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悚!穿山甲消亡背後的「貪、嗔、痴」!
我們探究中國穿山甲這樣一個物種消亡的可能性,探究這個事件背後的世道人心。能夠發現,最可怕的飢餓也不會毀滅任何物種,而即便是輕描淡寫的貪慾與虛榮,都會帶來災難性的後果。當人類意識中狹隘與妄想被激發出來,它將展現席捲一切美好的殺傷力。
中國大陸已無野生穿山甲
早在2014年7月31日,國際自然及自然資源保護聯盟(IUCN)物種生存委員會穿山甲專家組宣布,中華穿山甲在IUCN紅色名錄里正式評定為「極危」級(CR)。事實上,自1994年起,所有種類的穿山甲都被列入《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CIETS公約》)附錄Ⅱ,被認為是全球受到非法貿易威脅最嚴重的哺乳類動物之一。2016年10月初,CIETS締約國大會通過「所有八種穿山甲物種提升至附錄Ⅰ」的提案。這意味著,全球穿山甲得到最高級別保護,禁止一切國際貿易。
在立法與呼籲步履蹣跚,遲遲而來的時候,我們或許不能不承認:現在,中國的穿山甲已經滅絕了。
當媒體記者們想就穿山甲走私做採訪時,尷尬地發現,國內幾乎沒有相關的專科學者。近年國內已經罕有野外穿山甲觀測報告,即使是在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發現的都是過去的舊洞。學界很少有人做穿山甲研究了——野外種群之少,甚至支撐不起一個科研隊伍了。
中國科學院動物研究所工程師曾岩說:「大陸的野生穿山甲基本上沒有了。把中國穿山甲這個物種評為『極危』,就是因為現在基本上找不到了,可以被認為是商業性滅絕,已經無法支撐商業利用。20世紀60年代至2004年,中國境內的中華穿山甲數量減少了89%到94%,這些年我們去各個保護區調研,已經都找不到觀測記錄了。」
曾岩表示,南方的很多自然保護區這些年都沒有觀測到穿山甲了,現在的保護區里都有紅外自動攝像機,但幾乎都沒有拍到野外活體的記錄。我們認識的很多自然愛好者也在問我們,哪裡能拍到野生穿山甲,我們其實也不知道。像北京我們只知道順義的野生動物救助中心有一隻,還是從餐桌上解救下來的。
我們在華南西南做調查,詢問當地林業部門,有人說當地有啊,數量很多。但再追問,上一次看到野生的都是10年20年前的事了。人們總覺得穿山甲離自己很近,可山上的洞都是舊洞。一些餐館裡也能吃到穿山甲肉,但那都是走私過來的。
據國家林業局的相關文獻,在1991年,全國曾經對野生穿山甲進行詳盡普查,評估數量61000隻。現在過去了二十多年,有不願意透露姓名的野生動物研究學者表示,全國的野生穿山甲應該不超過兩萬隻。兩萬隻野生穿山甲分布在幾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意味著「一隻雄性和另外一隻雌性邂逅的幾率,接近零。」
2016年12月,中國科學院野外調查專家組在江西、湖南進行兩年之久的調查後,最終,他們告訴記者:「很遺憾地說,沒有發現任何穿山甲。無論是獸痕還是糞便,甚至是訪問調查,我們也沒能再找到在這些地區哪怕還有一隻野生穿山甲活著的任何證據。」
人工養殖穿山甲?
