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笑著說說四月的故事◆袁林燕

作者簡介：雁倣，原名袁林燕，女，17歲，甘肅宕昌人，熱愛文學。，文學觀：文學是一場馬拉松，如果開始，請堅持。

作 品 欣 賞

我想笑著說說四月的故事【原創】

一、奔跑的方向，是你

我愛你，而我能做的，就是變成和你一樣優秀的存在，變成唯一能和你比肩的人。

高一那年，正值16歲的四月不知被那個搗蛋鬼惹紅了雙眼，哭著衝出教室跑下樓梯，一向迷糊的四月華麗麗地摔在樓梯上，年輕的少女少年們忘了扶起眼前狼狽的四月，那一刻，陌生的他單手扶起了四月，就彷彿是童話中逆光而來的白馬王子，拯救了受苦的公主。一點都不過分的講，他只是出於禮貌才扶起四月而已。可也許是青春期的荷爾蒙大發，四月固執的認為，他就是四月此生命定的人。

我看著四月痴痴望著他的眼神，心裡想著：這下完了，這妞要淪陷了。

書上說，一見鍾情這種事要依靠天時地利人和，現在我信了，而所謂逆光，也不過是站在了太陽的背面。

年少的感情如同白日放歌，是歡喜還是憂愁都無需理由。

「日升日落，潮漲潮汐，未來的每一個字，我都會和你一起寫。」四月回去後在筆記本上這樣寫著。

可彼時的四月還不懂，一生，是那麼漫長。漫長到，足以長成自己從未想過的模樣。

四月是父母嘴裡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她是個古典而小家碧玉型的女生，柳葉眉，笑的時候不露齒，從嘴角微微綻放出一絲彎度，就是她的笑容。成績穩定中等，不愛出去玩，大氣端莊懂事。我一直覺得，四月的溫婉純粹是我在她旁邊稱托的，比如大人們就不知道，四月是那種不熟悉的人面前高冷的像女神，熟悉的人面前笑的像神經病的「中二病」的女生。不難想像，這樣的四月邁出關於感情的第一步是鼓足了多大勇氣。

兩個不認識的人認識起來不是一件難事，難的是，兩個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扯話題。當四月和他一次次在擦肩而過之後，四月明白了這一差距。四月的方向是食堂，而他是圖書館，看，一個局外人都輕易看懂的問題，四月非得要有個結果才可以。

夕陽未老，我們還年輕，年輕唯一的好處，就是還有時間拚命。只能說愛情真的是偉大的，四月彷彿將自己這些年的精力都補了回來，在下一次月考時，四月穩穩地登上了學霸的位置。

我知道四月一直在努力，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看成績單的時候，四月特意把他的名字從列印紙上扣下來貼在床頭，每本書都寫了他名字的四月，也終於，得以在每一次考試中和他並列前茅。

看，少女時代才會做的傻事，少女時代才會有的勇氣和小確幸。

再一次正式見他的時候，已經是文理分科了，距離四月第一次見他已經過去大半個學期了，變態的班主任居然讓每一個人帶著自己的桌子去，那時矮小的四月自然搬不動齊腰的課桌，就那麼理所當然的把桌子放在前門，成功擋住了路，自己丟下我去搬書。誰知道是不是天意，他居然和她一個班！就看了一眼，他又單手搬開了四月的桌子，當然四月是沒看見的，以至於年少貪玩的我那以後都在想他是不是一隻手不利索，四月都差點被我影響，如果不是四月見過他打籃球的話。

自小擅長文科的四月在文科班佔有了不可替代的位置，前面說班主任的變態在這個時候簡直發揮到了極致，他規定，只有前十名才能選擇自己的位置和同桌，而四月，就這麼仗著文科班第一交椅的位置和第二的他坐在了一起。

其實，只有我知道，她為了這個位置付出了多少。

二、誰知道這是不是上帝的惡作劇

少女時代的喜歡，大概就是盲目的想不停靠近，有人說，那個離你最近的人一定是喜歡你。其實愛與被愛，不過是兩岸燈火，你是岸那邊的夕陽，我是岸這邊的黃昏，看似相同，實則毫無關聯。青春日子裡有好多事情毫無意義，但又值得懷念。

只是因為年輕。

四月，從小膽小溫婉的四月為了他去學了吉他演唱和打籃球，後來，他眼中口中的四月，妥妥地變成了「四月是我最好的哥們！是對我最好的人！」

我該怎樣訴說這段悲傷？

我們找不到其他理由寄託當年的那些傻事，所以我們總是說「年輕」。

年輕的四月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沒關係呀，這樣我在他心裡就是獨一無二的了，而且和他一天到晚粘在一起就不會有人說什麼了！」

