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兩人也要繼續作戰！美國南北戰爭時期野戰炮兵連的作戰部署

南北戰爭期間，聯邦軍的炮兵連按規定一般要配備六門火炮，但是實戰中常常只有四門炮發揮作用。邦聯軍的野戰炮兵連也同樣配備六門火炮，不過因為裝備匱乏的緣故，很多炮兵連都處於缺編狀態，有的甚至只有三門火炮。聯邦軍野戰炮兵連的一線作戰人員約有50人，配備110匹馬左右，這些人都要快速部署到炮兵陣地。整個炮兵連如果加上支持人員，總人數可達170人之多，如此多的人員、馬匹加上火炮和彈藥車，進入陣地時的場面無疑非常壯觀。

實際上一個炮兵連的規模還遠不如此，按照聯邦軍的編製，一個完整的十二磅野戰炮兵連應當包括152名炮兵、154匹馬、12輛彈藥車、20輛2輪拖車、1輛運輸車和1輛鐵匠車，有時還要再加上一些輔助人員；邦聯軍的編製也大致如此。然而內戰期間裝備物資缺乏，即使是條件較好的北方軍隊也缺少馬匹，很少有超過100匹馬的炮兵連。炮兵與其它兵種在編製上還有一個區別，為了保證戰時每門炮都有足額的人手，炮兵連里都編有一定數量的替補人員（Spare men），歸連里的少尉管。按條例，每個6炮連需有15個替補人員和11匹替補馬，但炮連本身的馬匹就很難湊夠，因此往往會出現人夠了、馬沒有的場面。

▲ 一個六門炮的野戰炮兵連擁有相當壯觀的規模

美國內戰時期，裝備十二磅拿破崙炮的野戰炮兵實際上有些類似歐洲的所謂「騎炮兵」，所有人都騎馬或乘車機動。但由於馬匹不足，加上首先要保證火炮的牽引用馬，因此一些按炮兵條例可以騎馬或乘坐彈藥車行軍的士兵也只好徒步行動。當然即使在馬匹足夠的情況下，也沒有多少人願意坐上彈藥車。因為彈藥車的車軸和炮車一樣是直接連接在車身上的，再加上當時沒有橡膠輪胎，木質包鐵的車輪減震效果奇差，行駛起來「簡直要把人渾身的骨架都震碎」。

不過炮兵們隨身的物品仍然可以放在炮車上，因此儘管家什繁多，在道路條件較好的情況下，炮兵的行軍能力仍舊要比步兵們更強。據賓夕法尼亞炮兵E連的記錄，他們和大部隊一齊行動時，每天最多走21英里；獨自行軍時，每天就最多走37英里。根據當時的經驗，在硬質路面上，一匹馬可以拉著3000磅重量，每天走20－23英里而不勞累過度；普通路面下要維持同樣的速度，拉載量就要減到1900磅；路況差時，再減到1100磅；如果馬上馱一個人，拉載量還要減半。

▲ 彈藥車

養軍馬的成本是相當昂貴的，整個炮兵連里，人和大炮都不算什麼，馬匹才是開銷上真正的大頭。按照條例，炮兵的馬匹每天要供應12磅乾草和14磅穀物（燕麥、玉米和大麥）。如果不喂乾草和穀物，那麼馬匹需要每天吃80磅的鮮草才能得到相同的營養，這就意味著基本上整個白天都得用來吃草。根據波托馬克集團軍（當時約有10萬人）在1862年半島戰役中的軍需報告，每天光喂牲口就需要360噸物資。炮兵的傷亡率比步兵和騎兵低得多，但馬匹的消耗率卻和騎兵差不多。根據馬塞諸塞州第10輕炮連的記錄，在參戰兩年半的時間裡，馬匹的非戰鬥死亡達到了157匹，其中112匹病死，45匹因役使過渡而廢掉，基本上整個連里的馬匹全換了一遍。

其實除了馬之外，南北戰爭時期，炮兵用的牲口還有牛和騾。其中牛不便役使，只被用於一些將重炮牽引進陣地之類的粗笨活計上。而雖然騾子的載重量比馬大，也比馬好養，但野戰炮兵一般不用騾子來拉火炮和彈藥車。因為在炮火下，馬和騾子都會驚慌，不過馬只是撩撩蹄子，而騾子則會尖叫打滾，根本無法控制。比如1862年6月的共和港戰役中，南軍的一個由騾子牽引的山地榴彈炮連隱蔽在溪谷里，他們的位置很安全，北軍的炮火根本打不到。可是騾子們卻不這麼認為，僅僅是炮彈從頭上呼嘯而過的聲音，就使騾子發狂了，踢、跳、打滾，每頭騾子得3、4個人才製得住。所以因此儘管成本昂貴，馬匹在炮兵中的地位卻一直無可動搖。

