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德羅·巴拉莫》

2016 年年末，「單讀Classics 閱讀計劃」編輯部的同事們，發起了#2017 讀十本好書#的閱讀活動，千餘份承諾書單紛至沓來。我們選擇了 15 位承諾人，2017 年這一整年，我們在他們的帶領和視野里，一同讀書。

今天我們刊登第二本書的讀書筆記，承諾人張焱維將與我們一同分享《佩德羅·巴拉莫》，正因為有了這本書，才有了後來的《百年孤獨》。

Ta讀的書

《佩德羅·巴拉莫》

書籍簡介

本書是胡安·魯爾福的代表作。這部作品不僅立意深刻，而且，在藝術形式上也富有新意，迄今仍被認為是「拉丁美洲文學的巔峰小說之一」，被譯成多國文字，在世界各國廣為流傳。作者因此被譽為「拉丁美洲新小說的先驅」，1970 年獲墨西哥國家文學獎，1983 年獲西班牙阿斯圖利亞斯王子文學獎。在本書中，作者成功地塑造了一個為人狡詐、殘忍，為了發財致富而不擇手段的莊園主形象。

這本書對你來說重要的地方

定書單的時候，決定拜讀一下這本聽說十分牛逼的《佩德羅·巴拉莫》。傳說是讓馬爾克斯連夜讀了兩遍並能倒背如流的神書，因此後來有了《百年孤獨》，然後後來有了莫言，有了中國第一個諾貝爾文學獎。那這麼厲害的書，就必須來讀一讀啊。

讀書感想

第一遍翻完是夜晚 12 點前，我還沒上床睡覺，卻感覺已經做了個夢，而且還是那種早上醒來之前的夢，好像什麼都記得，又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人鬼不分，晝夜和時間都沒有存在的意義，神神叨叨的碎片隨意拼湊著，我想要敘述出這個夢境，想要理清人物時間空間的關係，但是發現在睜眼前的那一刻，夢是被留在了昨天，我無法說出這個夢了。然後，我決定合眼睡覺，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說吧。

轉天，我起來，一整個早上在回味和拼圖故事情節，吃完午飯，神思恍惚決定再看一遍，再看一遍這本書吧。

好像這第二遍，讓我感覺到意思了。

路途里遇上的趕驢人，彷彿早在等待的女人，騎馬途中因為翻牆而死去的少爺是個惡霸，頂著書名的人也是個惡霸，死去的人被早就死去的人埋葬，不知為何一起葬在他身邊的人，還有埋葬在他們旁邊的大墳里的自言自語的女人。但是這些人啊，都不是人了。這可真是，整一本念念叨叨神神鬼鬼的書啊。

然而它又是一本很漂亮的書。綠色的山嶺，被雷電照亮的雨水，雲彩星星點點，黃昏時候的星辰會和月亮融合在一起，麵包和蜂蜜的香味飄蕩，那是有著廣闊玉米地的墨西哥鄉村，那是拉丁美洲。但是，這個村莊，這個漂亮的村莊，已經死去很久了。

【「這個村莊處處都有嗡嗡的聲音，這種聲音彷彿被封閉在牆洞里，被壓在石塊下。你一邁開步，就會覺得這種聲音就跟在你腳後跟後面。你有時會聽到咔嚓咔嚓是聲音，有時會聽到笑聲。這是一些非常陳舊的笑聲，好像已經笑得膩煩了。還有一些聲音因時間久了有些聽不清了。這種種聲音你都會聽到。我想，總有一天這些聲音會消失的。」】

【時間在收縮】

【「在那裡你將找到我的故地，那是我過去喜愛的地方。在那裡夢幻使我消瘦。我那聳立在平原上的故鄉，綠樹成蔭，枝繁葉茂，它像是撲滿一樣保存著我們的回憶。你將會感覺到那裡每個人都想長生不死。那兒的黎明、早晨、中午和夜間都完全相同，只是風有所不同。那裡的風改變著事物的色調；那裡的生命好像低聲細語，隨風蕩漾，生命本身就彷彿在低聲細語。。。。。。」】

【叫我來到一個荒無人煙的村莊，尋找一個早已不在世的人】

【是幻想把我帶到這裡來的。】

註：【】里為書摘

這一個個魔幻的碎片，所有的「獨白、對話、追敘、意識流、夢幻、暗示、隱喻」都是通過已經死去的人說出來的，將它們加起來，是第一人稱主角的「我」在母親死後來尋找父親佩德羅·巴拉莫的故事，是母親長大成婚的過程，是母親曾經的好友的故事，是佩德羅·巴拉莫的歷史和愛情，也是一個神父在這個村莊里見證的所有罪惡......

