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仁波齊》：現代每個焦躁的都市人都應該看看

文/木耳

《岡仁波齊》，一部小眾電影，在《異形》和《變形金剛》的夾擊中，靠著誠意和口碑贏得觀眾的一片叫好，許多觀眾最終自願成為它的「自來水」（免費水軍）。它是靠著影片本身質量逆襲成功的典型之作。

影片講述十一位來自芒康的藏民歷時一年，跨越2500公里，千里迢迢前往岡仁波齊朝聖，於途中關於生，關於死，關於苦，關於樂的故事。

岡仁波齊

岡仁波齊，岡意為「雪」，仁波切意為「珍寶」，連起來就是「雪之寶山」。它是藏傳佛教的四大神山之一，被信教徒視為世界的中心，每年前往朝聖的信徒絡繹不絕。

藏族是一個宗教信仰頗深的民族，在他們出生的那天起，他們的阿爸阿媽就會告訴他們，在他們一生中，有一種信仰，無論長多大，無論走到哪，都會一直跟隨和陪伴著他們。信仰滲透至他們每一處生活，他們會相信人生前的一切思想、一切記憶、一切事物都會幻滅，死後只是回歸上天，進入下一個輪迴。

而朝聖者來到岡仁波齊磕頭轉山一圈，可洗盡一生罪孽，轉山十圈可在五百年輪迴中免下地獄之苦，轉百圈者可在今年成佛升天；而馬年轉山一圈，則當增加一輪十二倍的功德，相當於常年的十三圈。

於是2014年春節之後，尼瑪扎堆他們懷著各自的祈福目的出發了。

影片中，尼瑪扎堆的拖拉機「突突突」響起，緊跟著「噠-哧」一聲，朝聖之旅開始了。他們手戴護具，腳穿厚底解放鞋，前身掛一毛皮衣物，三步一磕首，出發了！接下來的每一步，他們都要這樣磕著走過去。

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這一路上或是烈日凌空，或是風雪漫天，或是四周荒涼，或是鮮花遍野，他們只是默默地面對，磕著一個接著一個的長頭平靜地路過。這也是我們每個人的人生，平凡而堅韌。

在身邊疾馳而過的大貨車和小汽車，似乎是突然闖進了他們的世界一般，顯得如此格格不入，同時觀眾亦為他們捏了一把冷汗，畢竟在朝聖路上車禍而亡的信徒不在少數。

他們每天夜宿路邊，簡單就餐，睡前一起頌經。第二天一早，回到昨日石頭標記的界線，開始新一天的朝聖。他們面容消瘦、頭髮凌亂、衣衫破爛、滿面塵土、邋遢不堪，卻有一雙閃亮而執著的眼睛。

這讓我想起同樣有西藏情結的陸川導演，他曾經說過一句話：「見到磕長頭的人嗎？他們的臉和手都很臟，可是心靈卻很乾凈。」

他還曾經很無知很輕薄地問一個磕長頭者，沒人看見時，你們就不能多走幾步磕一次嗎？磕長頭者頓時一臉惶恐地看著他連聲說道：罪過、罪過，佛看著了。

藏民信奉著那些無形卻存於內心的信仰，絕不容一絲褻瀆。

在影片中，沒有表現任何強烈的情緒和衝突的情節，一如既往地平靜。

在路上，次仁曲珍的孩子要出世了，過程並沒像電視劇那般大吵大叫，只是咬緊牙默默用力，護士剪斷臍帶，清理乾淨孩子身上的血，生過孩子的媽媽都知道，這才是孩子初到世界的真實狀態。生完孩子的次仁曲珍默默地加入了磕長頭的隊伍。

拖拉機被麵包車撞了，軲轆損壞，而麵包車上有一個等待急救的人，他們沒有執著於自身利益去無視他人生命，甚至不願耽擱一刻時間。接著，他們把車頭卸掉，拉著車箱繼續前行，走一段路程，返回原地重新磕頭。看到這裡，觀眾不由得唏噓不已。

雪融了，水漫過面前的去路，於是脫掉厚重的衣服，像小孩子一樣紛紛撲向水，磕頭前進。

沒錢了，在拉薩停留，打工賺錢再啟程。

岡仁波齊轉山時，楊培爺爺去世，請來喇嘛為其超度。

影片中所有故事都拍得如此輕描淡寫，沒有一絲過度的起伏，甚至整場沒有背景音樂，似乎任何旋律的加入都只會成為一種噪音。

如果說一部優秀電影的首要條件是有直達人心的力量，那《岡仁波齊》做到了。

張楊導演說過，他們用偏重紀錄片的方式來拍攝這部劇情片，目的是達到逼真感，讓觀眾真真切切融入當中。

拍攝過程中不摻入一絲扭折的情節，邊拍攝邊剪輯製作，讓演員本人觀看，最終由他們說出「對！這就是我們的生活」才會使用。他們只客觀地呈現藏民的真實生活，絕不進行神聖化和誇張化。

這部電影沒有劇本，只有想法。張楊導演表示，他1991年開始去西藏，後來不斷地去，總覺得那裡有什麼東西牽絆著他，命中注定要去拍這樣一部電影。他拍攝這部電影，在若干年後，人們仍舊可以從中看到有一個民族這樣生活過。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修行方式。這部電影的拍攝正是張楊導演的修行：放棄已知的技巧，跳出創作與市場的安全區，像第一次拍電影那樣，用純真的眼光去發現，用最笨的方法去尋找。他在自己心中設定一座電影的「岡仁波齊」，然後堅定地朝拜前進。

有些人嘲笑藏民落後愚昧。家人患病，朝聖；久旱不雨，朝聖；祈福平安，朝聖......一輩子被禁錮在宗教信仰的牢籠里，而這些嘲笑他們的人大多數都生活在城市，每天忙著朝九晚五的工作，愁著房貸車貸，內心未曾有片刻的安寧，他們連自己都忘記了，怎能想起有信仰這回事，更無法洞悉信仰的力量。

三年前的我開始有了信仰，因為那句「你現在所做的每一件事，將來都會以某一種方式重新投射在你身上」，它就是佛所說的因果，堅持行善，方可心安地接受上天的饋贈，而行惡，上天也將慢慢收回你此時擁有的一切，從不存在僥倖。

小眾電影之所謂是小眾電影，是因為它會挑選屬於它的觀眾，而這部分觀眾同樣對電影有渴望，最後於電影中進行心與心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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