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林奇是怎樣成為大衛·林奇的？

林奇早年的恐懼與野心

只有少數人，能將對詭異風格的偏好，轉化為一種讓所有人為之痴迷的視覺奇觀。從《橡皮頭》、《藍絲絨》到後來的現象級美劇《雙峰》，導演David Lynch用有如夢境般的鬼魅影像建立起一個個充滿超現實色彩的奇異世界。究竟David Lynch是怎樣成為David Lynch的？從今天這部紀錄片中，我們或許能獲得這個問題的部分答案。

Photo credit: NW Film Center

25年後，《雙峰》竟如約回歸。這部充滿隱喻和象徵意味的電視劇，是一部典型的David Lynch式劇集：「我覺得大部分人不願接受一個事實，那就是生活本身就是荒謬的。而我的所有影片都是關於那些你在日常生活中無法進入的奇異世界。」

為了探尋David Lynch是如何一步步成為這些奇異世界創造者的，導演Jon Nguyen，Rick Barnes和Olivia Neergaard-Holm為其拍攝了一部最新紀錄片。片中，導演David Lynch回顧了他作為電影人的早期生涯。

「早年的恐懼，給我的人生設下了基調」

21歲時，David Lynch就和同樣就讀於賓夕法尼亞美術學院的女友Peggy Reavey結婚了，結婚時Peggy已經懷有身孕。因此第二年，兩人就有了一個女兒Jennifer。當談到這段早婚早育的經歷時，David Lynch說道：「結婚的時候，我想，就是這樣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的人生已經結束了。但其實，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因為，你知道隨之而來的一些事情會讓你的生命更有意義。」

婚後，他們舉家搬往費城的Fairmount社區，並在那裡買了一棟有12間房的別墅，總價也不過3500美金——因為那個社區總有高居不下的犯罪率。在回顧這段經歷時，David Lynch說道：「我們住的地方很窮，整個社區都充滿了恐懼。街上有小孩被槍殺，我們也被搶過兩次，家裡的窗子被打碎，車也被偷過。我們剛搬進去三天後，家裡就進來了小偷。當時那種極端的恐懼真是太強烈了，到處都是暴力、仇恨和污垢。但那座城市，也成了整個人生中對我影響最深的所在。」

「我拚命逃亡，最終逃進一片充滿陽光之地 」

婚後，David Lynch在賓夕法尼亞美術學院製作了自己的第一支短片《六個蒼白的人影》。而後，當他得知新成立的美國電影協會將補助電影製作人製作自己的電影時，David Lynch決定創作短片《祖母》。

美國電影協會同意資助大衛·林奇，在提供了5,000美元預算之後，又追加了2,200美元。電影評論家Michelle Le Blanc和Colin Odell後來說，「這部電影是真正的怪胎，但包含很多大衛·林奇以後出現的主題和理念，表現出對於電影這種媒介的非凡控制力。」

這筆補助使Lynch從費城的恐怖社區中脫身，最終抵達了充滿陽光的電影天堂洛杉磯。紀錄片中，Lynch重新提起那次重要的人生拐點：「如果當時沒拿到那筆補助，真不知道會怎麼樣。後來我們開車出了城，一路向西，到了三藩市改向南行。第二天早上，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加州的陽光。我站在大街上，盯著太陽看，真是難以置信：它就好像把我心中的恐懼抽走了。」

「四處都是一片混亂，但真是太美妙了！ 」

Lynch記憶中的美國電影協會「一片混亂，非常無序，但真是太棒了…… 你很快就明白，要想真干出點什麼名堂，你就必須自己動手。」當時的美國電影協會是一座有55個房間的大莊園，坐落在貝佛利山最好的山頭上。Lynch開始撰寫《橡皮頭》的劇本，雖然影片計劃長度為42分鐘，但劇本總共才21頁長，因此很多老師並不看好這個項目，但仍同意他在莊園的馬廄中拍攝這部片子。

「整整四年，那些馬廄都歸我。我在那兒吃、住、蓋房子——太奇妙了！有些晚上，我就坐在布景棚里。一邊工作，一邊在腦中想像整個新鮮的世界。在現實之外，不存在的世界。但那真是......真是個了不得的世界。」

《橡皮頭》雖然在戛納電影節和紐約電影節上均告失利，但卻在午夜電影院中廣為流傳，成為70年代最重要的邪典電影之一。這部影片也標誌著Lynch的電影事業正式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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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萊塢總擔心，自己製作的影片觀眾們會看不懂。所以他們總講述那些老套的故事，以求每一個細節都被很好的理解。但我覺得，拍電影中最迷人的一點，就是探入那些抽象而感性的世界，講述只有直覺才可以理解的故事。雖然可能有觀眾會不理解，但當他們走齣電影院的時候，會懷有一種奇異而又美妙的感受，好像又一扇門被打開了，而裡面充滿了神奇和力量。」

這種神奇和力量，不僅源於David Lynch本身的特質，更來自於早年費城社區的那些恐懼時刻，和美國電影協會莊園馬廄中那種迷人的無序體驗。或許對每個人而言，塑造自己成型的不一定總是那些陽光滿溢的日子，而更是縮在角落中，無人知曉的黑暗時光。如果能將那種黑暗體驗轉化成成長的動力，我們方才明白，人生的各種境遇都有其價值。

你曾經歷過什麼恐懼和黑暗，

使如今的自己更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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