事實是,嚴肅的、可信的文獻記錄,都不支持穿山甲能夠通過人工養殖的方式進行保護,更不要說商業化應用。
大陸能找到最早關於穿山甲圈養的文獻是顧文儀等(1983)報道上海動物園飼養中華穿山甲的情況,該文作者在當時就指出拒食、人工飼料不合適導致的胃腸道疾病和肺炎是圈養穿山甲的主要死因。
其後陸續有對中華穿山甲食性、人工飼料及飼養管理、出生幼仔及出生時間、欄舍設計、野外救助和放歸、孕期及孕期血液生化指標、消化道解剖和消化功能分析、疾病的報道。
另有一篇整理中華穿山甲已知圈養「繁殖」記錄的論文,文中指出從1984至2011年間,僅有20例圈養條件下產仔的記錄,其中又只有5例是在圈養條件下自然受孕(其中有3例是在台北動物園)。其餘15例都是野外懷孕後,在圈養條件下生產。而這20例當中,只誕生了13隻活的幼仔(含台北動物園的3例)。
根據上面所列的文獻,可以得出結論,如果從廣州動物園70年代開始飼養算起,到2011年這40年左右的時間裡,中國大陸僅有2例中華穿山甲在圈養條件下自然受孕併產仔的繁殖記錄。
偏夜行性的穿山甲生性謹慎,對溫度變化很敏感,食性高度特化,導致胃腸道相對也較為脆弱,一胎多隻產一仔。對1995至2004年間救治失敗的62例中華穿山甲屍檢發現,72.5%的個體有肺炎癥狀,67.7%的表現出消化道病變,而佔總數51.6%的個體兼具肺炎和消化道病變。圈養陌生環境、人為干擾和人工提供的不恰當食物的刺激,被認為是引起消化道潰瘍,並進而導致死亡的重要原因。更為雪上加霜的是,走私分子為了牟取更多暴利,往往會給穿山甲強行灌胃增重。這種本身就會造成損傷,也是執法部門查獲活體穿山甲往往後續救治成功率低的重要因素。
看到這裡,如果還對規模化養殖能救穿山甲還抱有幻想,那就很不切實際了。
但是奇怪的是,在商業利益的驅動下,竟然還有大量的關於投資、加盟穿山甲養殖場的報道,也有一些公信力可疑的刊物刊登了一些成功大量繁殖穿山甲的論文——要不就是語焉不詳,要麼就是「查無實據」。
中醫能背這個黑鍋嗎
有些人認為,中醫在中華穿山甲瀕危乃至滅絕的事件中,起到了「始作俑者」的作用。事實上,中醫將穿山甲列入藥用,也有相當長的歷史演變。
最早的時候,漢末陶弘景《名醫別錄》這樣記錄穿山甲:下品,微寒,主治五邪,驚啼悲傷,燒之作灰,以酒或水和方寸匕,療蟻瘺。陶弘景的意思是,穿山甲有毒,不可以長久服用。比較確切的醫學作用是用於治療「蟻瘺」。
所謂蟻瘺,即現在所說的「癰腫瘡疔」。現在的醫學已經明確,癰腫是一種細菌感染,致病菌為金黃色葡萄球菌,治療也有明確的方案。但古人對此缺乏認識,提出了相對臆想的理論。認為這種形態的癰腫瘡癤病因是因食品中混有蟻精氣所致。陶弘景記錄,「鯪鯉,能陸能水。日中出岸,張開鱗甲如死狀,誘蟻入甲,即閉而入水,開甲蟻皆浮出,因接而食之。此物食蟻,故治蟻瘺。」這是癔想出來的療法,先是癔想瘡癤由飯中誤食蟻所致,又因為穿山甲食螞蟻,所以治之。
陶弘景只是認為,穿山甲能夠治療臃腫,但隨著歷史的發展,穿山甲的醫學作用不斷被發現,抑或說,不斷被誇大。
到了唐代,甄權《藥性論》記錄:「有大毒。治山瘴瘧。惡瘡燒敷之。」此病就是現在的瘧疾,漢《諸病源候論·瘧病諸候》:「此病生於嶺南,帶山瘴之氣,其狀發寒熱,休作有時,皆有山溪源嶺瘴濕毒氣故也。其病重於傷暑之瘧。」《藥性論》將穿山甲擴充到治各式惡瘡。
