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在一起，才是正經事兒

「約嗎」這件事在今天所有人都不陌生。

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駕馭自己的慾望。

這次講一部經典老電影，名字叫《情人》。

改編自法國女作家瑪格麗特·杜拉斯的同名小說。

瑪格麗特·杜拉斯

《情人》這個故事很出名，她寫的是一個女人與一個男人從上床到分離的故事。

我沒有嘩眾取寵。

上床，的確是這兩人之間最為重要的交流方式。因為這是兩個不同國家，不同膚色，不同階級的人。性對於他們，是最富有侵略性也最深入的交流方式。

1929年的越南是法國殖民地，簡（珍·瑪奇 飾 ），15歲，法國少女，在西貢女子寄宿學校讀書。

一天，簡乘上渡船回學校，在船上遇到了華僑東尼（梁家輝 飾）。東尼是華僑富翁的獨生子，他被這個美麗的白人少女吸引了。

他上前攀談。

他們很快就認識了。

他邀請她共進午餐。送她回學校。

她坐在她敞亮昂貴的黑色房車上，有一點不自在。她知道，學校里一向就有女孩子與有錢人做性交易的。她很貧窮，常常被家裡野蠻的哥哥欺負，她渴望金錢。

可簡承認自己內心裡對東尼的情感是複雜的。

因為他除了有錢，還帶著一種東方男性的荷爾蒙而來。她，除了渴望錢，還渴望愛。

汽車飛快地開著，車裡，東尼把手指慢慢地繞到簡的手指上。

簡緊張得不得了，但是她沒有躲。

她把頭輕輕地別向車窗的那一邊。然後帶著一點掙扎閉上了眼睛。

她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

彷彿她是一灣池水，而他是投身跳進去的石子。這一點點漣漪，其實正在改變著整個池塘。

東尼目送著簡下車。

簡一如往常在學校里生活著。

但是，東尼又來了。

他無法控制自己。

他在車裡，飽含著一種東方人的含蓄與深情。他那樣地凝望她，她就像被磁鐵吸住了，一步步走近。

簡走到了車窗邊上，她什麼也沒有說。

只是吻了他——

更確切地說，簡吻了東尼映在鋥亮的車窗玻璃上的唇。

然後她飛快地跑回了學校。

這一吻，既是示愛，又是引誘。她引誘著這個男人，勇敢一點。

他沒有辜負她的幻想。

一個假期的下午，東尼來到了宿舍外，等她。她揣著一頭活蹦亂跳的小鹿，下了樓，上了他的車。

他們來到一個嘈雜的集市，東尼帶著簡進了一間別緻的小屋。

他給她講中國人的習俗，講「金屋藏嬌」的典故。

他感覺到自己正在一點點地對她著迷，所以他在這場「交易」開始之前，竟然產生了一點膽怯。

「我怕自己愛上你。」

他想讓她走。

她不。

簡請求他向對待別的女人那樣對待她。

東尼從不覺得上床是一件這麼有儀式感的事情。她才十五歲呀。

東尼注視著簡。

他慢慢脫掉了她的裙子。

脫掉了她的內褲。

他抱起她……就這樣把赤裸的她抱上床。

而她則並著腿，慢慢地攤開手，把整個身體在他眼前展開。

東尼脫掉外套，湊近簡，簡輕輕地踩著床單，她內心裡的情感一點點地溢了出來。但簡實在太小了，東尼突然又猶豫了。

於是，簡採取了主動。

她去吻他。

她閉著眼睛，摸到了他的胸膛，一顆一顆，解開了他的紐扣，並著他們倆輕輕的喘息聲，他的上衣滑落在地。

肌膚相觸。

她沒有望向他。

只是慢慢地探索著。

——關於這個東方男人，與這具陌生的身體。

東尼慢慢地被點燃起來。

他坐起來吻她。

導演在這裡用了令人緊張的鐘聲作為背景音樂，暗示著這兩個人之間即將產生質的變化，同時也隱藏著危險的意味。

——這兩個人，是不合適的。

但是，乾柴烈火。

誰管編劇和導演怎麼想的。

「在一起」，才是正經事兒。

這裡導演忽然給了屋子外一無所知的商販一個鏡頭。

他從容地做著自己的工作。

這跟後來《色戒》中梁朝偉與湯唯的一場情慾戲的處理是一樣的。

易先生和王佳芝滾床單的時候，李安也給了在公寓外巡邏的狗幾個鏡頭，音樂同樣緊湊有力。

這是一種高級的處理手法。

導演們在表達真實世界中人與人，自己的生活與他人生活之間的「間離」。並通過這種「間離」來表現人與自己慾望之間的關係。

——人們總是把自己的慾望，深深地隱藏起來。

但是慾望，且不僅僅是狂野地存在於生長著，並且是比你想像的「更瘋狂」「更強烈」「更像龍旋風一樣卷襲著人類」，命令我們沉淪。

為什麼不敢承認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遊走，天色漸漸暗下來，東尼醒來，湊到簡的耳邊，問她，在想什麼。

