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李蠻牛閹皮匠

清朝光緒年間，湖南邵陽縣有一個清正廉明的縣官，姓李，名尚卿，字子仁，直隸承德府人，光緒三年進士。人稱李蠻牛。此人風趣幽默，聰睿多智，極同情貧苦百姓。

卻說當年邵陽城內有個皮匠，叫做黃生。因自幼喪父，加之母親雙目失明，家境十分貧寒，他不願棄母外出，就在家門口擺個木桶，每天給人補鞋修傘，維持母子生計。直到三十多歲，尚無錢娶妻。

李蠻牛每次從鞋擔前經過，見這皮匠總是一個人在門外忙個不停，從未看見有人給他端水送飯，甚是奇怪？

一天，李蠻牛借修鞋之機和皮匠攀談起來，「今年多大了？」

「三十一。」皮匠老實人說老實話。

「我每次從這裡經過，怎麼只見你一個人忙來忙去，不見你家裡人來幫忙？」

皮匠苦笑著說，「家裡只有一個雙目失明的老母，沒有其他人。」

「你老婆呢？」

「家裡窮，沒討老婆。」

「人家男耕女織，夫妻恩愛，你難道不想成家？」

「怎麼不想？可是掙點錢還不夠養活老母，哪有錢娶妻？母親年輕守寡，好不容易將我養大成人，如今雙目失明，我怎麼能放下她不管，只顧自己娶妻？」

「說的也是！難道就沒有一個親戚朋友同情你了？」

「同情有什麼用？這個世道誰不愛錢？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路邊無人問，誰不想攀高門？我家一貧如洗。」

原來這皮匠是個孝子，家裡全靠他一人操勞，白天在門口做手藝，晚上還要在家縫補漿洗，奉伺母親。手藝雖好，掙的卻是薄利，屋裡四壁皆空，哪裡有錢娶妻？李蠻牛聽後，心裡甚是同情！可是想要幫他，自己也拿不出一筆供他成家。回縣衙的路上，李蠻牛見街上有許多人在看雜耍，不由心生一計。

過了幾天，李蠻牛突然令衙役把黃皮匠抓起來，衙役不知何故？但見縣令面孔嚴肅，也不敢多問，只得尊命行事。第二天，李蠻牛派人到處張貼布告，說是要閹掉這個黃皮匠。布告云：「查皮匠黃生，年三十尚不娶妻，祖宗有法；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是為仵義不孝，本縣為維護人倫綱常，定於三日後在西門牌樓下閹割黃皮匠，允許縣民觀看，近觀者收錢一弔，遠看者收錢五十。以儆後尤！此布！」

布告一出，一傳十，十傳百，把個邵陽城傳得沸沸揚揚，，市民聽說要在街上閹皮匠，這是亘古未有的稀奇事，誰不想來看這場熱鬧？

三天過後，李蠻牛果然在牌樓下搭了個平台，將黃皮匠押在檯子中央，兩邊各站一個手拿閹刀的閹匠。台上刀光劍影，殺氣騰騰！閹匠是李蠻牛強行拉來的，他們只閹過豬和牛羊，哪裡閹過人來著？兩人嚇得身子發軟，雙手發抖！不一會，觀看者越來越多。牌樓下人山人海，四周被擠得水泄不通。李蠻牛令檯子四角各站一位衙役，手上端一個錢廂，凡來觀看者依次投幣入內。不到半天，四個錢廂都被塞得滿滿的。

中午時分，眼看錢收得差不多了，李蠻牛帶著幾個衙役走上了台，開始發話：「今天來的人不少，平時說沒錢的，說沒空的，請都請不到的，今天都來看熱鬧了，這是好事！大家難得一見啊！可是，諸位不想想，我為什麼要閹一個窮得討不起老婆的皮匠？我李蠻牛真的瘋了？他犯了什麼法？我要閹掉他？跟你們說，我請諸位來，是想要大家幫一個忙！」

台下一陣議論，有靜聽的，也有笑的。

李蠻牛繼續說：「這皮匠是位難得的孝子，因為贍養著一位雙目失明的老母，窮得三十多歲討不起老婆！我一人孤掌難鳴，無法拿出許多錢來幫他娶親，所以，要請大家出力！平時要你們做好事，恐怕誰也捨不得拿出一吊錢來！為了湊足這些錢，我只好想出這個主意，說是要閹人，請諸位來看熱鬧。今天各位既然來了，就請不要吝惜，做下這件功德無量的好事！你們出錢為這位窮苦孝子討老婆，也為自己的子孫積了功德！這比看閹人有意義得多！我看大家不會不樂意吧？」

話未說完，只聽台下喊道；「好！」

有人說：「縣太爺帶頭做這種好事，誰不樂意那是豬！」

李蠻牛說：「不樂意的，你可以把錢拿走，我不怪你！我在這裡向各位出錢獻愛心的朋友，致以深切的感謝！祝大家四季發財，好人一生平安！」

話說到這個地步，縱使有人不樂意，也不敢出來要錢？

李蠻牛將四個錢廂交到黃皮匠手裡，說道，「你把這些錢拿回去，討一個好老婆，兩口子好好孝順母親！不要辜負了大家的期望！」

黃皮匠千恩萬謝，感激得淚流滿面，連連向各位叩頭！

此事一傳開，老百姓無不稱讚李蠻牛的功德！

作 者：肖鄉老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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