李時珍的《本草綱目》將穿山甲的醫學作用進一步推向高峰。該書記載到:「穿山甲入厥陰、陽明經。古方鮮用,近世風瘧、瘡科、通經、下乳、用為要葯。蓋此物穴山而居,寓水而食,出陰入陽,能竄經絡,達於病所故也。」
同時代的劉伯溫《多能鄙事》云:「凡油籠滲漏,剝穿山甲裡面肉饜投入,自至漏處補住。諺曰:穿山甲、王不留,婦人食了乳長流。亦言其迅速也。」
根據李時珍的記錄,穿山甲早期並沒有得到重視,中藥材也只是偶然用之。大規模的入葯應該到了明代才多起來,並擴充到「通經下乳」,而這樣功能的依據是什麼呢?由穿山甲會穿山打洞而引發的聯想罷。《葯鑒》記錄「(穿山甲)同木通、夏枯草搗末酒調,治乳奶腫痛。??何也?蓋此物遇土穿土,遇水穿水,遇山穿山,故入藥用之,取其穿經絡於榮分之意也。」
而到了清代,中醫將穿山甲的藥用作用推向了神話的地步,幾乎無所不治,具有神奇的療效。清代《本草求真》:《永州記》云:此物不可於堤岸殺之,恐血入土,則堤岸滲漏,觀此性之走竄可知。察患在某處,即以某處之甲用之,尤臻奇效。尾腳力更勝。
清末民初張錫純的《醫學衷中參西錄》對穿山甲的鼓吹達到了新的高度:「氣腥而竄,其走竄之性無微不至,故能宣通臟腑、貫徹經絡、透達關竅,凡血凝、血聚為病皆能開之。以治療癰,放膽用之,立見功效。並能治症瘕積聚、周身麻痹、二便閉塞、心腹疼痛。」
現在,也有中醫藥劑師對穿山甲通乳作極為形象的表達:穿山甲「鑽研」能力特彆強,一個小山丘,它很快就可以鑽過去。活著的穿山甲能夠穿越障礙,死亡的穿山甲同樣能「鑽」會「盜」,通經下乳。形象點說,穿山甲就像在血管里穿梭一樣,遇到血管不通暢的情況,它就會「鑽」通。閉經和乳汁不足都可以認為是脈絡不通造成的,此時,穿山甲算是對症藥物了。
其實從現代科學的認知上,這些依據都是不成立的。從實驗角度來看,也缺乏足夠的證據。
但是,象牙也是動物製品,導致了野生大象的瀕危,但中醫並沒有主張使用象牙。同樣,中醫也認為「韭菜壯陽」,卻並沒有導致韭菜的滅絕。所以說,中醫主張穿山甲入葯,這種說法是否準確且不論,不過這種主張並非導致穿山甲滅絕的根本原因。
吃貨消滅了穿山甲?
現在一些人認為穿山甲味美大補,其實並非如此。
李時珍就說過:「(穿山甲)肉,【氣味】甘,澀,溫,有毒。鯪鯉肉最動風。風疾(風痹、半身不遂等症)指人才食數臠(小塊),其疾一發,四肢頓廢。時珍竊謂此物性竄而行血,風人多血虛故也。然其氣味俱惡,亦不中用。」
事實上,據記者採訪,兩廣地區民眾早年多有食用穿山甲的經驗,但普遍認為味道酸澀,不好吃且危險,因為有各種病菌、寄生蟲。在食物匱乏的時期,無論是穿山甲、老鼠、田雞還是果子狸,都曾經被飢餓的人們端上飯桌。
味道不佳、懷疑有毒而且滋生寄生蟲的穿山甲,顯而易見不會是真正的美食家覬覦的對象。野生動物也絕對不是飢餓的時候果腹的最優選擇。
在廣州這樣富人云集的地方,一些非法而隱秘的豪華餐廳,或許有機會看到菜單上的穿山甲。一份的價格可能高達1400元一碟。2016年記者與警察暗訪的一段視頻記錄顯示,民警在現場發現了眾多給穿山甲服用的各類激素、藥片、石膏等。民警表示,吃這些穿山甲哪裡是進補?分明是進毒!