裝備了拿破崙炮的野戰炮兵連，最常見的任務是支持步兵旅。在這種作戰方式中，步兵旅的旅長可以直接或通過參謀軍官向炮兵連的連長（常常是一名上尉軍官）下達命令。另外，炮兵連還要置於上級指揮部的作戰控制之下，可能通過炮兵師長，也可能通過其直接上級——炮兵營長下達命令。在這種情況之下，炮兵連就作為「炮兵預備隊」的組成部分參與作戰。即使不是預備隊，炮兵連也要有接受總司令指揮的準備。在葛底斯堡戰役中，聯邦的米德將軍擁有21個炮兵連，共110門火炮的炮兵預備隊。它們在需要時可以隨時調用，而不必考慮師長的意見。這支預備隊在開戰第二天就控制著葛底斯堡一線，當第三軍團潰敗並退向果園和麥田的時候，它們仍堅守陣地，掩護己方部隊撤退，並為聯邦軍在其後方重新編隊和退守墓地山提供時間，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

不管炮兵連長為誰提供支援，他都要知道炮兵連何時部署至何地，還要了解「指揮官的作戰意圖」。自接到命令起，炮兵連長有很大的自主權。他可以自主選擇要打擊的目標以及打擊目標的方式，通常不會受到干涉。這是很重要的，因為炮兵連是一個複雜的組織，很難管理，而且炮兵作戰的專業性也決定了其難以被外人所插手。在炮兵連長直接指揮下的是三名炮兵排長，一般全部為中尉，每人負責指揮一個炮兵排。每個排裝備2門火炮，人員約40人（含支持人員），配備2輛前車、4輛彈藥車及20~~30匹馬。行軍時，排長控制行軍隊形；作戰時，他們則坐在馬背上指揮，這樣可以獲得更好的視野，也可以快速的移動指揮位置。排長為炮手指定攻擊目標，監視射擊效果，並控制彈藥的消耗與補給。所有上述這一切則都要在炮兵連長的指揮下進行。

▲ 和前車組合在一起的野戰炮

一門野戰炮如拿破崙炮的炮手在滿員時共8人，由一名炮手指揮，這名炮手就是所謂的炮長。在火炮架設在陣地上時，炮長還要控制前車，它一般位於炮線後約20步遠的地方。一門火炮的發射程序是有很多不可缺少的小步驟組合而成的，運作起來的時候就如同一部機器一樣精密。在這些步驟中，所有8名炮手都有具體的職責，他們要接受長期艱苦的訓練，才能在困難的作戰環境下有條不紊地進行操作。在他們能夠按照規章熟練完成自己的操作之後，每名炮手都要互相進行換崗訓練，一個合格的炮組應在只剩下兩人的情況下還能夠繼續開火（如果此時火炮還沒損壞，或者他們還沒因為恐慌而逃離炮位的話）。

考慮到開火後火炮會發生位移，如何推動沉重的火炮複位就成了個大問題，因此一般認為四個人才是有效操作一門火炮的最小人數。但理論很多時候都會被現實所打破，在某些情況下，火炮在只剩下一名炮手的時候還能發揮作用，當然這得益於嚴格的訓練和士兵本人的無畏勇氣。這樣的記載在內戰中居然還有不少，如聯邦軍額Samuel Churchill中士就是其中的一例：他在整個炮組傷亡殆盡、只剩自己一人的情況下依然繼續操作火炮進行射擊，並因此而獲得了榮譽勳章。

總之，一旦確定了作戰任務之後，伴隨著炮兵連長下達的「成連隊形前進」的命令，整個炮兵連就開始向預定陣地快速前進。駕車的士兵在火炮抵達目的地時，會轉向一百八十度並勒停驛馬，騎馬或跑步跟進的炮手們則迅速從前車上取下火炮，將其滾入炮兵連長用指揮刀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划出的射擊位置內。

炮兵陣地的布置也有講究，一般炮兵連長會和步兵的指揮官交換意見，在詳細了解當地的作戰形勢和步兵的戰術意圖之後，選擇適當的位置以便能最大限度的發揮火炮的威力。在這種部署方式中，炮兵連為步兵提供火力支援和掩護，步兵則保護脆弱的炮兵陣地不受敵方步兵和騎兵的襲擊，一個部署得當的步兵炮兵混合陣地是極為難啃的硬骨頭。如果步兵從防禦轉為進攻，炮兵連會先以猛烈的火力摧毀進攻路線上的障礙物和敵軍集群，然後在條件許可的情況下以兩門炮為一組輪流射擊推進。儘管操典中是如此規定的，但實際作戰中很少有這種情況出現，因為步兵攻擊推進的距離往往很難超出火炮的射程之外。

通常，火炮之間要間隔超過十五碼，以不至於被一發命中的炮彈殺傷兩個炮組的人員。同時也不能間隔太遠，尤其在一些有可能會遭遇步兵衝擊的地帶，這是為了防止兩門火炮在同時發射霰彈時產生火力空白區域。

▲ 一個野戰炮陣地的布置方式

本文經指文烽火工作室授權發布。主編原廓，作者深河。任何媒體或者公眾號未經書面授權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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