害的。陽明心學正是從個人的『內心世界』出發,通過『知行合一』的實踐,通過不斷『在事上磨練』的功夫,進而形成理解、認識和改造外在客觀世界的思想真理,也正體現了辯證唯物主義思想中『精神』對『物質』的能動作用。否則,如果只知強調『客觀存在』,又如何體現『精神世界』的能動作用?所以,陽明心學不但不屬於『唯心主義』,還是對『辯證唯物主義』最必要、最有力的彌補,是真正體現「知行合一」、體現「主客觀統一」的實踐主義學問。
「陽明心學」還有個特色,就是它不迷信任何外在,不崇拜任何固化的東西。如果有迷信或固化崇拜,那一定不是「陽明心學」。「存天理、去人慾(不合公理之私慾)」、「致良知」、「知行合一」等思想主旨就是永久的「老師」,不崇拜任何外在神化或拘泥於具體社會環境下的規章典制,也反對拘泥於一切『文字經典』(包括陽明先生自己的「語言文字理論」),最終讓人理解並獲得真正的內心自由,實現最獨立的人格和最充實的心靈。也正因為如此,所以陽明心學能隨著社會的發展而不斷發展進化。在現實世界中,也正是王的心學,對日本等國的近現代思想啟蒙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據記載陽明心學是由日本禪師了庵桂悟傳播到日本的。王陽明的心學,對日本摒棄封建思想束縛、開展明治維新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為維新運動培養了一大批思想家和領導骨幹,也為日本近現代培養了一大批人才,比如「一生俯首拜陽明」的「日本軍神」東鄉平八郎直到現代企業「經營之聖」稻盛和夫等,乃至當代企業家的創新精神。在19世紀的日本,王的心學打破了舊有的朱子儒學習氣,開創了吸收西方科學文化的新風,為日本社會向前發展奠定了思想文化基礎。相反,與日本明治維新同時期、同環境下的清朝洋務運動,則取得了鮮明的歷史敗績。後人的總結基本一致:清廷方面最大的失敗就是國民基礎教育的失敗,而當時清廷固守的也正是傳統僵化的舊儒學思想體系。思想哲學是文化教育的基礎,是國民精神的源泉,雖大象無形,但會無形中通過各種渠道、手段或方式不斷影響著國民整體素質,進而滲透到國家、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
近代以來,曾國藩和毛澤東等一代哲人都對陽明心學有較深刻的學習與推崇運用。毛澤東在青年時期寫作的《心之力》就是一篇心學名作;不僅如此,在之後的鬥爭生涯中,也充分體現了其擅長「心戰」以及「知行合一」的實踐能力。當然,毛澤東思想外在表現於世人更多的還是「船山」理學的方向乃至於中國化的「辯證唯物主義」(「矛盾論」與「實踐論」)思想路線;此外,還有蔣介石對王陽明的推崇,但從整體實際踐行來看,還僅限於台灣的「陽明山」……所以,我認為陽明心學思想主旨在中國還應有更深層面的推廣。在國家社會發展的新時期,對善於破除思想迷信、反對教條僵化、培養獨立人格的「陽明心學」這個國學精粹,推廣學習是及時且必需的。
前文提到「心學」與「理學」兩大類思想的劃分,這裡再次闡述一下。馮友蘭先生曾提出哲學從思維方法上可分為「正的方法」和「負的方法」兩大類體系:東方思想趨向於「負的方法」;西方思想則更趨向於「正的方法」。我認為哲學思想從思想角度上還可以劃分為「心學」與「理學」兩大類。這兩大類思想是從不同思維角度出發的:相對而言,「心學」偏向於從內心(內在)出發,去看待分析內、外客觀世界,進而獲得客觀真理的較系統化理論;「理學」則相對是從客觀外在出發,去看待分析內、外世界,進而獲得客觀真理的較系統化理論。兩者各有特色,也可以相輔相成、殊途同歸。