把書沒意思地講出來，其主線情節是佩德羅·巴拉莫有著不太好的年幼經歷，長大後靠著巧取豪奪，成為了村裡的一霸，做盡壞事，村民死的死走的走，村莊逐漸走向了死亡。佩德羅的故事僅僅是一個大故事，這個死去的村莊里還有無數小故事。

這本魔幻的小說最後卻很現實，佩德羅此生唯一的摯愛蘇薩娜太太去世了，鐘聲連著響了三天，人們的耳朵都要給震聾了。堂佩德羅大門不出，一言不發，他發誓要對科馬拉進行報復。他也就真的這樣做了。再翻幾頁，路上那個自稱也是佩德羅私生子的趕驢人突然間登場，這個看似不重要的路人，卻終結了佩德羅·巴拉莫，也終結了這本書。在太陽升起的時候，在那冷冰冰的時候，佩德羅·巴拉莫死去了，【他覺得他的左手在他想站起身來的時候死去了，垂落在膝蓋上。】【他想舉起另一隻手，它也緩慢地垂落到一邊，一直垂到地上，像一根拐杖一樣支撐著他那已經沒有骨骼的肩膀。】

魯爾福給佩德羅·巴拉莫寫述了這個死亡的結局，也為他寫了一段深情。

這個不知道有多少私生子的壞男人的唯一真心，卻是首堪稱感人模板的情詩。【「那時世間有個碩大的月亮。我看著你，看壞了眼睛。月光滲進你的臉龐，我一直看著這張臉，百看不厭，這是你的臉。它很柔和，柔過月色；你那濕潤的嘴唇好像含著什麼，反射著星光；你的身軀在月夜的水面上呈透明狀。蘇薩娜呀，蘇薩娜·聖胡安。」】

譯者在後序里寫道，在墨西哥阿茲台克文化里的生死概念里，人死後，靈魂得不到寬恕，便難入天堂，只好在人世間遊盪，成為冤魂。【上帝在顯聖。無邊的天堂放射出柔和的光芒。小天使在嬉戲，天使在歌唱。上帝的眼睛閃現出喜悅的光芒，它是遭到永劫的罪人最後的瞬間幻景。不止這些，上帝還要把這一切同人間的痛苦結合。我們的骨髓變成了火堆，我們的血管變成了火線，還要讓我們以令人難以置信的痛苦來自贖，而這種痛苦永遠也得不到減輕。上帝的震怒總是把這痛苦之火越撥越旺。】因此，這村莊里飄蕩著的鬼魂們，都是有罪的。他們自殺、殺人、亂倫、做盡壞事。但是很奇怪，惡霸佩德羅·巴拉莫卻沒有成為竊竊私語著的鬼魂出現。

顯然兩遍還是不夠，還好這本小說並不厚，我想再讀讀看。看看這模糊的收縮的時間，看看這群鬼魂們在這個村莊里相遇的交談的故事，看看這拉美的鄉村，看看魯爾福埋下的秘密種子，看看這包含了所有現代小說寫法的炫技。

有意思，有意思。

正如時間裡的某一時刻，阿爾瓦羅·穆蒂斯從一大堆書抽出這本最小最薄的一本，大笑著對馬爾克斯說，「讀讀這玩意，媽的，學學吧！」

更多補充

書里有一句：【雷德里亞神父很多年後將會回憶起那個夜晚的情景。】括弧笑。

《佩德羅·巴拉莫》

[墨西哥] 胡安·魯爾福 著 屠孟超 譯

譯林出版社

2016-08

3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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