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真的難出貴子嗎？

最近看到很多關於寒門貴子的討論，從北大女生劉媛媛在超級演說家上的一次演講，到北京狀元在接受採訪時所說的一段話，都直接指向了當下社會階層的一個熱點話題：那便是寒門是否再難出貴子。

我不屬於寒門，但也不敢高攀中產階級，本對這些在網上激烈討論的話題僅僅持著吃瓜群眾的觀望態度，但今天發生的一件事，使我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

根據瑞信銀行的國際中產標準來統計，在北京上海等地過上體面的中產生活，一個家庭必須儲備起碼900萬左右才能保證全家人的生活品質。

上午在圖書館背單詞時，突然收到了母親發來的一條鏈接：北京狀元：一個精英的養成，家庭因素究竟有多大。我掃了一眼，是前些天就在知乎上看過的一個話題，笑了笑：媽媽又在看雞湯文了。但是她發過來的一句話，卻讓我再也笑不起來：「媽媽不是中產階級，你就受連累了，也許還要連累你的下一代。」我點進鏈接仔細閱讀了這篇文章，大意是當今社會，精英皆出於中產階級，而中產階級以下的家庭，在教育上應量力而行，不要攀比，因為，無論他們怎樣努力，能夠超越中產階級的可能性也是小之又小。所以母親的那句話也不難理解了：我的孩子沒有考上名校，都是我的錯，一切都是因為我無法給她優沃的教育環境，以後也給不了她工作上的幫助。

老實說，我當時聽到母親的這句話時特別想把文章作者拎出來揍一頓：我當不了社會精英（假設，畢竟我還未滿二十）難道還要怪父母，那我的父母應該去怪誰？但是仔細想來，他說的也不無道理，不得不承認，社會階層的固化是伴隨著中國這些年經濟發展所出現的一個越來越顯著的現象。就比如前段時間在網上看到的一篇清華畢業生寫的文章——《我奮鬥了十八年，才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講述了兩位同是名校，卻因為家庭環境的不同而有著截然不同的命運的學生。

無獨有偶，我上大學一年以來也有所體會。有的同學的人生彷彿開了掛一般，不僅成績好，顏值高，還精通幾門樂器，講著一口流利的英語，興趣廣泛，自信開朗，總之你能想到的優點幾乎都能在他們身上找到，而這些同學，幾乎都來自於沿海城市的中高產家庭，他們的父母或是高學歷的大學教授，或是企業高管／政府高幹，或擁有家族企業。反觀之，也有那些學習成績差的，自卑的，內向的，外在形象不那麼好的同學。我曾在上學期觀察過同語文班的一個女生，發現她從不主動與人講話，無論是吃飯，自習都是獨來獨往，上課也總是坐在最後一排。他們往往得不到教授和同學們的青睞，尤其是在團隊學習中也被同學冷眼相待，不願與他們為伍。於是，他們便得更加自卑，甚至於走向自閉。

不得不承認，從某個角度來看，現在的教育是用錢堆出來的，從踏進幼兒園開始就形成了一條長長的鄙視鏈。小時候要報各種各樣的藝術班，長大了要報各種各樣的培優班，上大學後又有各種各樣的遊學、留學的項目，彷彿一個無底之洞。所以我們這些生活於中產階級之下的孩子，可能有機會通過自身努力進入好的大學，卻無法與那些中高產家庭出身的孩子站在同一起跑線上。

寫到這裡，大多數人可能會覺得：唉，既然是這樣，那麼我們的努力還有什麼意義？於是乎，網路上出現了大量類似於「你努力了那麼多年，卻只是別人的一個起點」的話語，當然，這也為很多人的不作為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借口。

但我想說的是，我們的付出是有意義的。首先，撇開我們是否能夠成為社會精英這個話題，那些為自己人生努力拚搏過的人，他們的抗打擊能力遠遠高於從溫室中成長起來的孩子。在社會中，父母為你提供的優渥條件只是一時的，他們只能將你護送到某一個崗位上，卻不能代替你走完後面的路。同樣是在我的身邊，有些平時十分優秀的同學，但凡遇到一些不如意的事情，就會不停抱怨，找家長，上知乎，巴不得所有的事情都要按他們的心意來。更有一位室友的表妹，父親為政府要員，家境優越，自幼便被父母呵護得無微不至，高中念的當地最好的學校，最終卻連二本線都沒有過，還不願意復讀，嫌讀書太累，沒有男友陪伴。這些例子無不證明那篇文章中「精英的孩子必為精英」的荒謬。

第二，社會階層的流動向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絕非一個短期的過程。我們現在的努力所獲得的結果，可能的確不及某些中產家庭出身的孩子的起點，但是，我們在縮小這個差距。經過一代代人的努力與積累，那麼階層的改變並非難事，而且在你努力做到最好的過程中，就已經不知不覺地超越了很多人。

第三，寒門更利於創新。中產階級出身的人往往習慣於安逸的生活，富足的生活條件與唾手可得的社會資源讓他們沒有動力去打破當前的生活現狀，去創業，去冒險。這也應證了為什麼最頂尖的富豪，像馬雲，劉強東，柳傳志等人都是來自於普通家庭甚至於所謂的寒門。現在的社會需要的也不僅僅是高等教育培養出的人才，在沒有辦法改變自己的教育經歷，沒有條件出國留學時，何不嘗試提升其他方面的能力呢？誰說社會精英就只是指那些有著高學歷的人呢？

在文章的結尾，我想對爸爸媽媽說：「我從來沒有想過你們拖累了我，你們雖然不富裕，但是你們為我付出的已經夠多了。如果能夠重新選擇，我還會做你們的孩子。即使我不能成為社會精英，也一定會成為你們的驕傲。」

——土撥泡2017.07.01寫於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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