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生下我變成瘋子，我十分痛恨，多年後父親一個電話我大聲痛哭

我的母親在生下我之後，就患了精神分裂症。她整天的瘋言瘋語，光著身子上街，簡直丟盡了我們家的臉面，父親出門總是低著頭，無顏見人。

隔壁鄰居王阿婆對父親說：「天成，這娃兒不能喝你家媳婦的奶，不然也會患精神分裂症。」爺爺奶奶過世得早，小姑又遠在外省，家中沒有人手，就這樣父親既當爹又當媽地拉扯著我。

「小瘋子，你這個小瘋子！揍他！這小瘋子，不要跟他玩……」從小我就被小夥伴們欺負。

我哭泣著回家問父親：「什麼是瘋子？為什麼小朋友們要叫我瘋子？而且不跟我玩，還打我……」父親痛苦地搖著頭，幫我擦拭臉上的淚滴。

「文傑，不哭，你是最勇敢的，是個乖孩子，爸爸幫你買好吃的，幫你買故事書看。不要理會他們，他們不懂事，不是乖孩子……」

那時，我不懂什麼是蒼老，只記得父親的兩鬢早已花白，額頭上布滿了很深的線條。

當再與小夥伴一起玩耍時，有人喊我「小瘋子」，我就會變得很暴躁，用拳頭狠揍對方。

從那時起，我的身上臉上經常挂彩。「你得管管你的兒子，好野，真像個瘋子，比她娘還瘋……」父親氣得臉色發青，順手就給我一巴掌，而我那瘋子的娘卻在一旁拍手叫好，幸災樂禍的樣子。看到別的孩子遭父親挨打，通常是母親作庇護的，而我的母親不但不庇護我，還拍手叫好。

我的臉火辣辣地疼，嘴角的血掉落在地上，我沒哭，淚含在眼眶，我不恨父親，我恨我的母親，要不是她，我也不至於這樣，是她讓我在別人面前抬不起頭來。從此，我再也沒有喊過她一聲媽媽。

我一天天在長大。母親時不時光著身子上街，這令我很尷尬，簡直無地自容。

我變得很孤僻，開始不願意說話，疏遠群體。

在別人面前，我感覺總是很卑微，總比人低一等。正是這緣故，我才拚命地看書學習，學習成績總是在年級里排行第一，看著床頭上的獎狀，這是我惟一的安慰。

我一定要出人頭地，雖然我是一個瘋女人生的孩子。

我從不搭理母親，而且從不給母親好臉色看，動不動就對母親發火吼叫，母親被我的聲音震住，她開始怕我，一見到我就躲得我遠遠的，變得十分乖巧。

「孩子，不要這樣對你媽媽，她是生下你之後，才落下這病的……」

「不！我寧願不是她生的，我沒有這樣的媽媽……」我傷心，父親也老淚縱橫。

父親可能是太勞累的緣故，累得生了肝病，這對於我們這個本就風雨飄搖的家簡直如同遭到了雷劈。父親是家裡的頂樑柱，父親倒下了，我們這個家也就完了。夜晚對著天花板，我難以入眠，我恨老天不長眼，讓我們家受這麼多的罪。

父親病倒後，我憂心忡忡。我對於這個世界絕望了，我服下一小瓶葯。我迷迷糊糊聽到一個女人的哭泣聲，我費力地睜開雙眼，是母親在一旁不知所措地哭泣，她緊抓著我的手。我的病床前站滿了人，老師、同學、鄰里鄉親。

「啊！傑，傑你活了。」第一次聽母親這樣喊我。

「文傑，你終於醒了，擔心死我們了。」

「有什麼事你可以跟老師講，我們會竭盡全力幫你啊，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傻事。」

「孩子，以後不要這樣啊，你父親還在醫院，看看你父親把你養到這麼大不容易啊。」

我哽咽。

不知是我的自殺行為驚醒了母親，還是上蒼開始眷顧我們，我那瘋癲的母親病情開始有了好轉，她居然會做飯給我和父親吃。

「你的臉跟衣服怎麼這樣的臟？」父親皺著眉頭。

「嘻嘻，我去了商場，撿瓶罐、紙板，看！這是我今天攢來的錢，28元3角。」母親臉上露出燦爛的笑。

「這麼多錢啊，阿珍你真能幹，快去把衣服換了，好好地洗把臉。」

「哎！這就去，這錢給你，買半隻烤雞給文傑吃。明天早上我做好飯，還去撿。」

「文傑，這是你母親買給你吃的，來，多吃些。」父親往我碗里夾著雞塊。

我一聲不響地往嘴裡送著飯菜，眼裡有一種液體在閃動。母親她是愛我的。

母親天天出去撿廢品，整天花著個臉，身上散發著一股異味，一副邋遢相，眾人見到她都躲得她遠遠的。我固執地認為母親丟盡了我的臉，我為我有這樣的母親而感到恥辱。

可我就是靠瘋子母親撿廢品的錢跟她微薄的病退工資，不知不覺讀完了中學，父親的病在得到休養後，也好了。

在我順利地考上了成都的一所重點大學時，父親因單位效益不好而下了崗。家裡供不起我讀大學，我又開始絕望，又想自尋短見。幸好國家有新政策出台，有了教育基金貸款。正是柳暗花明又一春。

在銀行辦理了教育基金貸款，我踏上了去高等學府的路。父親跟母親去車站送我，在登上火車前，我擁抱了一下父親，流下了眼淚。母親離我遠遠的，神情怯怯，顯得文靜俊俏，看不出她是一個精神病患者，母親想對我笑但又不敢，她的手始終緊抓著褲袋。我對著母親微笑了一下，這是我懂事來第一次對母親笑。母親快速地走過來，從褲袋裡拿出一塊方巾塞到我手裡，隨即離我遠遠的。我打開一看是一疊錢，全都是50元的。

「不！我不要！拿去。」我命令地且帶著霸道的語氣朝著母親喊叫。母親嚇得躲在父親背後。「孩子，帶上吧，這是你母親的一片心意。這是一筆辛苦錢，你在外學習可以派上用場……」「不要！我不要她的錢，還是你們自己留著吧，我現在可以自立了……」我很絕情。我沒有要母親的錢，我踏上了去成都的路。

父親最終還是把那筆錢給我郵寄過來，我沒有用，把錢換成了一張存單。我是男子漢，我該學會自立，我覺得不能再拖累我的父親，雖然知道母親她是愛我的，但我心裡發誓不再用她的錢，我的心裡仍怨恨著母親。

每年節假我不回去，獨自一人留守宿舍，我怕回到我生長的那個地方，我怕回到那個破落不堪的家。

就在我畢業前幾天，我接到了家裡的電話，父親在電話那頭哽咽：「文傑，你媽媽走了，她在撿一隻可樂瓶子的時候，被火車撞了……」

我聽了腦袋似要炸裂，心裡一陣抽痛，眼淚肆意地橫飛。「媽媽，媽媽……」我對著電話哭喊著，跪了下去。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