是的。這種昂貴、有毒、違法而味道不佳的菜肴,肯定不是用來解決飢餓問題的。吃貨絕對不是消滅穿山甲的罪魁禍首。
還原穿山甲的滅絕史
穿山甲滅絕的第一步,是棲息地的縮減甚至消失。
由於穿山甲喜歡生活於丘陵地帶的闊葉及針闊混交林帶,且食性單一,因此對環境變化的適應性很差。一旦棲息地遭到破壞,其種群數量就會迅速下降。而我國南方地區由於人口密集,開礦、修路及森林砍伐等人類活動造成了穿山甲棲息地的嚴重破壞。雖然很多地區進行了退耕還林工作,但新種植林木多為單一樹種,同樣不適於穿山甲的棲息。
其實在五六十年前,穿山甲還是一種經常有機會在山裡見到的動物。有動物保護人士形容說,穿山甲是一種「安靜美好,羞澀無害」的靈性動物。它雖然缺乏天敵,但反過來說,繁殖能力低下,在這種大自然的制衡下,穿山甲既無生存之虞,也無泛濫之災。人類對穿山甲的捕殺是偶然性的,也缺少商業價值。
包括穿山甲在內的野生動物數量迅速下降,完全是過去五六十年間人為因素導致的結果。其根本原因就是過度開發。喜歡自駕游的人在中國長途旅行會發現,無論是看上去何等荒涼的深山老林,其實都有開礦、設廠、耕種、旅遊等等活動。純粹的能夠保留給野生動物的棲息地,已經越來越小,越來越碎片化,漸漸消失了。
棲息地的縮減,只會導致穿山甲變成一個「數量較少(稀少)的物種」,卻不會將其滅絕。問題是,當穿山甲變得數量稀少的時候,它的真正危險就來了。它因為稀少而變得昂貴,它不再是簡單的肉,它開始成為權力與虛榮的祭品。
儘管穿山甲並不是天然的美食,但在近幾十年中,包括穿山甲在內的稀有野生動物,卻反過來說「美食天然是穿山甲」。為什麼?因為人並不是單純的動物,只辨別食物的好壞。人是社會動物,是權力結構的一環,也是消費社會中的一個分子。當人們為了強調錶達自己在權力機構和消費環節的地位時,肯定不能夠選擇隨處可見、隨手可得的東西。在中醫藥典和神奇傳說的挾裹下,形態憨然的穿山甲無疑就成了最好的炫耀品。
我們可以觀察到,幾乎任何瀕危野生動物都走過了這樣一個完整的滅絕旅程。有的已經滅絕,有的正在走向滅絕。它們都是先因為棲息地減少而變得稀有,因為稀有而昂貴,最後,因為昂貴而被喜愛,因為被喜愛而滅絕。
消費文化才是野生動物保護的最大敵人
消費文化已經成為我們這個世界的主流。任何人都是消費者,也是被消費者,都是消費環節的一個鏈條。有人生產,有人買賣,有人消費,這一切,都在合法、合情、合理和視若無睹下公開進行的。
同樣,權力與榮譽,也進入了消費領域,成為一種可消費的指征。古代,權力和榮譽可以通過祭天、威儀、禮制等等渠道得以實現,而今,權力與榮譽的表達,只剩下了一個最簡單最直接也是最粗暴的渠道:超強而非常的消費!
我們探究中國穿山甲這樣一個物種消亡的的可能性,探究這個事件背後的世道人心。能夠發現,最可怕的飢餓也不會毀滅任何物種,而即便是輕描淡寫的貪慾與虛榮,都會帶來災難的後果。當人類意識中狹隘與妄想被激發出來,它將展現席捲一切美好的殺傷力。
所以我們人類深夜捫心自問的時候,不能不懷念起祖先的種種意味深長的教誨。老子所說的道法自然、孔子所說的格天體物、還有佛陀所教誨的:人最大的苦惱,就在於自己「貪嗔痴」的三種有毒的情緒。人的貪婪與虛榮,不僅給這個世界的自然環境帶來的巨大的災難,其實也是自身苦惱的根源。然而這條人類自省自察的路,恐怕我們還要繼續走很遠。
小編自話:為什麼現在有特別多的國家級保護動物了呢?不正是我們自己一手促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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