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差了他一人，民國之後再無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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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龍一行

河南·項城

一百零一年前的六月，袁世凱走了；他的洪憲皇帝夢，剛實現沒多久，他就帶著它長眠地下，似與這世界的極不相稱，也怕被這罪惡的世界，搶走了似的。果不其然，他前腳剛走，就有黃毅《袁氏盜國記》、胡思敬《大盜竊國記》等醜化袁世凱的書籍刊行於世，「維新派」代表梁啟超亦給予袁世凱「東方式之怪魔的人物」、「國中極惡之極惡」等惡評。

就連曾經一直力挺袁世凱為「民國之友」的國民黨領袖孫中山，這回也改了口，將其定性為「獨夫民賊」，並譴責袁世凱「改毀約法，解除國會，停罷自治，裁併司法，生殺由己，於奪唯私……彷彿這世間的一切罪惡都是袁世凱一手造成的。

誠如歷史學家唐德剛所言：「自民國有史以來，吾尚未見一本、一篇甚或一頁對袁有正面評價之書。」

僅選一點；袁世凱的北洋政府是中國歷史上言論最自由，輿論環境最寬鬆的時期。開放報禁，言論自由，可自由結黨，當時中國有幾百個大大小小的黨，報紙上可以罵政府，政府竟然束手無策，導致中國出現第二個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時代，而第一個還是在春秋戰國諸子百家時期。民國大師輩出，莫不與此有極大關係，民國之後就再也沒有文化巨匠產生了。

所以後面有人常說：因為差了袁世凱，民國之後再無大師。

幾年前，袁世凱的孫子袁家誠在接受採訪時說：「如果他早死一年，或許是所有袁家後人的共同想法吧——那就是功德圓滿。」

是不是功德圓滿不好說，但如果沒有稱帝一事，作為民國和共和的主要締造者，「竊國大盜」之名恐不會加到袁世凱身上的。然而歷史就是一個個拐點的選擇鑄成的，偶然和必然之間，有時候並沒有明顯的界限。歷史上功過是非，也自有後人評說去了，罕為人知的是，袁世凱除了是傑出的政治家和軍事家外，他在書法方面的造詣，也非同凡響。

在書法上，他主張從篆書練起，他的書法求根溯源的意味很重，頗有學者的風範。他的篆書取法於鐘鼎文字，楷法從顏體入手，不但真、草、隸、篆四種字體均能書寫，且出手不凡，深得書法真諦。

1859年9月16日，袁世凱生於河南省項城市王明口鎮袁寨一個世代官宦的大地主家族。袁世凱出生那天，他的叔祖袁甲三恰好寄書到家，言與捻軍作戰得勝。袁世凱的父親袁保中大喜過望，遂為之取名「凱」。按照家族「保世克家、企文紹武」排行，得名「世凱」。袁世凱的得名即與戰爭行伍有關，似乎在預示著這個新生兒一生的戎馬生涯。

袁世凱自小喜愛兵法，也喜愛寫字，立志學「萬人敵」。嘗自謂「三軍不可奪帥，我手上如果能夠掌握十萬精兵，便可橫行天下。」常常不惜重金搜羅購買各種版本的兵書戰策，被人譏笑為「袁書呆」。

顯赫的家境，讓袁世凱從小就獲得了良好的教育。一開始的時候，袁世凱的書法寫得有些飄忽，父親袁保中便不惜重金，請來了當地有名的書法家——龔喜，來教袁世凱寫字。經過幾年的練習，袁世凱寫的毛筆字也就變得字字如鐵，凝重有力起來。袁世凱另外還有一位老師曲沼擅長武術，常教袁世凱一些拳法劍術。

13歲時袁世凱曾制聯「大野龍方蟄，中原鹿正肥。」寥寥十字，比楚霸王的「彼可取而代之」豪氣無二。之後袁世凱的書法筆畫，如同他的志向一樣，有如銀鉤，遒勁有力。

14歲時，他鄉試落榜，心裡憋屈，揮筆寫下一首《言志》：「眼前龍虎鬥不了，殺氣直上干雲霄。我欲向天張巨口，一口吞盡胡天驕。」

這些詩作大多不講究對仗，不合格律，而粗獷雄肆，意氣風發，正是一個桀驁不馴的急欲入世者或野心家的寫照。然而，一心嚮往仕途的袁世凱，總與現實擦肩而過，兩次科舉考試都失敗了，袁世凱便在盛怒之下燒掉了自己的所有詩文和書法，決意棄文從武了。

