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小屋 閱讀 | 「媽有時候真羨慕你們這一代女孩子！」

原標題：深秋小屋 閱讀 | 「媽有時候真羨慕你們這一代女孩子！」

女孩，有自己喜歡的事，就去做吧！有自己愛的人，就去愛吧！

作者：一小撮毛 整理/修改：深秋小屋

授權轉載：一小撮毛

娘娘，是我家鄉對比父母小的阿姨的口語稱呼。這篇文章是寫我的一個娘娘。

娘娘很瘦，眼睛很亮，常常咧開嘴笑，但牙齒不太漂亮。我不知道為什麼，總會想像她哭泣的樣子，那麼亮的眼睛，流出來混濁的淚，我每次想，都覺得心裏面很緊。

但也許大家都不喜歡在人前哭，所以我並沒有見過娘娘哭。

聽奶奶說，娘娘小時候讀書很好，後來家裡沒錢，把娘娘從學校拖回家的那天，娘娘哭得很兇。

爸爸有時候會摸著我的頭說，小娘兒要是繼續讀書，肯定也是個才女，然後他頓一頓說，所以你要好好讀書。但有時候他只是嘆氣。

小時候還住鄉下，娘娘有幾年不在家。我想不起她什麼時候去的廣州，只記得有一年她給家裡小孩每人帶回一輛滑板車，那以後，我和妹妹便常常踩著各自的滑板車在鄉間少有的幾條水泥路上來回追逐，我很愛那輛滑板車。

那時我只知愛玩滑板車的樂趣，記不起小娘娘的臉。家裡人問她出去都吃什麼，她說速食麵，那是我頭一次聽說速食麵，而那輛滑板車讓我以為，速食麵也是很好的一樣東西。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娘娘不再去廣州了，她跟家裡人說打算學插花，自己開店。我考去市裡讀高中的時候，娘娘已在鎮上開了花店，夏天的時候順帶批發冷飲。他們一家人住在我讀初中時候的那棟房子里。那時我已吃夠了速食麵，還因此長過不少痘痘。

學校放假，我和爸媽回老家，有時會去娘娘的花店，娘娘願意我去，每回去了都拿錢給我要我買吃的，要我住她家，我走的時候，她會再裝上整箱的冷飲：綠色心情，棒棒病，巧樂滋，冰工廠，還有那時候我最愛的可愛多，很多個夏天，我吃冷飲都沒花什麼錢。

在花店裡，我也是可以幫些忙的，但娘娘只要我做些收錢的工作，裝箱卸貨的事情她叫妹妹做。午間的時候，娘娘就讓妹妹去買幾樣冷盤來，算做招待我，店裡生意忙的時候是空不出時間做午飯的。

後來知道我愛吃酸菜魚，娘娘就在我來的那天去點一份，一大份魚裝在不鏽鋼盆里，大家都能吃得很開心，每次我說太好吃了，小娘娘的眼睛就笑起來，很亮很亮。吃剩下的一盆酸菜魚，湯再用來下面、泡飯，又可以吃好幾天。

我真正看清小娘娘的臉的時候，她已經不年輕了，我便只願看她的眼睛。

常有爸爸的朋友照顧娘娘的生意，結婚、慶生、喬遷、喪禮之類的酒席上，要送花籃，大家就來娘娘的店裡訂。花籃上的幅條，我幫著寫過不少。上幅：「恭祝 xxx 六十大壽 福如東海 壽比南山」，下幅：「 xxx 攜全家 賀」或是「 xxx 老先生千古， xxx ，xxx 敬輓」，每當這時，來店裡的人就贊一句：「這個小姑娘字寫得不醜。」娘娘在旁邊笑著，過後就一定要給我買吃的，要我帶冷飲回家。

我不在，小娘娘不捨得花錢拿機器列印的時候，她就自己提筆寫。娘娘的字寫得不錯，我是知道的。

有一回住她家，我問有沒有書看，娘娘翻出來許多以前自己的筆記本，全部都發黃了，我拿來翻看，上面工整得抄著詩，抄著歌詞，做滿了報紙和雜誌的剪貼，我說真好玩，娘娘只是嘿嘿笑一笑，不太好意思的樣子。

這件事我後來想起來，就會想起奶奶說我們最對不起的就是這個丫頭啊！想起爸爸背過身去嘆氣，我知道那時候家裡的錢是只夠供男孩子讀書。

我也知道娘娘對我好，是因為她真愛我，不光光是因為爸爸這些年對她的照顧。我知道這些，便更忍不住去想像小娘娘眼睛裡流出淚水的樣子。

父輩這代人，吃過不少苦，我是知道的，尤其是女性，往往還是過著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的生活。

我替她們可惜，但同時我也在很多媽媽輩的女人身上看到了獨立精神、拼搏意志和最最常見的隱忍態度。

我愛她們。

曾經看過某條推文下的留言

「想回到小學時。那時，有個老師開補習班，給農村婦女上課，我媽去了一段時間就沒去了。我猜是因為她去上課就沒有空做農活，可能我爸不喜歡。她很聰明，但是生活的環境限制了她的思想，我爸不喜歡她做的事，她都不做，因此錯過了很多機會。我想回到那個時候，鼓勵她去學習，鼓勵她走出我們那個村，去外面看看，人有很多選擇。她如果想給我們更好的生活，其實也可以自己賺錢，不需要苦苦等待我爸、依賴我爸。」

《姑娘結婚後的日常》（截選《蠟筆小新》）

我的人生過了二十年

四分之一 或 三分之一 或 二分之一

重來一次的話

我不想回頭改變什麼

我只願自己更誠實一點

愛就愛 不愛就不愛

不自我逼迫

也拒絕被逼迫

我跟嬢嬢說

人活一輩子

不能老是在意別人的想法

有時候你犧牲了很多

他不理解也就算了

有自己喜歡的事

就去吧

我希望她遵循內心

做出自我的決定

李安的《喜宴》里

刻畫了很典型的

一種中國女人

她說

▼

威威，媽有時候

真羨慕你們這一代的女孩子

但是

▼

這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又問

▼

丈夫孩子還是最重要的

是不是

我想回答

不是

丈夫和孩子

不是最重要的

你沒有自己

和誰在一起

都不會心安

人生如果重來一次

你會想做什麼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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