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皇曆中走出來的人

潘姨和阿花在內房裡正笑著的時候，阿花的母親來了，她挑著兩木桶活魚過來，這個海上的女人已經完全適應了陸上生活並在這陸上的生活中嘗到了甜頭，她穿著木屐，木屐踩在地上嗒嗒作響，走的飛快時木屐喀喀咔咔好像伴奏的樂器，她把魚桶放在門口，二娃一見到丈母娘，立刻從男人堆里走出來，接過木桶，木桶里有鯽魚，皖魚，鯉魚，大小不一，這新鮮的魚來之於黃村的魚塘，這魚塘雖歸黃村公家所有，但每逢魚塘分魚，阿花父親得的魚比其他人多很多。

二娃父親的大嗓子喲喝起來，這個老漢今天感到格外高興，一是他的男孫哇哇大哭的來到他家裡，在他的思想中，添丁比發財好，錢花了就沒了，可香火就是世世代代的傳承。二是他發覺他看不中的兒子本事很大，第一次到鄉公所就為村裡爭到了名聲，取得了榮譽，令到他臉上有光。他喲喝起家裡的婦女開始準備殺魚做飯，他要和這幫好漢一起喝上幾杯。阿花母親聽到二娃爸的叫聲，心中老不樂意，她的魚是送來給女兒做月子補身體的，這下倒好，全部要給這幫男人吃掉，她走進女兒房間，取了女兒的鐵臉盆，把桶里大條的魚挑了幾條養到臉盆里，放到女兒床底下，做完這一切才笑眯眯的來抱她的外孫。

潘姨不想打擾這娘倆說點體己話，便找了個借口回家，她從阿花房間出來往外屋走，二娃悄悄的跟了出去，二娃叫住潘姨，欲言又止，臉上神態非常不自然，最後還是小聲的問潘姨，「阿圓過的好不好？潘姨把二娃叫到離房子遠一點的地方，兩人好像做賊一樣的都不自在。

潘姨說：「二娃，你小孩都有了，你就不要打聽阿圓了，你現在又是丈夫又是父親，你這樣對誰都不好。」二娃眼淚叭叭啦的流下來，他憨厚的臉上完全看不出當父親的快樂，他一邊流淚，一邊對潘姨講，她那麼一個小女孩，以前什麼重活累活都是我幫她干，現在聽說還去當了繼母，這是在逼死她，我的心一刻都不能安寧，我如果可以替她去受苦，我現在就去，我心疼她。」潘姨打斷了二娃的話說：「你去替阿圓受苦，家裡老婆孩子要帶著一起去才行，白天幫阿圓幹活，晚上回阿花被窩。」潘姨講完話，看見二娃的臉越發蒼白，她深感自己的話非常尖酸刻薄，她突然想起那天二娃認不出阿圓的事，就問二娃，如果阿圓變成又丑又老又邋遢的女人，那怎麼辦？二娃聽到這句話，臉漲的通紅，他斬釘截鐵的說：「如果這樣，我這個家不要了，我立刻帶她走，就是躲到深山裡也行，有我，她就苦不了。潘姨聽完只覺得後背涼颼颼的。她連忙說：「二娃，你別胡思亂想，快回去，說完急忙匆匆走掉，二娃急著追上去說："我話還沒說完，我想你陪我一起去看她，看一眼我就放心。」潘姨頭也不回加快步伐向家裡走去。

到了家，潘姨好像虛脫一樣，她告訴奶奶已經在二娃家吃過豬肚湯了，不需要吃晚飯，說完就進了自己房間，把房門關上，癱坐在床上，她此刻無比的想念周育民，周育民到北京出差已經一個星期，潘姨覺得自己這一個星期過的特別漫長，此刻，她很希望周育民就在身邊，潘姨拿起幫周育民織了一半的毛衣，繼續織起來，內心非常不平靜，她想著二娃和阿圓，她此刻覺得他們之間非常危險，二娃用情太深，好不容易現在一切正常了，他如果一旦親眼看到阿圓不好，結果不是再次發瘋就是毀掉兩家人的平靜。太可怕了。

潘姨聽到很小聲的敲門聲，她織著毛衣頭也不抬的說：「奶奶，我什麼都不吃，我還很飽。」她講完門就打開了，潘姨抬頭一看驚喜的叫起來，只見周育民風塵僕僕的站在她面前，潘姨連忙從床邊站起來，接過周育民身上背著的包包，又連忙要到廚房做點好吃的，周育民含情脈脈的拖住潘姨的手不許潘姨離開，鄭重其事的請潘姨坐下，他有話要對潘姨講。（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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