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中國文盲，被拐賣至海外當「豬仔」，然而卻讓美國人崇拜不已，甚至在一百年後還在尋找他

因為他，

中華文化的種子，

才得以灑向北美。

……

-精緻生活·丁 龍-

丁 龍

文 | 看道

因為他，才有了胡適、馮友蘭、

徐志摩、陶行知、聞一多等一大批中國學者在外進修。

──── 看道說

十九世紀，

清政府遭受重創，

國際聲譽極度低迷，

而這時急需勞動力的美國，

將目光瞄準了中國。

很多不明就裡的中國人，

被坑蒙拐騙的販賣到美國，

外國人將這群華工統稱為「豬仔」。

國際社會地位低，

導致國人極悲慘。

華工們做著最苦最累的活，

拿著最微薄的工資。

更糟糕的是，

他們生活在充滿歧視

和遭受虐待的環境中。

據統計，被賣「豬仔」的華工總數約為300萬，

其中就有100萬人死於非命，30萬終身傷殘。

一

賀拉斯·W·卡本蒂埃，

1824年生於美國，

畢業於名校哥倫比亞大學。

1849年美國加州發現金礦，

卡本蒂埃趁機賺得第一桶金。

而後在荒原創建了一座城市，

也就是現在的奧克蘭，

他封自己為市長，

又因為他曾在加利福尼亞州國民自衛隊服務，

所以他也喜歡大家叫他將軍。

卡本的事業越走越高，

相對的華工地位日益不堪，

成為最廉價的勞動力，

於是，卡本決定去市場上雇一批華人當奴工。

當他來到市場，

就發現有一個人和別人明顯不同，

卡本對他充滿了好奇心，

便將這個人收作了自己的奴工。

100多年之後，

在2007年，

美國哥倫比亞大學聯合所有力量，

發出了一則不同尋常的尋人啟事，

他們想找的那個人，

就是卡本將軍覺得很特殊的那位中國奴工。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何一夜之間全世界都在找這個身份低微的奴工，

