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恁老家叫它啥?咋吃呀?
蟬的幼蟲叫什麼?在河南,有人叫爬叉,有人叫羅鍋,還有gu rong、神仙等各種稱呼,羽化完了就成「知了」「馬唧嘹子」,不過一方水土一方言,比如在我老家,不管成蟲幼蟲,它都能叫「馬金鳥」。
「摸馬金鳥去了!」這是童年夏夜美好的召喚。天一黑,我們帶上手電筒、水桶、小樹枝,就三三兩兩地出發了。收穫了幼蟲戰果,在水裡泡上一夜,第二天請媽媽爆炒或油炸它們,真是難得的美味。
香附 | 文
蟬幼蟲的不同名字
在恁老家它叫啥
文縐縐的「蝮育」是古人的稱呼,指尚未蛻變之前的蟬。這名兒我可沒聽過。打小生活在豫中平原,父老鄉親都把蟬的幼蟲叫「馬金鳥」(音),小問了一下,中原大地人對它的的稱呼還真是多種多樣、各各好玩呢!
Ma ji niao(liao):河南話等級測試,詞語聽寫蟬的幼蟲「Ma ji niao」,你會填啥?
鄭州土著給出的答案是「馬跡鳥」;平頂山、許昌的小夥伴咬著筆杆子,思考半天不知道「馬嘰鳥」和「馬金鳥」誰更精確;古都洛陽人給了「馬幾六」答案;豫北滑縣默默寫下「麻幾了」……
等等,駐馬店人發話了,這個題目有問題,「Ma ji niao」是爬上樹並長出翅膀的蟬的成蟲,在土裡蟄伏3年才探出頭來的幼蟲叫「Pa cha」。
附議。周口老鄉也站出來,幼蟲就是「爬猹」,成蟲才叫「馬跡妞子」「馬唧嘹子」。
尷尬的我眉頭一皺:老鄉們我們圍個圈圈討論一下,只說幼蟲,恁那兒念啥?
Pa cha(zha):開封、新鄭、舞鋼、商丘的朋友自覺手拉著手,俺們那兒都叫「爬猹(叉)」。商丘人還貢獻了「爬猹猴」「蝶拉猴」叫法,還有人說「爬蚱」,很有意思。
羅鍋VS老gu rong:新鄉人的「羅鍋」太形象,它弓腰駝背地就從土裡「gu rong」出來了。這gu rong是個擬聲詞,河南方言,比如「毛毛蟲慢慢地從那邊gu rong過來」。您猜這「老gu rong」是哪兒的說法?大新密。
知了猴、知了蛹、知了龜兒:聽完最想笑的是哪一個?別憋著,哈哈哈「龜兒子」太搞siao有木有?豫北人一臉無辜,俺一直都這麼叫啊,敢情恁豫西的「知了蛹」特高大上,無視我們「知了龜兒」了?洛寧人大手一揮,都是「知了猴」(土知了),別傷了和氣。
馬猴兒、大馬領、老馬領:這幾個念法略微偏門。一個新鄉朋友說了「馬猴兒」,還有洛陽孟津朋友的「大馬領」「老馬領」,估計能讓初次聽說的人在大山裡轉上幾圈。
雞娘子、雞牛子、雞料子:是的沒錯,這畫風清奇的發音一定來自「最不像河南的」信陽咯,新縣人說「雞娘子」,固始人言「雞牛子」,還有市裡小夥伴的「雞料子」「機靈兒」——這名兒好聽,恰逢雞年,咱一起叫著試試?
雞嘹阿、渡拉歸、麥勁兒勁兒:一個筋斗翻到豫北,林州的「雞嘹阿」、台前的「渡拉歸」又一次劍走偏鋒,還有不知打哪兒來的「麥勁兒勁兒」,您能確認它是幼蟲不?
神仙:中牟朋友的「神仙」念法又雙叒叕讓大傢伙兒雲里霧裡,問其故,「上一輩都這麼叫,我也就這麼叫了」,好吧,不遠處的孟津常袋人也這麼說呢,給咱個靠譜解釋中不?
知落:這是是鄧州人的賦予的美名,很有古雅的味道。我把它放在最後,你喜歡不?