一般來說,西方近現代思想、自然科學類思想更偏向於「理學」性思維,其典型代表就是「辯證唯物主義」、「實用主義」、「邏輯學」、「相對論」等,這種「理性」思維(或者說是「正的方法」,擅於從外在出發)的大發展也直接推動了西方近現代科技經濟的發展。相對地,東方思想、宗教思想更傾向於「心學」(或者說是「負的方法」,擅於從內在出發)。當然,這種劃分只是大致相對的劃分,對於西方內部,也能劃分出「心學」、「理學」,也有許多思想家是偏向「心學」性質的,比如蘇格拉底、柏拉圖以及許多宗教領袖等;同樣的,東方內部也能劃分「心學」、「理學」派別,釋迦、孟子、慧能、陸九淵、王陽明等就是「心學」性質;老子、孔子、朱熹、王夫之等就是相對「理學」性質,其中最典型的就是王夫之先生(中國「自發辯證法和樸素唯物主義」的集大成者,已接近於「辯證唯物主義」思想)。
就中國國學內部劃分而言,「二王」(王陽明、王夫之)思想堪稱是兩個里程碑——「心學」與「理學」之里程碑。說到「理學」,一般的理解可能是以朱熹為代表,但個人認為真正建成較完整體系、將「理學」提升到一種極致的應該是王夫之先生。王夫之繼承發展了張載的思想,將朱熹的「理」升華到了「氣」,因而也具有了唯物主義的思想基礎,也更有利於融合近現代西方科技、新思想。王夫之先生批評朱子學,批評佛學,都較客觀,但批評陽明心學,應屬誤會。陽明先生的思想是「理氣一體」、「心物一體」的,其「知行合一」理念,與船山先生的「行先知後,知行統一」的知行觀,最終是相通的,並無根本性矛盾。兩位王姓大儒,都是國學的集大成者和代表者。
提到王夫之先生,也就回到了我開篇提到的《張子正蒙注》。這篇文章里有大量關於易學思想的闡釋,具有樸素的辯證唯物思維。選擇此書的緣由有三:一是因為《易》學對中華文化的深遠影響,一直有種神秘感與好奇心;二是從探究『天地』外在出發的道家《易》學正是「理學」思想的源頭;第三是因為書的作者——王夫之(船山先生)的影響力。譚嗣同對王夫之的評價是「五百年來真正通天人之故者」,與黑格爾並稱東西方哲學雙子星,對《周易》的闡釋世所公認。剛開始試著看他的《周易內傳》、《周易外傳》,怎麼也看不懂,因為不理解原理。查看《船山全書》內容時,無意間看到了胡適先生對王夫之的評語介紹,其中就提到了《張子正蒙注》,認為這本書實際上是王夫之本人思想的綜述。雖然這本書是闡述張載思想的,但船山先生的闡述比張載本人思想更系統、更合理。於是開始費力啃讀,閱後心得:這是一部「理學」性質的思想著作;《周易》也並非傳統意義上占卜算命的神秘文化,而是一部充滿辯證法智慧、「理學」性質的思想哲學體系。作者試圖從天地宇宙的客觀外在出發,從大系統決定小系統、大規律決定小規律的角度,探究事物的變化之道。這是有一定科學性的,只是如果用在預測未來中作用有限(雖然規律可靠,但對未來的預測還需要有客觀的基礎依據。因為古人對外在客觀宇宙的認識有局限——大的「天地」世界都有缺陷,又如何準確預測小的事物變化?)。當然,其中許多規律性的闡釋和啟示的道理還是很有積極意義的。比如,關於「易」的解釋:所謂「神無方而易無體」,「易」者,「理」也。做事若能順理而為,雖兇險為正;反之,若是為避禍求福而去研究《易》,就是「緣木求魚、捨本逐末」了。
「船山學」堪稱中國「理學」思想的里程碑,但時代在不斷向前,思想也是如此。近現代「理學」類思想的發展,以辯證唯物主義為代表。王夫之的「理學」思想,繼續發展下去就是「辯證唯物主義」(《易》的思想、「道」的思想本身就是一種「辯證法」的思維;王夫之對「理」、「氣」學的闡述就是樸素唯物主義與辯證法的結合。這也許正是深受「船山文化」影響的毛澤東最終選擇了「辯證唯物主義」的原因吧)。
