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國將軍總難逃一死？這位將軍想了一招，平安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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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許雲輝

文章來源｜《百家講壇》雜誌

南齊的曹景宗是將門虎子，從小善騎射，武藝高強，不到20歲就因單槍匹馬殺退數百名盜賊而聞名。之後，他又隨父征戰，屢立戰功。在一次戰役中，曹景宗略施小計，就創造了以少勝多的奇蹟。論功行賞時，主帥假公濟私，將頭功記到自己兒子頭上，曹景宗則位居第二。曹景宗豁達大度，對此毫無怨言。不料，戰事失利，主帥父子狼狽夜逃，曹景宗還以德報怨，救了主帥父子。後來，歷經戰火淬鍊，曹景宗終於成為雍州（今湖北襄陽）一帶冉冉升起的青年將星。

除了領導才能，曹景宗還具有敏銳的政治嗅覺，他認定新任雍州省長蕭衍是一支潛力股，於是果斷進行政治投資。他誠心攀附蕭衍，多次請蕭衍來自己家中聚餐，二人煮酒論英雄，很是愜意。蕭衍投桃報李，舉薦曹景宗為竟陵市長。其間，一個土豪想倒貼百萬現金，把妹妹嫁給曹市長的弟弟。弟弟寫信徵求哥哥意見，曹市長一眼識破土豪攀龍附鳳的意圖，在複信中意味深長地暗示弟弟：「天上哪有掉餡餅的好事？」寥寥數語，曹景宗的精明睿智躍然紙上。

東昏侯即位後，治國無能，殺人成癮，不僅殺了蕭衍的哥哥，還派人暗殺蕭衍。蕭衍決心效仿武王伐紂，一舉推翻東昏侯。為了擴大號召力，蕭衍把東昏侯的哥哥南康王也一起拉上戰車，聯合他一起起兵。

曹景宗得知後，第一時間以超前的戰略眼光看出了合兵的利弊：南康王雖然才13歲，卻主管著七州軍事，實力雄厚，而且弟弟昏庸無道，哥哥起兵廢黜昏君，師出有名；但蕭衍只有甲士萬餘人、馬千餘匹、船三千艘，勢單力薄，而且起兵明顯有公報私仇之嫌，影響力和號召力都遠不如南康王。因此，即便推翻東昏侯，蕭衍也只能為他人作嫁衣，坐視南康王摘取勝利果實。

曹景宗認為：與其讓南康王坐享其成，不如現在就順水推舟將南康王推上前台，把他作為起義軍的大旗，最大程度團結一切反朝廷武裝。於是，他派親信力勸蕭衍先迎南康王於襄陽即位，然後再率兵討伐朝廷軍，以爭取政治上的主動。

不料，蕭衍斷然拒絕曹景宗的建議，發出聲討檄文，宣誓出師，並任命曹景宗為統帥，帶兵攻打建康。曹景宗不負眾望，一路勢如破竹，奪關拔寨，大敗朝廷軍，為推翻東昏侯立下了汗馬功勞。蕭衍對曹景宗的此次表現大為滿意，對他讚不絕口。

可是，曹景宗心底始終有個揮之不去的陰影——起兵時向蕭衍提出的建議。建議被否決很正常，可是幾個月後，蕭衍由於時局不利，不得不採用曹景宗之前提出的「先迎南康王於襄陽即位，然後再率兵討伐朝廷軍」的建議，違心擁立南康王為帝，是為齊和帝，並趁勢消滅了東昏侯。

這雖然充分證明曹景宗富有政治遠見，曹景宗卻為此悔得腸子發青。一員武將竟然具備如此英明的政治頭腦，君王心頭難免會飄過猜忌的疑雲。伴君如伴虎，有時候，有頭腦就等於有野心！曹景宗深知此理。

怎樣才能巧妙消除蕭衍的疑慮？如何讓蕭衍相信自己只是一名沙場喋血的好手？曹景宗深思熟慮後終於得出結論：演戲。圍繞「忠、貪、粗」進行表演！於是，一員虎將華麗轉身為表演者，出現在南朝的歷史舞台上。

曹景宗深知齊和帝只是皇權爭鬥中的一面過渡旗幟，不可能長久，蕭衍早晚會取而代之。果然，中興二年（502年），齊和帝被迫禪位於蕭衍，蕭衍登基為帝，是為梁武帝。

曹景宗於是在心裡盤算，自己該給新皇帝獻個什麼大禮呢？曹景宗看見京城大街兩側的人家非富即貴，銀子和花姑娘大大的有，頓時心生一計。他有意縱容曹家軍「抄掠財物，略奪子女」，把京城鬧得烏煙瘴氣，怨聲載道。

