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妓成為王妃，屢遭辱打，痴情王爺拚死讓她做了回皇后

北魏正光四年，也就是公元523年四月，元寶月、元寶暉、元寶炬、元寶明、元明月兄妹五人重新安葬了生母楊氏。十四年前，即公元509年，楊氏在為丈夫元愉生下遺腹女元明月後不久即被殺害，年僅二十九歲。

據《魏故臨洮王妃楊氏墓志銘》《魏書》記載，楊氏名叫楊奧妃，字婉瀴，恆農華陰（一說東郡）人，「少而機悟，長而溫敏，幽閑表德」，是個天生麗質、多才多藝的女子。然而，家門不幸，楊奧妃後流落到徐州，成為坊間的一名歌妓，「女工之藝，妙絕當時」。機緣巧合，楊奧妃在這裡遇到了元愉。

元愉，生於公元488年，北魏孝文帝拓跋宏（後改元宏）的第三子。公元497年，元愉封京兆王，拜都督，徐州刺史。不過，元愉只是掛名刺史，仍在京城洛陽。後來，太子元恪報請孝文帝同意，為元愉定了一門親事，女方即自己的小姨子於氏，以此來拉近兄弟關係。不過，元愉並不喜歡於氏。

公元499年，孝文帝病逝，元恪即位。不久，元愉出任徐州刺史，表示要為帝國守住南大門，實則藉此遠離於氏。此時，元愉只有十幾歲，處理政務不在行，索性把徐州事務全部委託給了長史，他自己落得清閑，每天優哉游哉。

別看元愉年紀小，但他是個情種。一次，元愉夜間外出遊玩，聽到一陣悅耳的歌聲，歌者即楊奧妃。元愉見到楊奧妃後，立馬墜入情網，私自納其為妾。後來，元愉回京任職，就把楊奧妃帶回了洛陽。楊奧妃出身微賤，又做過歌妓，很難被皇室認可，元愉便讓楊奧妃認右中郎將李恃顯為養父，假託姓李。

公元502年，楊奧妃為元愉生下長子元寶月。這一年，元愉虛齡十五歲，楊奧妃二十二歲。次年，楊奧妃又生一子，即元寶暉。本來，元愉私自納妾，就已經引起於氏不滿，而情敵楊奧妃接連生子，更讓一直沒有生育的於氏心懷嫉恨。不久，於氏便向姐姐於皇后哭訴，請求於皇后出面，狠狠教訓楊奧妃。

從《魏書·后妃傳》記載看，於皇后「靜默寬容，性不妒忌」，是個知書達理的女人，但挨不住妹妹苦求，於是一反常態，對楊奧妃下了狠手。據《魏書·孝文五王傳》記載，於皇后將楊奧妃召入後宮，「毀擊之」（《資治通鑒》作「捶之」）。毀擊，即狠狠地打，而且用了棒槌。楊奧妃雖沒被打死，但傷痕纍纍。

打完後，於氏仍不解恨，又懇求姐姐做了兩件事，一是「強令為尼於內」，命楊奧妃削髮為尼，幽禁起來；二是「以子付妃養之」，把楊奧妃的兒子交由於氏撫養。對此，元愉無力抗爭，只能與楊奧妃分離。楊奧妃被幽禁後，於氏獨霸元愉，但過了一年多仍未懷孕，不免灰心喪氣。後來，在國丈於勁的建議下，楊奧妃被放出，重新回到元愉身邊。熬過數年風雨，這對情侶「舊愛更甚」。

一旦有了土壤，愛情的種子就會發芽。公元506年，楊奧妃又懷孕了，於次年為元愉生下第三子元寶炬。公元508年，楊奧妃再次發力，為元愉生下第四子元寶明。六年生了四個兒子，楊奧妃很為元愉長臉。相比而言，皇帝元恪雖然生了一個兒子，卻三歲早夭。這一比，元恪比出酸意，少不了沖元愉撒氣。

元愉是個非常有個性的王爺，崇信佛道，驕奢貪縱，所為多不法，做過不少出格的事情。公元508年八月初，元恪尋了個機會，將元愉揍了一頓，打發他去冀州擔任刺史。對於這件事，元愉自知理虧，心裡能夠接受；但對另一事，元愉死活也接受不了，即《資治通鑒》所載的元愉「身與妾，屢被頓辱」。