同樣,陽明心學也是在不斷充實與發展中的。「吾愛吾師,吾更愛吾師之真理」。如果不能傳承思想的內在「真理」,那就違背了老師的心學本質。熊十力先生與馮友蘭先生是近現代最著名的「心學」與「理學」大師,也分別代表了「心學」與「理學」的新成果。馮友蘭先生將自己歸入了「理學」行列,不光發展了「新理學」,還將辯證唯物主義融入了他的思想體系;熊十力先生融合了「心學」、「佛學」和「船山學」,但遺憾的是晚年未能將「辯證唯物主義」思想融入。
個人認為心學的發展既可以向『內』發展,將佛學、道家的文化精髓融合;也可以向『外』擴張,將船山先生的「理學」(樸素的辯證唯物主義),以及辯證唯物主義思想(西方的「理學」,比中國的「理學」更純粹)等融入,中西合璧,這才是符合新時代發展的「陽明心學」(佛家的「非非」、道家的「無無」、辯證法的「否定之否定」、儒家的「中和」等思想精髓,都源於同一宇宙中)。
就『內』融而言:佛學對治『心』有其獨特的方式,這方面無可替代,非常值得學習。就像陽明先生所說:「聖人盡性至命,何物不具,何待兼取?二氏之用,皆我之用:即吾盡性至命中完養此身謂之仙;即吾盡性至命中不染世累謂之佛……聖人與天地民物同體,儒、佛、老、庄皆吾之用,是之謂大道。」當然,也有對『佛老』學說的批評。這也情有可原,比如現實中很多學佛人士就容易忽視《金剛經》的『無住』思想本質,往往會停留在繁瑣經文、言語的傳承上,難以『跳出』寺廟、經規的大門(這裡的「跳出」不等於「否定」)。身體最終是要轉化、回歸自然的,這個客觀規律誰也無法改變——宇宙自然的規律,就是「如來」之道。『如來』可會有『門』、有『廟』、有『規』?《金剛經》云:「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心靈的解脫,順理而為,就是無生無死,就是解脫大道。現代科學也證明了這些道理:無機物在一定的光熱條件下,能轉化成有機物,有機物就是生命的起初,並且可能繼續進化而生生不息。就像《西遊記》中的『孫悟空』,就是從「石頭」轉化開始的(順便提一下:我認為《西遊記》其實闡釋的是一個人尋求「真理」的心路歷程,也堪稱一部「心學」名著)。如果一味尋求超越自然規律的生死解脫,例如為尋求個人「往生」、「神通」而學佛,就是內心的慾望,就是一種「執著相」,「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即便有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那也應最終遵循宇宙『如來』之大道,而不是沉迷於『小道』或『捷徑』。「吾心即是宇宙,宇宙即是吾心」,宇宙可以思量否?如來可思量否?……心學與佛學的內在本是相通的,都是求證內心「光明」、講求「知行合一」的,都是「明心見性」之學。
就「外」融而言:前面也已討論過,「心學」與「理學」是可以相通的,陽明心學與辯證唯物主義,也只是看問題角度的不同,本質上並無矛盾(同源於大愛),實踐中仍然是可以統一的,比如「內在心學,外在理學」的「內聖外王」之道。「辯證唯物主義」雖然是客觀規律,但對個人而言,始終是內心思想、意念的反映(在具體分析『客觀世界』時會運用),所以其功用只是『意』或『識』的作用;內在的主體還是「心學」,也就是「內心自由光明」(對理想社會的信仰也是源於此)。就像《西遊記》裡面的:『心猿』是孫悟空,『意馬』是白龍馬。「猿熟馬馴方脫殼,功成行滿見真如」,「猿」「馬」兩者的有機結合就是『心意一體』;若是『心猿意馬』,則會永遠處於混沌之中。這裡『心』指人的本體;『意』是關聯外在客觀世界的。「心」「意」合一,就是個人的內心精神世界與客觀物質世界融合一體(『心物一體』)。最終的體悟:內心即「佛」,內心即「理」,內心即「易」,內心即是「辯證大道」……