斷絕科舉念頭的袁世凱也考慮過捐官，但由於各種原因最後還是無果而終。於是，他每天就把自己逼在房裡，亂塗亂畫，是作書也不是作書，放蕩的生活，讓他更覺前途渺茫。最後迫不得已投靠了吳長慶，而在吳長慶手下的同有另一人，就是日後風雲天下的張謇，於是，袁世凱與張謇互為師友，同進同出。

此時的袁世凱雖然在文才武功上無一顯山露水，只是偶爾寫一些還不能完全上檯面的書法，送與同僚，博眾人一樂，但是卻能夠將吳長慶交給他的各樣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辦事極為精明幹練，深得吳長慶喜愛。

1882年壬午軍亂髮生後，袁世凱就跟隨吳長慶到了朝鮮，在這裡他的才能得到了充分的展現。當時中國入朝軍隊軍紀混亂不堪，姦殺劫掠的事情時有發生。

某日吳長慶部下毆傷韓人，袁世凱以軍紀執法處之。吳長慶想免其一死，袁世凱假裝答應，將案上的圖書遞給吳看，乘其看書時，偷偷地跑出去把他的部下殺了，然後再進來請罪。吳長慶得知此事，不禁感慨說：「執法固應如是也！」

某日在朝士兵數人強入人家，吸食鴉片，袁世凱訪而斬之，並以頭示眾說：「效尤者視此。」士兵們對這位鐵腕治軍的上司非常不滿，於是就和袁世凱對著干，他們大起喧嘩暗中糾合謀劃，以煙癮甚深不能服役為由，要求給錢遣散，要撂擔子不幹。結果在聽說袁世凱備刀索以待、去了的都被殺掉之後，就再也不敢前去要求給錢遣散了。

得知此事的吳長慶感到很納悶，就問袁世凱說：「如果他們都去了，你能夠把他們都抓起來殺掉嗎？」袁世凱則不慌不忙地回答說：「如果他們都去了，就將他們都綁起來然後審訊，承認自己有煙癮的就格殺勿論，如果說沒有煙癮的就將他們放了。這樣一來，僅殺一兩個人就把他們制伏了。」袁世凱管人確實很有一套，不得不讓人佩服。

1884年中法兩國因越南問題開戰，日本駐朝公使竹添進一郎想乘機驅逐中國在朝鮮的勢力，於是就勾結朝鮮親日派人物金日均，陰謀發動政變。結果在袁世凱的平定下，日本公使和朝鮮亂黨紛紛逃往日本，朝鮮局勢得以控制，袁世凱也因一些列的出色表現頗受李鴻章賞識。

甲申事變之後的1885年10月，袁世凱被委任為「駐紮朝鮮總理交涉通商事宜」全權代表，從此他一直任中國駐朝鮮代表長達九年之久。在此期間，袁世凱左手拿著刀，右手還不忘拿筆，每天沉浸墨池，習詩作書，但他又並不是完全的溺愛，總是在一副楹聯寫完上聯，下聯還沒有起筆，就被軍務岔開了。

隨著他的官階越來越大，職位越來越高，很多人都以能得到袁世凱的一張墨寶為榮；為了結交權貴，籠絡人心，對上門求字的有用之人，絕對有求必應，從不回絕。

直到1894年甲午戰爭爆發。在袁世凱看來，甲午戰爭的慘敗在於軍隊的腐敗，由於現在閑著也是閑著，於是他就召集舊時幕友撰寫了兵書12卷。

袁世凱正是通過其特殊的才能，輔以書法交流之名，認識了慈禧太后面前的大紅人榮祿並拜其為師，後又獲得了大學士李鴻藻的賞識，還想辦法靠上了李蓮英。以一個地廳級官員的身份獲得中央最高領導的賞識，那手腕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及。因此，袁世凱很快就以知兵聞名，被清廷派往天津小站編練新兵，人生從此得以改寫。

光陰荏苒，匆匆三十年過去。1908年，光緒皇帝和慈禧太后相繼駕崩，宣統小皇帝繼位，攝政王載灃監國，有意除掉身為軍機大臣兼外務部尚書袁世凱。袁得密報，驚恐萬狀，即以「足疾」為由，辭官歸隱，住進河南安陽北門外的洹上村別墅。歸隱之後，每天吟詩舞墨，觀魚賞花，好不自在。

而這幾年，也是他書法藝術最為登峰造極的幾年，線條沉實有力，結構寬博質樸，完全是一代大家的風貌，才情和智慧，全部在他的書法里盡情彰顯了出來。

沒過幾年，袁世凱重回政壇。辛亥革命後，袁世凱擷取了民國臨時大總統的職位，並於1912年3月10日在北京正式宣誓就職。

1916年初，袁世凱在楊度等立憲人士的鼓惑下，開始大搞復辟，可是這次他卻激起了全國民眾的齊聲討伐，不管袁世凱寫多少字來收買人心，都阻擋不了護國軍北上討袁的腳步，同年6月6日，僅僅當了83天皇帝的袁世凱便鬱郁而亡了。