她說，「它們靜止了。」

鏡頭指向屋內的花草。

這是兩位的賢者時間，也是詩意降臨的時刻。

東尼給她洗澡，擦拭她的身體，跟她一起等著天色一點點暗下來，暗下來。

他問她：

她說她不知道。

她那麼需要錢，她不希望他是貧窮的，但是她同樣無法說謊，無法說她來這裡不是因為... 喜歡他。

她瘋狂地與他做愛，重複那親密的節奏和起伏。

一次，又一次。

簡與東尼的感情突飛猛進，東尼不僅經常約簡出來吃飯，送他回家，甚至有一次他還邀請了簡全家人到高檔餐廳吃飯。

他明知道兩個人是不可能長久的。

——他的父親有著巨額財富等他繼承，他也早就被安排好了與門當戶對的大小姐結婚。

但他還是對她的世界充滿熱情。因為他已經愛上了簡。

「我遇見你，我記得你，這座城市天生就適合戀愛，你天生就適合我的靈魂。」

但讓東尼失望的是，吃飯的時候簡的母親，甚至不會正眼看他。她聽不懂他說的中國的歷史、人文或者是其他的風情。

簡也像個局外人一樣，一言不發，只顧著自己吃喝。

東尼很尷尬，筋疲力竭。

飯後，簡摟著弟弟一起在舞池跳舞。

而母親則在一旁哭訴著。

她覺得自己的女兒是個妓女，覺得自己教子無方。

東尼一言不發，內心中湧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在那之後，東尼和簡分開了。

但是思念折磨著東尼。

他甚至去找自己的父親，表達他已經與一位法國女子墜入愛河。

但是父親當然不會諒解。他寧願自己從沒有這個不孝子，也絕不願意他迎娶一個白人女孩。

他絕望的再次跑去找簡，跟簡去傾訴自己的感情。

但簡卻不肯承認自己的感情，她對他說：「如果你窮，我會離開你的，我不愛你。」

他的心慢慢地死了。

夜深了。

他們像以前一樣上床。

東尼捏起簡的下巴，要她親口斷了自己的念想——

簡順從地照做了。

而在簡說完這句話後，東尼別過頭，強忍住眼睛裡的淚水。

是時候訣別了。

簡對於東尼的感情一直很複雜。

她知道他愛她。 但她從來沒有承認過自己對他的愛。遇到東尼之前，她一直委屈、壓抑、貧窮甚至失落地生活著。是他讓她獲得了許許多多快樂。是他讓她一點點找到了自己。是他 一點一點教自己什麼是「愛」。

但她的母親也不會允許她跟一個中國男人結婚的。

簡已經很知足了。

能夠遇見，已經足夠幸運了不是嗎。

影片最後東尼遵守了父親訂下的婚約，而簡一家人也乘渡輪離開了越南。

如同初次相見那般，簡在渡輪上看見了岸邊東尼的車。

她知道他在注視著她。

而她也注視著他。

她心裡清楚，她的愛人，不會再見了。

簡看著碼頭巷口漸漸消失在眼中，她不會哭的，她要把所有的淚水，都咽回肚子里。

直到有一晚，她坐在船上。

輪船橫渡印度洋的時候，她在甲板上，突然飄來了一陣華爾茲舞曲。

那晚，海面平靜無風，音樂聲突然響遍四周，一切像天意安排，令人無法抗拒。

她開始痛哭。

因為那音樂讓她想起堤岸的人。

——她的情人。

突然間，她知道自己深愛著他。

「 一份她從不承認的愛情。 那份曾經流失的愛情，就像流水過細沙般，瞬間消失。 這段情，終被她重新發現。 在大海上，在音樂飄揚時， 被發現。」

她嘶啞的哭泣穿過了整個海洋，也穿過了這個少女的整個生命。

她們在床第之間有最多的纏綿悱惻，耳語廝磨。

但比上床更重要的，是他們把自己的一半靈魂，安置到了對方的身體里，

我愛你，所以我把自己分給了你。

這就是我們相愛的全部意義。

你知道，「在遇見你之前，我不懂得哀愁是什麼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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