禪宗的思想,個人認為也體現了一種「辯證」的過程:破除一切『我執』,從『語言文字』到『思想意識』再到『實踐行動』中的「否定之否定」,最終的結果不是進入『空寂』,而是要回到『當下』。但此『當下』與彼『當下』並不相同,而是一種更高境界的『當下』,是精神世界與物質世界相統一後的『當下』。在陽明心學裡,就體現為「知行合一」後的——「行」。
* 後 話 *
看完這本「國學」書,也有感於當前逐漸興起的「國學」教育,主要是「形式主義」問題。
近年看到的小學國學教育,大多是先樹立一個孔子塑像,禮拜及跪拜(這似乎意味著「孔子像」就代表了「國學」。事實上,中華的聖賢也並非只有孔子,諸子百家,並不一定非要以某一家為尊。「一切聖賢,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中華文化的源遠流長,就在於其寬廣博大的胸懷與不斷的包容與融合。只要是符合人文理想的健康的思想文化,都應該得到傳承與發展,而不是走一種固定僵化的老路);跪拜之後就是讓小孩子們背一大堆老師、家長都不理解的繁瑣古文、偏僻長文,背的小孩眼淚直流;文字的痛苦折磨倒是其次,關鍵是新增的諸多「國學」繁瑣課程,直接擠佔了原本屬於「德智體全面發展」的其它課程,例如體育、音樂、繪畫等,甚至是語文課本身(語文課本來就是中華文化的綜合性課程,當然包含了「國學」的基本內容。如果「語文」課知識容量不夠,還有「思想品德」課可以補充。對於一些較簡潔的古文經典如《三字經》、《道德經》、《大學》、《中庸》等,可以考慮取其精華,列為「思想品德」課的教學內容或做為「語文」閱讀背誦的補充,而不應該另立一門學科,從而擠占其它的素質教育課程);另外,更糟的是,每到上級部門或領導來學校檢查「國學」等教育工作,學生們很可能被事先告誡要配合好學校一起應付檢查,排演一些國學禮儀之類的節目宣傳,以及跳學校自編的各種「國學」操等(古代應該沒有什麼「國學操」,倒是華佗編創的「五禽戲」,在現代已經演化成廣播體操、武術了,我想這可能才是真正的「國學操」)。也就是說:小學生們實踐中學到的,往往是用汗水、淚水乃至 「德智體」綜合素質的代價去應付上面的檢查和任務,學到的很可能是弄虛作假和形式主義……難道,這是我們日益提倡的「國學」教育本意嗎?這樣的教學方式或教育環境,讓未來的「棟樑」們將以怎樣的心態去建設一個國家、社會?儒家思想、國學教育最終要解決的是人身內在的根本性問題——培養去除各類「私慾」、去除各類僵化束縛之後的自由心靈,培養「道」與「德」,最終是要體現在「知行合一」的實踐上的。這種教育,很少直接來自於書本,更多的是來源於社會環境中的各種實踐,尤其是家長、老師和領導者們的切身教育熏陶…… 如果大人們都不明白教育的內在,如何要求小孩子們學好?如果「國學」無法保障教育的「質」,還不如減少多餘的「量」,以減輕學生們的無謂負擔,讓孩子們回歸到更加純凈的自由心靈,以開拓更廣闊的素質和創新空間。
相比之下,大學以及成人的國學教育,倒是應當加強。當然,「內容」永遠比「形式」更重要。國學是一種思想文化,必須是一種經過歷史檢驗的健康的思想文化,不是僵化的文字禮儀或具體歷史時期的新舊規則等,而是活的精神層面的東西,是專註於心靈改造的東西。不僅應包含傳統的思想文化,還要包括近現代吸收融合西方思想後新的思想文化。不論東方還是西方的健康思想文化,最終都是要讓人擁有一顆「光明自由之心」…… 心存大愛,是個人理想信念的基礎,也是未來理想社會的基石。
作者:陽明心一(花國慶)感謝他的賜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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