頓辱，即揪頭頓地使受辱；妾，即元愉最愛的女人楊奧妃。期間，敢對元愉、楊奧妃下手的人，除了元恪、於皇后、於氏，還能有誰呢？自己受辱，元愉尚且難以接受；一個女人，一個說不定還挺著大肚子的女人，被人揪著頭髮強行摁在地上遭受欺辱，而且是屢次受辱，元愉能咽得下這口氣嗎？

怎麼辦？痴情之人，往往會做出驚天之事。元愉認為只有一個辦法，即造反，建立一個屬於他和愛妃楊奧妃的帝國，由自己來當皇帝，楊奧妃當皇后。

造反，以元愉的勢力，談何容易？但元愉已然鐵了心，哪怕拼上一死，也要讓愛妃楊奧妃，風風光光帝當上受人尊敬的皇后，母儀天下。

當年八月十二日，元愉在冀州信都突然發難，殺掉長史羊靈引、司馬李遵，「遂為壇於信都之南，柴燎告天，即皇帝位。赦天下，號建平元年，立李（楊）氏為皇后」（《魏書·孝文五王傳》）。元愉造反，自立為帝，元恪大驚，忙命人討伐元愉。九月二十三日，元愉兵敗，帶著楊奧妃和四個兒子出逃。

當時，四個兒子最大的才七歲，最小的只有一歲，還在襁褓之中，他們一家哪裡能逃得了？很快，元愉一家六口就全部被生擒活捉，隨即被押往洛陽。從八月十二日起，至九月二十三日止，元愉、楊奧妃分別做了四十一天皇帝、皇后，儘管兵敗被俘，但他們終歸過了一把帝後癮，元愉認為這已經夠本了。

元恪還算有情有義，下詔不殺元愉，只以家法訓責。在去洛陽的路上，元愉「每止宿亭傳，必攜李（楊）手，盡其私情。雖鎖縶之中，飲食自若，略無愧懼之色」，既表現出了無畏精神，也展示了伉儷之情。落難時，手挽手，心連心，這才是真愛。到達野王（今河南沁陽）時，元愉突然神秘死亡，時年二十一歲，隨即被草葬，「斂以小棺，瘞之」（《魏書·孝文五王傳》）。

從元愉死前的種種表現看，他並非有輕生之念，顯然是被人謀害致死。元愉不想死，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即當時楊奧妃已有身孕。此時此刻，元愉能忍心去死嗎？

到達洛陽後，元恪赦免了元愉的四個兒子，卻要殺掉楊奧妃，幸虧中書令崔光求情，「李（楊）氏方妊，刑至刳胎，乃桀、紂所為，酷而非法。請俟產畢然後行刑」（《資治通鑒》）。次年，楊奧妃為元愉生下遺腹女，即元明月。

同年，楊奧妃撇下五個子女，被元恪下令殺死，當時「行路為之改容，聞者為之灑泣」。同元愉一樣，楊奧妃也為草葬，「蒼梧不從，蓋祔非古」（《魏故臨洮王妃楊氏墓志銘》），而且沒有跟元愉葬在一處。

公元515年，元恪去世，孝明帝元詡即位，生母胡太后掌權，「令愉之四子皆附屬籍，追封愉臨洮王」（《魏書·孝文五王傳》），元寶月襲封臨洮王。正光四年（523年）四月，元寶月、元寶暉、元寶炬、元寶明、元明月兄妹五人重新安葬了生母楊奧妃，「窀穸於洛陽之西陵東南培塿之陽先王神塋之內」（《魏故臨洮王妃楊氏墓志銘》）。元愉與楊奧妃，在分離十五年後終於又在一起。

元愉、楊奧妃的故事還沒結束。因元詡死時無子，公元528年，胡太后將元愉次子元寶暉之子元釗立為皇帝，元釗在位不足百天就死於「河陰之變」。公元535年，元愉第三子元寶炬稱帝，建立西魏政權，追謚父親元愉為文景皇帝，追謚母親楊奧妃為文景皇后。元愉和楊奧妃，這對曾為「偽帝後」的患難伉儷，最終名正言順地成為帝後。愛情的種子，說不定哪天就會結出碩果。（劉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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