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才算優雅地老去？

當Celine Dion穿著剛剛發布的時裝系列出街，或者是在秀場看到華服忍不住跳起來歡呼的時候，你會發現，年齡對於這個女人好像從來都不是事兒。雖然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一直年輕、漂亮、瘦，但沒有皺紋的皮囊不是美麗的唯一標準。如果可以坦然而優雅地面對自己的年齡，未嘗不是件美好的事情。

被無視的中年人

中國古代以「豆蔻」形容13歲的女孩，到了20歲稱為「桃李年華」，24歲則為「花信」。但對於30歲以上的女子，只籠統地以「半老徐娘」一筆帶過，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美好的辭彙。今天的女性看到這裡，怕是會感到憤怒，這分明是對女性的歧視！

可當代的人們又好到哪去呢？

「封面上看不到任何50、60、70幾歲的女人。除了Oprah Winfrey，因為她就是這些雜誌的老闆！」今年60歲的加拿大喜劇女演員兼作家Sandra Shamas憤怒說道。

每一次時裝周之前，各大模特經紀公司都會不遺餘力地向品牌和媒體推薦年輕的新人模特

Shamas的憤怒提醒了我們一個事實：時尚雜誌的編輯也好，品牌的設計師和管理者也罷，她們都不是二十幾歲的黃毛丫頭了。可為什麼我們在廣告、雜誌大片和封面上經常能夠看到的仍然凈是些稚嫩的面孔？三、四十歲的明星和超模或許還算常見，但50歲以上的女人，若非皮膚保養得如同少女、身材緊緻得好像上了發條，幾乎就快在主流時尚媒體的鏡頭下變成「隱形人」了。

超模母女Pat Cleveland和Anna Cleveland攜手演繹紐約Neiman Marcus百貨2016年大片

在倫敦頂尖的模特經紀公司之一Models 1，經紀人Josy Spooner負責管理「經典面孔」的工作安排，但這並不是件好做的差事。Models 1旗下的模特從20歲到80歲不等，但Spooner說：「只有中年階層被忽視了。那些設計上面向40~50歲女性的品牌也在使用17歲上下的女孩做模特。」「沒人想要在時尚產品的廣告上看到鄰居阿姨，但起碼你想要看到一張美麗迷人卻也能讓自己產生認同感的面孔吧。」 Spooner的回答值得引人深思。我們現在對待「年齡」這件事的價值觀，真的正確嗎？

Carmen Dell』Orefice是85歲的Carmen Dell』Orefice是目前世界上仍在活躍著的年齡最大的模特之一

設計師掀起中年革命

在兩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的「高級定製黃金時代」，Cristobal Balenciaga最懂得女性之於「年齡」的敏感。他的好友兼伯樂、《Harper』s BAZAAR》雜誌當時的主編Carmel Snow就是他忠實的客戶之一。在Snow女兒的婚禮上，新娘身穿Balenciaga訂製禮服，而母親也穿著Balenciaga的訂製套裝。母女一起亮相，都是神采奕奕的美人。

Carmel Snow與Balenciaga

轉眼到了2017年，Cristobal Balenciaga的繼任者Demna Gvasalia掀起了以「青年文化」為名的又一次革命。藉助社交媒體的影響力，那些個性十足的年輕面孔成為意見領袖，身體力行地用強大的購買力告訴人們什麼叫做「酷」。

Balenciaga 2017年春夏系列廣告

一時間，不光T台上的模特以前所未有的速率更新換代，連品牌的設計也紛紛向「千禧一代」的審美情趣靠攏。無論是歷史悠久的歐洲老牌時裝屋，還是面對大眾市場的快時尚，櫥窗里都換上了一水的鉚釘手袋、長袖帽衫和運動鞋。

Chanel 2017年秋冬系列廣告

成熟女性就這樣被潮流拋棄了嗎？當然不，因為除了「時髦」之外，衣著的另一個重要的關鍵詞是「得體」。當如Lanvin、Oscar de la Renta、Giorgio Armani等品牌仍然在堅守經典的審美風格時，在2017年秋冬時裝周期間，還有一些品牌更加直白地將「年齡」這件事擺到了T台上，用時裝探討如今日益獨立的成熟女性對自我身份的認知。

用第一百場來紀念女性

在Dries Van Noten的第100場時裝秀上，秀場上不見當今如日中天的那幾位it girl，取而代之的是那些曾在上世紀90年代和21世紀之初與他有過默契合作的資深超模們。她們之中有今年42歲的Amber Valletta，50歲的Cecilia Chancellor，還有37歲的Emma Balfour等人。

Dries Van Noten2017年秋冬系列

Van Noten要求女士們以悠然漫步的姿態走上T台，而不是故作強勢或搔首弄姿地扮酷。當她們和年輕的模特後輩們一起出現在人們面前，Van Noten的設計在她們身上展現出了同樣的魅力。不受潮流操控，時裝只關乎穿著者，為塑造其個人氣質而服務。

Dries Van Noten

為各個階段的女性盛裝

Simone Rocha 2017年秋冬時裝秀後台，36歲的超模Audrey Marnay和2015年出道的新人模特Kirin Dejonckheere

Simone Rocha 2017年秋冬系列模特之一，53歲的法國超模、女演員 Marie Sophie Wilson

還有紐約的The Row，這個向來講究極簡風格與奢華材質的品牌，在這一季的時裝秀上使用的模特年齡均不低於30歲。而在2017年早春系列中，今年50歲的前超模Frederique Van der Wal則擔任Look Book的模特。