沒摸過「馬金鳥」的童年
是不完整的童年
打小生活在豫中平原的我,小時候常跟在哥哥身後「摸馬金鳥」。說是一起,其實我只敢拿著小手電筒,拎著小水桶,戰戰兢兢看哥哥把一隻只馬金鳥塞到桶里,一臉鄙夷地看著我的彆扭相,末了,不忘笑話句「你回家吧,我自己摸」。
才不!沒摸過馬金鳥的人,能在小夥伴兒面前抬起頭?不過,這「摸馬金鳥」,也是講究裝備滴。
一雙慧眼:眼睛是用來辨識小洞的。螞蟻的洞口會有細碎土沫,小蛇的洞口乍一看也沒啥特別,所以要學會分辨有著薄薄土層的馬金鳥洞。用手一摳,自然變大的,伸個小樹枝進去,就等著馬金鳥抱緊樹枝隨你的心意「來、來、來」吧。
一個大膽:馬金鳥出沒的地方,除了土路邊上、小樹林里,最多而少有人去的,就是墳地了。這些地方土質鬆軟、土層肥厚,又有足夠的植物根液為蝸居多日的幼小蟲子提供養分,所以放開膽子,去摸吧。
一小桶水:提一個裝清水的小桶,這水可以把洞里的馬金鳥泡出來,束手就擒;也能把摸出的馬金鳥泡進去,防止羽化,保質保鮮。
一把手電筒:當馬金鳥自行出了洞,會就近選擇樹榦往上爬。拿手電筒一照,一個個肥嘟嘟的馬金鳥近在眼前,且爬行緩慢。小夥伴們伸手就能把它們「摘」下來。
一根長竿:當馬金鳥爬得高了,用手夠不著的時候,長竿就派上用場。肉乎乎的馬金鳥最好對付,用長竿輕輕一戳,它們就因抓不穩樹皮掉落下來,去撿就是了。
一圈膠帶:為了不讓馬金鳥順利「爬高」,有聰明的腦袋瓜子想出「寬膠帶隔斷」路數。傍晚溜達時,圍著樹榦繞一圈寬寬的膠帶,它平整光滑的表面是阻隔馬金鳥爬樹的絕妙屏障;飯後出來巡察:嗬!獃頭獃腦的馬金鳥正在膠帶圈下徘徊找路呢!
享受完捕蟬的樂趣
如何處置這白送上門的「高蛋白」
村裡人摸馬金鳥,半是為換點小錢;更多的,是用這野味給家裡孩子打牙祭。當然晚上摸到的馬金鳥要先在水裡泡上一夜,一來乾淨,二來防止它們羽化。羽化完的成蟬可不中吃,不過泡好的馬金鳥隨便捯飭一下,就是一道美味。
爆炒:最常見的做法是爆炒,就像炒大盤雞一樣,不過蟬的幼蟲不需要刀切,一個個清洗乾淨放鍋里炒就是了。炒馬金鳥不需要放油,加點鹽就行,據說有雞肉的味道。
油炸:也有人用油烹制,先在火上把油加熱,溫度差不多後取乾淨的馬金鳥丟入油鍋,開炸,吃過的小夥伴兒們嘖嘖稱奇:莫不是油燜大蝦?!
馬金鳥油饃:這是網友的說法,估計被做成了類似披薩、餡餅、肉夾饃,腦補一下,略微可怕,容我吃包辣條壓壓驚。
生吃:更有吵吵著「木屎木尿,一口吃掉」不嫌事兒大的網友,你敢「蘸醋」「蘸醬」咬上一口(不管有沒有咽下去),我敬你是條漢子。
燒烤:文明點的,在正常人世界,可以看到燒烤攤上用竹籤串好的馬金鳥,一簽4個,賣5塊錢。有外地來的朋友睜大眼睛看著這被泡在水裡的小生物,內心鬥爭許久,末了,牙一咬,心一橫,「老闆,來一串嘗嘗,練練膽兒。」
我是沒有這個膽子。不過身邊許多朋友喜歡這道野味。剛剛群里還有人說,要多「揢」(此處念kai,方言)些馬金鳥放冰箱里凍著,到冬天還能吃,多棒。
不過隨著馬金鳥的滋補功能越來越被人們認可,有些地方開始大肆捕捉它們做成美食,導致成蟬的數量急劇下降,小樹林里也很難聽到蟬鳴了。此刻,我真想大聲吼一嗓子:留點蟬蛹給以後的小朋友吧!讓他們的童年也能充滿自然的樂趣,簡單,祥和,生機勃勃。
(圖片來源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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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一定要在老家留套房,看完你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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