為何他能在外國波動無數人的心弦，

但是，在中國卻鮮有人知。

二

這個奴工，名叫丁龍。

1857年出生，

18歲便被拐賣至美國，

也是最早赴美的華工。

他的獨特之處就在於，

不僅談吐舉止有板有眼，

還皆有引用出處，

這引得卡本大為感興趣。

於是，卡本就詢問丁龍：

「你說的這些話都是引自哪裡？」

丁龍回答道：

「此乃孔聖人的教誨。」

卡本聽後淡然一笑，

沒想到這奴工還懂點知識。

之後，卡本就有意安排些工作給丁龍，

而丁龍也打理的相當妥當，

沒過多久，

丁龍就從一個奴工升職為卡本的貼身傭人，

負責主人的日常起居。

三

在商業上，卡本無往不利，

但在生活上，卻總暴跳如雷，

僕人們被他的惡脾氣，

氣走了一批又一批，

而且就因為這暴脾氣，

他一生也未娶妻。

比如，有一天，

他心情不好喝多了酒，

就開始破口大罵，對僕人大大出手，

然後又莫名其妙的解僱掉所有人，

包括從不惹事的丁龍。

但當他酒醒之後，

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又分外後悔，

覺得自己的做法太傷人，

被人伺候慣的卡本，

想到無人在為他做早餐，

幫他料理家務，

頓時又愁上心頭。

然而，就在這時，

丁龍卻端著早餐出現在他面前，

看著溫熱的咖啡，

還有擺放好的雪茄，

丁龍居然一如既往的打理著家務。

卡本非常不解的望向丁龍，

但從他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之前發生過什麼，

也沒有半點不悅，

卡本疑惑的問道：

「你，你為什麼沒有走？」

丁龍回答道：

「我們中國的先哲孔夫子曾經說過，

做人要仁慈、寬厚。

我知道你不是惡人，

只是一時脾氣暴躁，我理解你。

而且受人之託，忠人之事，

我不能隨便離你而去。」

聽了丁龍的回答，

卡本有點震驚，

他沒想到一個低微的僕人，

能有如此寬宏大量的胸懷，

還有著強烈的責任感。

四

然而，卡本的暴脾氣

並不會因為一兩次感動就能治好，

除非攤上大事。

有一次，

他又開始亂髮脾氣，

還將丁龍趕走，

然而，沒過多久，

就真的攤上大事了。

他的家突然著火，

本已趕走丁龍卻聞訊趕來幫忙，

卡本又一次驚異道：

「你怎麼來了？」

丁龍說：

「聽說家裡著火了，

我是來幫助你的，

你也正需要幫助，

我們中國人講孔夫子的忠恕之道，

以德報怨，我想我應該來。」

這位將軍更驚奇的說：

「我沒想到你讀了那麼多書，

還懂得中國的聖人之道。」

丁龍說：

「我不識字，不讀書，

是我父親講給我的。」

卡本又說：

「那你父親肯定是一個學者了。」

丁龍說：「不是，我父親也不識字，

不讀書，是我祖父給他講的。

我祖父也不讀書，不識字，

是我曾祖父給他講的，

再上面我也不清楚了。

總之，我家世代都不讀書，

都是種田的莊稼漢出身。」

卡本笑著搖了搖頭，

但從此他們的關係卻發生了變化，

不再是主僕而成了師友。

從這些事上，

卡本看到了丁龍的品質，

也真正改變了對中國人的看法。

五

1900年，

卡本將丁龍邀請至游輪上，

並希望同住一個豪華包間，

然而，在那個排華相當嚴重的年代，

卡本這一舉動引來眾多乘客抗議，

「怎麼可以讓一個中國下人住包間？

他只配睡在下等倉！」

正當丁龍左右為難的時候，

卡本厲聲拒絕並嚴肅的闡明道：

「丁龍是一位中國著名哲學家，

我才是這位中國人的秘書！」

而後，所有的乘客都閉了嘴，

甚至帶著極大的敬意去接待丁龍。

1890年，丁龍第一次出現在美國統計報告中，

那時他還是卡本的一名幫傭（Chinese Help），

但到了1900年，他已經成為卡本的重要夥伴。

六

丁龍終生未娶，勤勤儉儉，

到了晚年，

他已經有了一筆不菲的存款，

在他向卡本請辭的時候，

為報答近30年不離不棄的丁龍，

卡本說，他願傾其所能，以了其夙願。

丁龍謝拒，但卡本執意堅持，

然而，這位卑微華工的願望再次出乎卡本的意料。

他不是申求一筆豐碩的養老金，

也不是要一個響亮的名聲，

而是想把自己畢生的積蓄全部捐獻出去。

丁龍說：

我一生攢下了一萬二千美元（約等於現在300多萬人民幣），

我希望能捐獻給一所有名的美國大學，

請這所大學建立一個漢學系，

用以研究和弘揚中國深厚的文化。

然而，憨厚的丁龍又怎知，

他的這些積蓄對於建立一個大學科系來說，

僅僅是九牛一毛，更別說就憑他的身份，

也不會有學校願意接受這樣的捐款。

但是，這一卑微又偉大的夢想，

卻深深地感動了卡本，

為了實現丁龍的願望，

他東奔西走，極力遊說，

並將自己一生的積蓄也捐了出去，

才勉強換來哥倫比亞大學校長的同意。

在一封致於哥大校長的信上，

卡本這樣寫道：

「五十多年來，

我是從喝威士忌和抽煙草的賬單里一點一點省出錢來的。

這筆錢隨信附上。

我以誠悅之心獻給您籌建一座中國語言、

文學、宗教和法律的系，

並願您以『丁龍漢學講座教授』為之命名。

這個捐贈是無條件的，

惟一的條件是不必提及我的名字。

但是我要保持今後追加贈款的權力。」

接著，丁龍也捐獻了自己畢生的積蓄，

並在紙條上寫道：

「先生，我在此寄上12000美元的支票，

作為貴校漢學研究的資助——

丁龍，一個中國人。

a chinese person，Dean Lung」

七

但是，哥倫比亞大學面對「丁龍」又有些疑慮，

他們向卡本詢問，能否換一個名稱，

比如一些有名的中國人，像李鴻章，

可以命名為李鴻章漢學講座教授。

卡本不厭其煩的向哥大解釋道：

「丁龍的身份沒有任何問題。

他不是一個神話，而是真人真事。

而且我可以這樣說，

在我有幸遇到的出身寒微但卻生性高貴的紳士中，

如果真有那種天性善良、

從不傷害別人的人，他就是一個。」

「他是一個罕有的，

表裡一致、中庸有度、慮事周全、

勇敢且仁慈的人；

謹謹慎慎，克勤克儉。

在天性和後天教育上，他是孔夫子的信徒；

在行為上，他像一個清教徒；

在信仰上，他是一個佛教徒；

但在性格上，他則像一個基督徒。」

解釋還行不通，

卡本只好表示，

如果更換名稱，

自己只能撤資，

無奈哥大隻好作罷。

此後，這件事還是引起了輿論的關注，

掀起了一片反對的浪潮，

但最終，卡本和丁龍頂住了壓力，

哥倫比亞大學研究漢學自此起步。

當消息傳至中國後，

慈禧太后立馬捐贈了5000餘冊圖書，

價值7000美元，

李鴻章和清朝駐美使臣伍廷芳等人也都有所捐助。

終於，

哥倫比亞大學漢學系在1901年建成，

也成為美國首個漢學系。

在這過程中，

只要是牽涉到漢學系，

卡本總是會慷慨解囊。

他一直在為建立這個漢學系一再追加款項，

到最後，他總計捐款50萬美元

（約現在8.3億人民幣）！

1903年，哥大為建法律學院大樓，

曾向卡本索捐40萬美元，

從不拒絕哥大要求的他，第一次拒絕了，

因為能夠打動他的，只有漢學系。

八

沒有人知道為了完成丁龍的願望，

卡本也真是傾盡了所有，

他把自己在紐約的房子賣了，

搬回了鄉村，

為建立漢學系將他拖累至頻臨破產。

即便他回到了老家，

還特地修了一條路，

叫「丁龍路」，

而且延續至至今。

那麼，後來丁龍本人呢？

據說，1906年，

他買了一張船票從美國返回中國，

之後便消失了，

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幹了什麼？

甚至連他的中文名字是「丁龍」、

「田龍」還是「丁天龍」，都不清楚，

只知道有一個叫Dean lung的卑微華工，

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因為他，中華文化的種子，才得以灑向北美，

因為他，才有了胡適、馮友蘭、

徐志摩、陶行知、聞一多等一大批中國學者在外進修。

時至今日，「丁龍講座教授」，

依然是全球漢學研究領域最高獎項。

而這一切傳奇的建立，

均來自於這位中國僕人的深沉願望。

文：看道

圖片源自網路，版權歸屬原作者

看道原創編撰，未經允許，請勿轉載

責任編輯：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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