Frederique Van der Wal

然而，如果說到「各種年齡和身材」的人都會穿著的衣服，恐怕沒有什麼能比內衣更符合要求，也沒有什麼能像內衣這樣犀利地令人感受到「歲月」的殘酷。Calvin Klein本季內衣廣告大片的攝影師、著名女導演Sofia Coppola卻勇敢地對此提出了挑戰。在以經典黑白灰為基調的廣告大片里，她親自邀請了各年齡段的明星出鏡，其中歲數最大的是以《美國舞男》一片一舉成名的Lauren Hutton。沒有用濃重的妝容和頻繁的注射遮蓋臉上的皺紋，她得意洋洋的神情彷彿一位正在被人瘋狂追求著的少女。

Lauren Hutton

在此之前，時尚界也不乏對「永葆青春」提出反對意見的設計師。

2015年，Céline設計師Phoebe Philo就曾邀請美國著名記者、作家，80歲的Joan Didion擔任廣告代言人。大片公布後，瞬間刷爆了充斥著年輕網紅的社交媒體，獲得好評如潮。或許這足以警醒當今對「中年」二字產生誤解的時尚界，什麼才是消費者眼中「理想的女性」。

右邊：Joan Didion

就連我們在前文中提到的那位掀起「青年亞文化」革命的Gvasalia，都在其個人品牌Vetements的新一季秀場上，邀請了數位白髮蒼蒼的非專業模特走秀。在最近的一次採訪中，這位設計師表示自己已經厭倦了地下亞文化層面的東西，開始更加理性地思考人們實際穿著的服飾以及其社會背景。

Vetements 2017年秋冬系列

怎樣才算正確地老去

前陣子，藝人許路兒在微博上成為熱搜。今年已經年逾四十的她，無論是皮膚、身材還是精神狀態以及衣著風格，都比時髦的年輕「愛豆」有過之而無不及，尤其是天真如少女的眼神，令網友們大呼羨慕。健康且積極的生活態度的確值得每一個女性學習。

許路兒

不過，如果你正在打拚一份需要專業態度的事業、希望展現與之相符的職業水準、擁有與自己的社會角色相對應的社交圈，你確定自己要在四十歲的時候仍然使盡渾身解數地「假扮」一個甜美無辜的小女生嗎？

全球頂尖時尚攝影師之一的Peter Lindbergh堅決不這麼認為。在他所掌鏡拍攝的2017年倍耐力年曆中，章子怡、Nicole Kidman、Kate Winslet、Uma Thurman，以及70歲的Charlotte Rampling和71歲的Helen Mirren等女明星全部素顏亮相。

章子怡

Kate Winslet

Peter Lindbergh在接受採訪時談到為何要求這些始終以完美形象示人的女明星褪去所有妝容，以純素顏且不修片的形式拍攝本期年曆時說：「作為一名藝術家，我認為自己有責任將女人們從『永葆青春』的想法中解脫出來。社會對『完美』的定義根本不可能達到。」當這些女明星在鏡頭前展現成熟女性的淡定、自信、母性與堅韌，那些因歲月經歷而自然流露的眼神與臉上掛著的真實情感，令雀斑和皺紋都不再是不完美的瑕疵。放下對「年輕皮囊」的執著，她們收穫了一個更加自信的美好自我。

Nicole Kidman

怎樣才算活出自我

除了以積極的態度正確認識自己的年齡與經歷外，活出自我也是一種正確面對歲月的方式。而Celine Dion無疑就是最好的例子，如今這位女人彷彿活開了，就像一位風格突出的資深時髦人士。對時尚的熱愛讓她每天都要精心打扮一番，以體面且精神矍鑠地走上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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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的那件衛衣她也有

你不敢穿的那件禮服她也敢穿

今年89的Daphne Selfe和85歲的Carmen Dell』Orefice是目前世界上仍在活躍著的年齡最大的模特。她們都欣然接受自己漂亮的一頭白髮，也從不刻意追求時下年輕偶像的時髦。Selfe說：「打肉毒素就是在浪費錢，因為你早晚都會老的。」而Dell』Orefice至今仍在走秀，她說：「年齡只是一個數字。我仍在思索我是誰、我還可以做什麼，雖然我已經80多歲了。」

2014年，當時84歲的模特Carmen Dell』Orefice出席了在倫敦V&A博物館舉辦的攝影師Horst P Horst特展，並站在自己年輕時的一張照片旁。

今天，一個獨立的女性完全不需要靠年輕的外表來獲得關注、幫助、愛和人生的成就感。年輕也不是用過度注射和手術以及不合身份的著裝強行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塑料娃娃」，那隻會讓你看起來老得更加可悲。看看鏡子里的自己，歲月和經歷給了你更深邃的眼神和一張更有趣的面孔。

你是誰、你的人生獲得了什麼成就、你在做什麼、你對自己怎麼看、你還想挑戰什麼……這些問題都比「如何穿得像20歲」更有意義，且都能帶領你通向一個更加具有個人風格的衣櫥。雞湯文會告訴你「學會與自己和平相處」。

那麼，為何不先從接受自己的年齡開始呢？

2012年，曾獲得五次東尼獎、六次金球獎的時年87歲的英國著名女演員Angela Lansbury女爵士成為女性雜誌《The Gentlewoman》2012年秋冬季刊封面人物。

編輯、文字/Yoanna 圖片提供/東方IC、CFP、Getty Images

策劃：時尚芭莎時裝組

監製：於昆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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