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下最後的抵抗，等待在四周鼓漲的掌聲里再一次，又一次，沉入那些靜靜的漏洞里

文化 07-02

WORD TO WORLD / 這就是你抵達世界的方式

圖片為法國畫家布瓦伊的作品《撞球》。作品描繪的是撞球室打撞球的場景。作品中人物神態自如且真實，富有生活情趣，人物個性鮮明且生動，連小動物都可愛如真。

撞球

作者：方磊

噩耗的杆子欲言又止

你撞向更多的你

疼與疼的分解與疊加

絕望並不是終結

四散的空洞是你最後的歸宿。

電視里斯諾克台前的領結與悠揚微笑

鄉鎮夏日晚景撞球廳里的空酒瓶和裸的膀子

你都如期滾動與旋轉

毫不猶豫，毫無懸念

一次次響亮的碰撞

夾在匆匆燃盡的香煙里，或是流轉在西裝漆黑筆挺的祝願里

終點在你一次次掉落的痛里醒來——那是你收穫的無盡混沌

你來不及一次張望

喊聲在你緊閉的身體一遍遍繁複

像圓滿的詛咒。

你又一次被擺在那裡

不安，無辜

你放下最後的抵抗

等待在四周鼓漲的掌聲里再一次

又一次

沉入那些靜靜的漏洞里

如期而至

如此完美。

2016年9月9日寫成，2016年12月8日改

寫作者

方磊

1978年11月出生。北京人。當代知名青年作家。著名財經媒體記者、編輯。北京「No Rules」搖滾樂隊前貝司手。曾在中央人民廣播電台擔任編輯，現作為記者、編輯供職於《中國保險報》。

朗讀者：毛晉強

書名蕭翰，國家一級美術師。2009年獲國際商業美術設計師A級資質認證。1970年出生，浙江杭州人，祖籍浙江奉化，現任職於中國人保。

文高星

最近幾天，微信里全是乒乓球的事，一會兒是聲援力挺，指桑罵槐；一會兒是逆襲反轉，唱紅打黑。圍觀群眾不僅吃瓜，而且吃球。

看了方磊的詩《撞球》，我驚訝他的那麼懂球，而且是撞球。

這絕對是一首意象詩。通過對撞球的解剖和內視，似乎要一網打盡所有撞球的路數。

「噩耗的杆子欲言又止」，杆子的試探，在誰的手裡把握？「更多的你」是你的重複，和命運的殊致同歸。「四散的空洞」，如星河的爆炸，萬物皆空。

接下來是對撞球的現場感的描述：「領結與悠揚微笑」對比「空酒瓶和裸的膀子」，身份和打法真的有什麼意義？「如期滾動與旋轉」，讓「毫不猶豫，毫無懸念」顯得尷尬，打球的懸念，如期化解。

可以說這首詩體現了作者一貫的對立和割裂的意向，作者的先鋒態度是鋒芒畢露，他的思想激蕩得如此劇烈，根本無法把握，幾乎是原生態陳列出來，讀者眼花繚亂。大對比的意象比比皆是：「終點在你一次次掉落的痛里醒來」與「收穫的無盡混沌」，終點和收穫、醒來和混沌;「來不及一次張望」與「喊聲在你緊閉的身體」，張望和喊聲；「圓滿的詛咒」與「最後的抵抗」，球的道理，不可以窮盡。

「你又一次被擺在那裡」是此詩的詩眼之句，再一次開局，是否，你依然如故。

詩人永遠是悲觀的，甚至是陰暗的。「沉入那些靜靜的漏洞里」，命運的結局不過如此。

「如期而至，如此完美」，如此反諷，是一個倔強的詩人最後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