對呀，都是因為年輕。

四月，老師眼中的高材生，文科班的老大，其實，只是一個膽小鬼。

不止表現在她不敢對心上人說心事，還表現在她高考失利。

她考差了！

對，你沒看錯。

文科班的老大，老師們的寵兒，考差了。

原因來自她幼小的心靈受到了高考考場的嚴重衝擊，老師站在了她眼前，心理素質差的她幾乎在最拿手的英語一課交了白卷，我這麼多年，彷彿認識了一個假的學霸。

但再如何安慰自己也掩蓋不了這個事實，她絕望的幾乎哭死在我床上，讓我絕望的是，她傷心不是為了高考失利，而是為了不能和他去同一所大學，用一句一點都不誇張的話形容一下我當時的心情，我心裡真的吐了十升的血，鮮紅鮮紅那種的……我一定是出現了幻覺，一定是。

他和她分隔兩地，而我與她也十分遙遠。

據說他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而四月只上了一個不入流的專科。

開學第一天，她哭哭啼啼地給我打電話，十分憤慨的倒苦水，她說學校是八個人擠一個小宿舍，沒有獨立衛生間，食堂簡單粗暴沒油水，我回頭看了一下我學校良好的條件，頓時覺得我升入了天堂，聽著耳邊嘰嘰喳喳的聲音，我只能說，這證明她的學校才是艱苦奮鬥，好好學習的革命根據地。

我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真是佩服自己的想像力。

三、「愛啊！」

記憶會擱淺，你的名字會淡出視線，而被清瘦的那年和寄託的思念，都化作細枝末節藏在平凡的生活里，沒有激情拼搏，沒有勇氣懷念。

開學第二天，她打電話告訴我，他和雅雅交往了。

這一句，我沒有用任何修飾語，因為我也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詞語，才能寫得出四月當時的那種鋪天蓋地的悲傷。

以一個朋友的名義去愛一個人，連吃醋的資格都沒有，有多喜歡就有多心酸。

我問四月「你愛他整整三年，三年後的今天，你眼睜睜看著他身邊的人不是你，你還愛他嗎？」

「愛啊」沒有絲毫猶豫。

「可是我不會讓自己當第三者。」還好，愛情沒有讓四月放棄底線。

不是她，不是這麼多年喜歡他的四月，是雅雅，那個四月高中的最後一任同桌。

他是四月第一任同桌，雅雅是最後一任。

他們在一起了。

四月來找我，我在她眼裡，看到了了無生機。四月，我的姑娘，最終，還是被那個逆光而來的男孩傷到了根底。四月，我的姑娘，最終，還是沒能和她那個喜歡了整整一個青春的男孩有個結果。

自此，四月的那一場長達所有青春的相思夢，就這麼被打碎了。

沒人知道四月那一刻那種鋪天蓋地的悲涼

甚至，四月在向我說起時，鼓起的那種不曾有的勇氣。

是啊，關於他的回憶，連偶爾想起，都需要莫大的勇氣。

有些事，只會發生在我們透明的青春日子裡，此後經年，化為回憶和泡影。

大家都用盡了勇氣向前方極度奔跑，浩浩蕩蕩，據說他和雅雅從大一一直到畢業，吵過鬧過，最後幸福這件事，一直穩穩的。

那年年底，他和雅雅訂婚了。

紅彤彤的喜帖到了四月手上時，燙金的新人名字重重的砸到她的眼裡，那一刻，彷彿手裡的喜帖，承載了整個世界的重量。

四月大病了一場，我去看她時，白得發亮的病房裡她微弱的呼吸，手上的針管暴露出青筋的顏色，我握著她的手，還在昏睡的她的臉和白色的病房融成一種顏色，我捂著臉盡量不出聲的哭，眼淚啪塔啪塔地砸在手心。