蕭衍看到景宗手下的軍士形同土匪，很是生氣，把曹景宗一通臭罵。曹景宗一臉無辜地自稱自己無能，禁止不了手下。蕭衍把臉一板，「嚴申號令」。布告才貼到街上，曹家軍馬上收手。曹景宗和部下合演的雙簧巧妙樹立起蕭衍至高無上的權威，突出表現出了一個「忠」字。

他在不同場合都表演著對蕭衍的忠誠。在王公貴族面前，曹景宗趾高氣揚，唯獨對韋睿「曲躬謙遜」。史書解釋說因為韋睿年長，而且是當地名流，曹景宗因此對他特別敬重。其實不然，曹景宗是在演戲給蕭衍看。因為蕭衍曾告誡曹景宗：「韋睿和你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幹部，但他比你大十多歲，你應該多多尊敬他。」

曹景宗嚴格落實蕭衍的指示精神，每次見到韋睿都禮貌有加，和他在一起吃飯時，又是敬酒又是夾菜，一副孝敬長輩的模樣。蕭衍對曹景宗的良好表現很是欣慰，經常誇獎他。

一次，蕭衍突擊檢查六弟的密室，懷疑他藏有造反用的鎧甲兵器等違禁品，結果發現密室內藏的是三億多現金和數不勝數的珍貴物品，蕭衍「大悅」，連誇弟弟會理財。消息傳出後，曹景宗茅塞頓開：光對皇上忠心耿耿還不夠，必須自污成貪腐的大老虎，才能讓皇上高枕無憂。於是，他開始在「貪」上大做文章。

在任郢州（今屬湖北武漢）省長期間，曹景宗巧立名目增加稅收、搜刮民財。他把曹家大院建成了多功能大商場，東西長達數里，中間開出大街，兩邊全是店面，曹景宗凈等著收房租數錢。他的錢多得沒處花，就一門心思找女人，凡看上眼的一概收編，以至於他小老婆多達數百人，而且個個穿金戴銀。曹景宗不僅自己好色貪財，還鼓勵曹家軍上行下效。曹家軍兇殘蠻橫，欺男霸女，攪得郢州雞犬不寧，百姓們對他們恨之入骨。

曹景宗決定檢驗一下自污的演出效果。正巧，北魏人馬圍攻司州（今河南信陽一帶），身兼司州省軍區司令員的曹景宗選擇了見死不救，「望關門不出」，坐視司州失陷。監察部長上表彈劾他貪腐和見死不救，蕭衍以曹景宗是開國元勛為由扣下奏章，沒有治他的罪。至此，曹景宗的表演圓滿成功，一個居功自傲、粗鄙頑劣的武夫形象牢牢樹立在皇帝和群臣心中。

公元506年秋，北魏大軍揮師南下，圍困南朝重鎮鍾離（今安徽滁州）。曹景宗與韋睿精誠協作，取得鍾離之戰大勝。蕭衍在華光殿舉行盛大的慶功宴。席間，君臣連句賦詩。因為曹景宗素來以武夫形象示人，所以主持人沒有給他分派作詩任務。曹景宗心中老大不樂意，請求主持人讓自己也賦詩一首。蕭衍調侃他說：「老曹，我們都知道你帶兵打仗是把好手，何必為首詩糾結呢！」

曹景宗一再請求露一手。主持人手中的詩韻已經分派得只剩下「競病」二字，但以這兩個字當韻腳來作詩難度極大，別說當時曹景宗已喝醉，就是清醒時也難以完成。出人意料的是，不一會工夫，曹景宗的一首《光華殿侍宴賦競病韻》就橫空出世：「去時兒女悲，歸來笳鼓競。借問行路人，何如霍去病。」詩韻準確，內容貼切，豪氣萬丈，令眾人目瞪口呆。

蕭衍驚嘆不已，特命史官將此詩記入《國史》。半生演戲的曹景宗在醉酒後，終於露出廬山真面目，為自己的表演畫上了圓滿的句號。一年後，曹景宗病逝。

不得不說，曹景宗是一個極富文韜武略的政治家，他大智若愚，在風雲變幻的南朝政治舞台上，憑藉高超的演技將自己塑造成一介武夫，巧妙地消除了皇帝的猜忌，保全了自身，從而避免了重蹈「功高蓋主」「兔死狗亨」的覆轍，他的人生經歷堪稱成功典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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