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女子誰最薄命?不是金釧,不是晴雯,而是她!
《紅樓夢》里最命如紙薄的丫環——香菱
作者:子凡shine
千紅一窟,萬艷同杯。紅樓女兒都是薄命之人,命運一個比一個凄慘。說起丫鬟中最薄命的非香菱莫屬。其它的丫鬟都是因為家貧被賣身為奴,或者本來就是家生子,世代為奴,她們無法改變自己的出身。而香菱卻是從大家小姐淪落為奴婢,更顯得命薄如紙。
慣養嬌生笑你痴,
菱花空對雪澌澌。
好防佳節元宵後,
便是煙消火滅時。
香菱原名甄英蓮,是甄士隱的獨生女兒,甄家雖然不比四大家族的權勢,可是在本地也被推為望族。甄士隱到了五十多歲的年紀,才得此一女,更無其他兒女,甄英蓮在家裡被視若掌上明珠,備極寵溺。
可是,在她剛剛五歲的時候,一次元宵賞燈走失,從此與父母再無相見之日。甄英蓮從一個金尊玉貴的大小姐成了一個身份卑賤的僕婢,而且她的主人是「天下第一個弄性尚氣的人」——薛蟠。如果說英蓮從主人的身份淪落為侍婢,已經夠悲慘了,然而更悲催的事情還在後面。粗魯、好色、喜新厭舊的薛蟠又娶了一個心如蛇蠍,醋妒、兇狠的妻子——夏金桂,將香菱的悲慘的命運逼到了絕境,最終的結局,按照香菱的判詞來說,應該是被折磨而死。
香菱的一生悲劇分為三個階段,可以看作是她悲劇命運的三部曲:
一、朝打暮罵的童年
書中交代這種拐子「單管偷拐五六歲的兒女,養在一個僻靜之處,到十一二歲,度其容貌,帶至他鄉轉賣」。如此拐騙的女孩自然是賣入富貴人家作為婢妾,或者乾脆賣入青樓做妓女。 「他是被拐子打怕了的,萬不敢說,只說拐子系他親爹,因無錢償債,故賣他.我又哄之再四,他又哭了,只說`我不記得小時之事!"」讀之令人酸鼻。香菱,一個一個本來擁有高貴身份的美麗小女孩,卻每天在這樣的屈辱的生活之中。
香菱童年的悲劇和一個名叫「霍起」的家丁聯繫在一起,霍起弄丟了香菱,不馬上報告主人搜尋,反而畏罪潛逃,可見其人品低劣。
二、葫蘆僧判斷葫蘆案,薄命女偏逢薄命郎
香菱如果被賣給一個沒落鄉紳之子馮冤,本來可以過上夫唱婦隨的普通老百姓的生活,雖然不夠圓滿,但總歸有了一個歸宿。然而卻偏偏被薛蟠碰見,立意搶了過來,成了薛蟠的屋裡人。書中說這「薛公子幼年喪父,寡母又憐他是個獨根孤種,未免溺愛縱容,遂至老大無成,……五歲上就性情奢侈,言語傲慢.雖也上過學,不過略識幾字,終日惟有鬥雞走馬,遊山玩水而已。」
薛蟠最大的缺點就是好色,和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哪裡有什麼幸福可言。因為薛姨媽喜歡香菱的性格為人,特意擺酒請客,做了薛蟠名正言順的妾室。可是香菱的生活並沒有苦盡甘來,薛蟠喜新厭舊的本性難改,不過半個月,就看的「馬棚風」一般了。
香菱這一階段的悲劇和賈雨村密切相關。賈雨村在面對有知遇之恩的甄士隱的女兒,在明知她就是恩人女兒的前提下,仍然胡亂判斷了此案,將英蓮斷於了薛蟠,如果此時,賈雨村念及舊情,讓甄英蓮和她的母親相見,也許英蓮的生活會截然不同。然而,賈雨村為了巴結賈家和王家,昧著良心將甄英蓮向火坑又推進了一步。
三、自從兩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鄉
薛蟠大婚,娶了桂花夏家的獨生女兒夏金桂。這個夏金桂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愛自己尊若菩薩,窺他人穢如糞土;外具花柳之姿,內秉風雷之性。在家中時常就和丫鬟們使性弄氣,輕罵重打的。今日出了閣,自為要作當家的奶奶,比不得作女兒時靦腆溫柔,須要拿出這威風來,才鈐壓得住人;況且見薛蟠氣質剛硬,舉止驕奢,若不趁熱灶一氣炮製熟爛,將來必不能自豎旗幟矣;又見有香菱這等一個才貌俱全的愛妾在室,越發添了「宋太祖滅南唐」之意,「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之心。」夏金桂進入薛家,就把矛頭就對準了香菱。「自從兩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鄉」,按照香菱判詞的意思,香菱最終的結局應該是被夏金桂折磨致死的。
香菱第三階段的悲劇,其主要因素是夏金桂造成的。如果沒有夏金桂的挑唆和迫害,香菱還可以在薛家太太平平地生活下去,儘管沒有薛蟠的情愛,但起碼有薛姨媽的認可,薛寶釵的陪伴。但是當夏金桂進了薛家門之後,彷彿漫天的烏雲壓境,香菱再也沒有了平靜的生活。
香菱一生的悲劇都是由他人造成的,也說明了在舊時代女人的命運完全無法由自己掌控,只能屈從於命運的擺布。我們在感慨香菱悲劇命運的同時,也想到作者賦予這一角色的特殊意義。香菱的一生遭際,映照的恰恰是才不及展,命不得濟的賈寶玉——枉入紅塵若許年,無才可去補蒼天。
香菱美麗、聰慧、善良,如同一朵出淤泥而不染蓮花,卻沒有人遇到一個惜花愛花的人;賈寶玉空有滿腹經綸,一腔孤憤,如同千里馬難以遇到伯樂,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可以理解他、支持他的知音。
記得著名的哲學狂人尼采說過:誰終將聲震人間,必長久深自緘默;誰終將點燃閃電,必長久如雲漂泊。他認為「我的時代還沒有到來,有的人死後方生。」正如《紅樓夢》的誕生,距今已經300多年,當然無比寂寞的文字,歷經歲月的沉澱,反而綻放出奪目的光芒,在這個世界上,能夠解得其中味的知音越多,他們跨越時空與賈寶玉共鳴,與曹雪芹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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