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溫《溫柔時刻》品味森之時計咖啡店

天下 07-28

2005年的[溫柔時刻]，恐怕是國內年輕觀眾最熟悉的倉本聰編劇作品之一了。「只要播放著這部連續劇，聽著裡面發出的聲響，竟不管做什麼事都會覺得安心」——這大概是許多觀眾共同的心聲。平淡的故事裡有靜謐的大雪和肅然的森林，還有一對父子去重拾被割斷的牽絆。「森之時計」咖啡店直到現在都還在營業，日本國內外的遊客去富良野遊覽時，總不忘到這間小店裡，去消磨一下滿溢著溫柔咖啡香的下午時光。

森之時計咖啡館，藏在富良野一個並不算便利的豪華酒店商業區里，需要搭乘四十分鐘的班次稀少的大巴穿越疏落的人居、經過大片的田野、繞過深深淺淺的山和林，到達豪華的酒店會所，再徑直穿過舒適的酒店區域，拐入一片樹林，順著並不算顯眼的指示木牌，兜兜轉轉一陣才到達樹林中央的小木屋。算上時間成本，一般來說，這裡除了來滑雪而住下順帶停留的客人，也不是什麼值得普通遊客專門過來一趟的觀光場所。

人們遠道而來走進這家藏在富良野遠郊深處的咖啡館，從來都不是為了它的咖啡。

這家咖啡店的特色莫過於能夠讓客人自己研磨咖啡吧。雙手慢慢研磨起咖啡豆時，還能透過晶瑩剔透的落地玻璃享受自然美麗盛宴大餐。那館門之外的所有世事便都那麼遙不可及，即便心靈還有些起伏的疙瘩，也會隨著那粒粒咖啡豆的細碎聲而平靜下來。有的，只是心靈最本質的回歸，回歸到兒時對大自然的那份童真。那是上天為我們誕生所賜予的最美麗的禮物啊，可是隨著長大卻都悄然不見了。唯有在「森之時計」，那與天相接無間的玻璃咖啡館裡，才能讓心中重新蕩漾起那份童真。所以，每當看著劇中的人們「努力」的磨時，心中真的好想飛到那去享受下——一杯自己研磨的咖啡。

第一次到森之時計咖啡時真的為它的樸實所傾倒。廳從建築物到杯子，都保留了當時拍攝《溫柔時刻》的布置，讓人感覺既古樸又親切。

像一場虔誠的儀式，最忠誠的信徒會選擇在天地鋪滿白雪的時候，把自己代入進一場虛幻的、如光影里的靜謐的狂歡里。從外面看來普通的木屋，門關著。讓人有些躊躇著能不能走進去。每個推開門的客人，都隨著一串伶俐的風鈴旋律夾帶著冷風走進來。衣服上的殘雪遇熱迅速化掉，暖土黃色的粗糙牆面把玄關的視野都隔絕開來。

恍恍惚惚，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暖洋洋的、熱鬧而安靜的世界。初次到來的客人，帶著一點拘謹和不安，過了一陣才會從玄關土牆後探出頭來，帶著幻覺般的期待，踏入這個曾經在屏幕那一邊見過的場域。啊，這裡，那裡！帶著一絲按捺不住的興奮，偷偷瞄著心儀的位置，心裡默默從記憶里播放起一段又一段的場景。嗯，那一場在這裡，這個位置上曾經有過那樣的對話和故事。想著想著，心也不住溫柔了起來。由並不過分禮貌的服務生帶引著，坐上面對著雪樺坡的吧台。恰到好處的招呼，並沒有顯得過分吵鬧或冷清。如若遇上有陽光的午後，純凈的冬日陽光會懶洋洋地趴在吧台桌上，把零碎細小的物件都撒上了光，一切都熠熠生輝地兀自高興著。

年輕咖啡師在吧台後低頭做著些什麼，又好像並沒有做什麼。也許看慣了總帶著期待和做夢般神情的朝聖者們，他也很有分寸地走進又不走進對面客人的現實夢境里。背著光，白色的制服像是長出了一層細密的金色絨毛，看著暖洋洋的。

這樣近的距離，反倒讓吧台這邊的客人不好意思端詳太久，抓緊時間細細看一眼，然後假裝看環境地移開視線，卻又略帶不舍地趁機再偷瞄一眼。他好像渾然不覺一般。偶爾抬頭看一眼，然後又迅速低下頭收拾著。可是一切都被他看在眼裡了，連頭腦里的那點淺薄的興奮也被一點不剩地收入他的眼中。

點一杯咖啡，用指節慢慢地叩著看似粗糙的光滑木頭桌面，歡迎進入現實與虛幻重疊的世界。悠揚的主題音樂，空氣也變得慢了下來。窗外的白雪和樺樹，偶爾抖落下星星點點的白。煞有介事地研磨一匣咖啡豆，聽著咖啡豆嘎啦嘎啦的聲響，感覺著指尖豆子碎裂的瞬間。

這是這場翻山越嶺而來的儀式的開端，心裡也隨著這細細碎碎的聲響變得莊重了起來。即便心裡覺得有些做作過頭，但也按捺不住想要認認真真端個架子的衝動。磨好了把匣子交給咖啡師，看著他又熟練地繼續研磨未竟的分量，彷彿被看穿了之前故作的嫻熟，於是略有些沮喪又稍稍地不好意思。看著咖啡師略故意地放慢動作表演一段存在在每個人腦里的手沖咖啡情懷，一邊想著啊果然這樣很美好，一邊又為彼此都做作過分而暗自哂笑，卻又在之後繼續充滿儀式感地慢慢喝掉所有的想像，完成一段自娛自樂的獨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