袁世凱死後，他的手下和家人就樹倒猢猻散了。袁家的長子袁克定離開北京，遷居天津，暫時隱居了起來。許是因為袁世凱當過大總統，又干過洪憲皇帝，當時他的一些擁躉們對袁世凱的書法非常推崇，故此，就有很多商人，開始大肆偽造袁世凱的墨寶出售。直到今天，我們在古玩市場甚至一些拍賣行都能看到袁世凱的書法贗品。

在中國，評價一個人向來是很難的事情，袁世凱身後的評價長期以來以負面評價為主流，這主要是受到政治因素和意識形態的影響。不過，80年代改革開放後，史界對他的評價不再是全盤否定，而是逐漸趨於多元化。對袁世凱的正面評價逐漸多了起來。他在中國政治、經濟、軍事、教育等各方面的近代化過程中的積極作用，以及他維護國家主權所作的貢獻，獲得不少認可。

小編不得不在行文原本結束之後，再啰嗦幾句公道話，作為一個政客，袁當然有私心，然而作為一個普通人，他的功績同樣不能被抹殺。其具體表現如下：

1、逼清帝退位，結束滿清延續了268年的清王朝、綿延了2132年的帝制，歷史上哪個朝代更替不是血流成河的代價，而袁世凱不費一兵一卒而逼清帝退位，這個功勞和意義明眼人自能作出判斷。

2、聯合張之洞廢除幾千年的科舉制度，推動教育制度改革；建立以「北洋六鎮」為首的現代化陸軍及「保定陸軍學堂」「軍醫學堂」等一大批軍事院校；創辦北京、天津的現代化警察部隊（民初京津兩市的治安曾享譽世界）；創辦山東大學，興辦新式學堂，整個洋務運動期間興辦學堂最多的就是袁世凱所管轄的直隸（今河北省）。學堂總計8723所，學生16.4萬多人，人數位居全國第二；學務資產四百八十萬兩，名列全國第一。

3、推動政治體制改革和建立新的社會管理體系。袁世凱堅持推動在晚清立憲，在各省成立咨議局，使中國差點走向民主化道路。其實洪憲帝搞的就是君主立憲制度，和日本歐洲差不多，同樣是民主制度，因為被廢，袁世凱一下子就成了眾矢之的。可見中國人只重形式不看實質。

4、小站練兵，在中國建立一支近代化的陸軍。小站練兵影響了半個世紀的中國走向，就是在天津郊區那樣一個不起眼的地方，袁世凱的小站練兵，練出了四個總統，九個總理，這在近現代世界史上都是絕無僅有的事情。

5、袁世凱也是中國警察制度的創始人。義和團事件後，規定中國不準在天津地區駐軍。袁世凱訓練3000警察進駐這個地區，維護了主權和地方治安。用警察取代衙役管理社會治安，應該說是社會管理體系的一個進步，在建立和推廣這個制度上，袁世凱功不可沒。

6、袁世凱的北洋政府是中國歷史上言論最自由，輿論環境最寬鬆的時期。開放報禁，言論自由，可自由結黨，當時中國有幾百個大大小小的黨，報紙上可以罵政府，政府竟然束手無策，導致中國出現第二個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時代，而第一個還是在春秋戰國諸子百家時期。民國大師輩出，莫不與此有極大關係，民國之後就再也沒有文化巨匠產生了。

7、發起和籌建了中國人今天仍在傳頌的京張鐵路（詹天佑修的那條），在這條鐵路的決策、資金籌措，包括決定用中國人和中國資金修建等等方面袁世凱起了重要作用。創辦和改革郵傳、無線電報、招商輪船局，創辦了中國第一個電燈廠，使電燈走入中國百姓生活，第一個自來水廠，第一輛電車等等。

8、創立了近代司法體系。袁世凱依靠各地商會，充分聽取工商業家意見，制定了一系列經濟法規，完善了市場機制，粗略統計，袁世凱政府制定有關經濟法令八十多件。執政的第一年，就制訂了《國會組織法》，接著又依法進行選舉，並在1913年初召開了國會。

9、袁世凱是全票當選中華民國大總統的，歷史上還有一位總統是這樣，那個人叫華盛頓。袁世凱可以說是近代第一人，也非常有人格魅力，袁世凱在的時候，他手下的那些北洋大佬都聽命於他，如果袁世凱多活20年，中國不會陷入軍閥混戰的局面，起碼日本的侵華計劃不會那麼快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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