她醒後，我為她準備了米湯送去，一進門她正顫抖著手梳著頭髮。我連忙從她手裡搶過梳子。

「我想剪頭髮」

「好，我陪你去」

病癒後的四月乾的第一件事就是剪頭髮，好多人覺得這件事沒什麼好寫的，但是他們不懂，對於一個女生來說，剪頭髮等於重新開始，對於四月來說，這是她整個青春的重量和回憶。

死後重生的四月像是變了一個人，從前那樣溫暖活潑，現在沉默的像冰。

我不知道四月是如何度過那段日子的，也不知道四月是有了怎樣的蛻變，總之，再見四月時，幼時那個膽小怕事的四月已經變得十分幹練，雷厲風行的她有了自己的天地。

她的身邊，再也不缺追求者，她的生命里，只缺一個關於和他的結局

四月還是沒有問出他當年到底有沒有喜歡過她，果然，對於他，四月還是那個膽小的四月。

我問她「你還愛他嗎？」

「愛啊」依然沒有絲毫猶豫。

「從高一到大學畢業，從畢業到如今，我愛了他整整九年，我想我還會繼續愛他的，但我不會再等他了。」

全世界都不知道誰在等誰。

我知道四月在等他，四月終於等夠了，可是四月還愛著。

四、天南地北

感情是最殘忍的刀，殺人於無形，尺度難量，透支了生命的全部熱情積蓄，彷彿是他的路人，便是全世界的路人。人一旦有了感情，就窩囊得不行。

他和雅雅訂婚那天，四月用出了這些年從未有過的時尚眼光，那天，她打扮的異常漂亮，我知道，她是在成全自己最後的念想，喜台上，那一對新人燒紅了四月的雙眼。

他看見四月的短髮，說「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原來短髮更好看？」

四月笑著，苦笑著。

「對呀，我以前也沒發現」

我以前也沒發現，不愛你的我，會這麼瀟洒。

四月笑著對我說，來年春天就是我的生日了，這次你再不來，我就偷偷嫁了，那時候，四月的笑，異常的丑。

除了我，沒人懂得成人禮都沒有好好過的四月為什麼如此在乎這個生日。

還年少的那一年，他曾無意間說過，長大了，一定帶四月去看一場煙火，說的人無意，聽的人進了心，這麼多年四月一直那樣堅信著，直到看到他和別人的婚紗拖地。

我在四月空間留言說

「別愛了，再愛都要放下了」

一向喜歡對我說長篇大論的四月沒有回復我

我知道，這一次，四月是真的真的被傷害了。

那年的生日，四月份出生的四月將那一場等了好久的煙火準備在了郊外一片原野，那片原野十分空曠，空曠的，一如她這麼多年其實異常荒蕪的青春。

她的生日邀請了他和他的妻，對，他的妻

第一束煙花升起的時候，他站在四月旁邊，悠悠地說「我以前好像說要帶你看煙花來著……」我清楚地看到四月拳頭收緊，我將手覆在長指甲的四月的手上輕輕按了按，像鼓起了這些年都欠缺的勇氣的四月，顫抖的鬆了手。

四月回過頭，擺出一如既往得體的微笑對他說「是嗎？我都忘了，你還記得啊」這一次，四月的笑很美，美的像綻放的煙火，和煙火後微妙的星辰。

快結束時，我拖著四月爬上山頂指著天上若隱若現的啟明星，我說「看，那顆星星，象徵著明天和希望，就像今天的你，今天過後，你就只是你了。」四月看著遠方的篝火，轉頭對著山谷喊著「喂，我喜歡你，喜歡了好多好多年了……」山谷回蕩著四月越來越小的聲音。不知道會不會喚醒山裡的神靈。

四月的手緩緩垂下，眼眶熬著熱淚，喃喃地說：「可是你讓我懂得，就算再喜歡，都不能再喜歡……」

四月匍匐在我的肩上，空蕩的山谷都是她的哭聲。

關於愛的執著，變成四月的涼透心窩。

回程時，我陪著四月送大家回去，在他要上車時，四月叫了他一聲，他回頭，笑著對四月說「照顧好自己。」四月笑了，彷彿這樣這個回頭，可以抵擋此後好多年。

四月對我說，她希望他想起她時，會覺得這輩子只有四月對他最好了，這是四月，最後的心愿。

我知道我淺薄的文字不足以訴說完四月的那一場盛大荒蕪的青春，我只是路過了四月半溫暖半寒冷的生存，只是見證了她的深情不朽。

寫到這兒，我知道會有人無法理解，可愛情本就是一件無需理解的事情。

知道我會寫下這段故事後，四月說，別寫我的名字，就叫四月吧。

我問其原因，她說，那年四月，我降臨在世間，又一個四月，我遇見了此生難忘的他。四月，四月……

回頭看看，逆光而來是多麼奇妙的事。果然，年少時不能遇見太驚艷的人，否則餘生都無法安然度過。最美的時光，都用來愛一個人，這是多麼溫暖又傷人肺腑的事情。

四月，我的姑娘，你在青春日子裡曾那樣真摯的愛過。

說好的笑著說說你的故事，此時的你在我身邊看著結局卻哭的像失了糖果的孩子。

青春里明媚的憂傷變成風鈴在裝滿回憶的母校回蕩，滴滴答答，承載了那些年的所有承諾和回憶。

用以祭奠的日子和你，都留在昨日的夢魘里，無聲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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