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同志，你的演技1700多年以來無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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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曹操曾經做過一個夢：三匹馬在同一個馬槽里進食。醒來後他心想，馬吃曹，不是什麼好兆頭。可又想，朝中能幹的人，沒有姓馬的啊。

這時曹操已到晚年，主要精力都用在了安排接班人上面。手下分成兩派：一派挺長子曹丕，一派挺三子曹植。兩派的領頭人曹操都不喜歡：曹植派的楊修處處顯聰明，而曹丕派的司馬懿雖然看起來謙虛謹慎，但也不像是久居人下的人。曹操早就想找個借口把他做掉，可曹丕說司馬懿又能幹又忠心對他很重要，曹操才收了殺心。

司馬懿從小就有大名氣，父親司馬防曾經擔任過京兆尹，相當於首都市長。曹操很早就聽人稱讚過司馬懿的能力，說他「聰亮明允，剛斷英特」，就是聰明果斷得出類拔萃。於是唯才是舉的曹操，便徵召22歲的司馬懿出來做官。

司馬懿見漢朝國運將盡，又不想在曹操手下做事，便推辭說自己剛剛中風，生活不能自理。曹操哪有那麼好應付？他派手下夜裡去刺探司馬懿。

手下也不是吃素的，肯定用了包括測試膝跳反應在內的多種常規和違規的辦法，但司馬懿始終一動不動。所以當手下回去報告曹操的時候，司馬懿正坐起來，微笑道：

「這一招，叫做忍辱偷生。即便大腿挨一刀，又算得了什麼？」

這，不過是司馬懿一生精湛表演藝術的開場白而已。

2

後來曹丕終於在帝位爭奪戰中勝出，司馬懿的地位也水漲船高，手執一方軍政大權，目標遙遙指向祖國西南邊陲的諸葛孔明。

公元227年，原來從蜀國投降過來的新城太守孟達準備再次叛變，棄魏投蜀。諸葛亮怕遲則生變，所以便派手下去跟孟達有過節的魏興太守申儀那裡詐降，有意把孟達準備反叛的事泄露給他，想斷了孟達的後路促使他早日下決心叛變。

司馬懿一得知，馬上給孟達寫了一封深情款款的信，保證無條件完全信任他的忠誠。

信上說，當初將軍棄暗投明，國家委將軍以重任，彼此信任得感天動地。蜀人恨將軍表現太優異，諸葛亮一心想讓我們彼此猜忌，都沒有機會。像反叛這麼大的事情，聰明如諸葛亮怎麼可能輕易讓人泄露給我們知道？還不是想離間我們嘛哈哈哈。請將軍放心，我們應該一如既往地精誠團結，為建設大魏貢獻力量。

孟達看了司馬懿的紙上表演，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寫信給諸葛亮：「司馬懿所在的宛城離洛陽八百里，離我這一千二百里。他就算要弄我，也要先報告最高領導，來回至少也要一個月。那時我早就一切就準備好了。」

諸葛亮接信一看：我去，孟達死定了。

司馬懿剛把給孟達的表白送走，跟著就給部隊吹響了緊急集合號，大軍十萬火急殺向新城。只用八天就殺到了城下，再用了十六天砍下了孟達的腦袋。

一邊甜言蜜語、一邊先斬後奏，孟達死在司馬懿的華麗演技下，也的確不能算冤。

3

孟達死後七年，司馬懿率大軍在渭水平原，與前來北伐的諸葛亮正面扛上了。魏蜀兩國的第一人，終於到了王見王的時刻。

諸葛亮勞師遠征，利於速戰速決，拖得越久，就越有利於後勤供給線短得多的司馬懿。情況明擺著，一方想早打，一方只想拖。司馬懿跟最高領導的方針是一致的：堅壁據守，以逸待勞，敵不動我不動——敵動了我也可以不動。

諸葛亮天天派人挑戰，司馬懿聽而不聞，約束部將：他橫任他橫，清風拂山崗；他強任他強，明月照大江。就這樣相持了一百多天，諸葛亮再怎麼挑釁，這架也沒打起來。

於是諸葛亮改變了策略，這天遣來使給司馬懿所在的司令部，送來了一套「巾幗婦人之飾」，也就是一整套高檔時尚女裝。

司馬懿左看看、右看看，突然笑了，對手下眾將說：「你們說這諸葛亮怎麼想的？難道下一次就要給我送成都美女來了？這小子真是人老心不老嘖嘖嘖。」

手下眾將忍無可忍：「領導你做什麼春夢呢？他這是侮辱你像個女人！隨便他怎樣你都不敢吱聲！你打不打？你不打我們都看不下去了！」

司馬懿如夢初醒：「擦，我就說這諸葛亮的審美怎麼這麼糟糕……氣死我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打就打——不過等等，按照程序我必須要向最高領導請示。皇帝的批覆一下來，就算你們不打我一個人都要去跟他拼了，擦。」

司馬懿的手下等啊等等啊等，等到夏天過去秋風都吹起來了，皇帝派心腹辛毗拿著最高指示來了：不準打。司馬懿對眾將兩手一攤：我也很想打啊，可是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這天諸葛亮又架起高音喇叭辱罵魏軍，司馬懿義憤填膺，全身披掛帶領眾將就要殺出去。辛毗拿著尚方寶劍站在營門口：去打可以，先把腦袋寄存下來。

對面的姜維在望遠鏡里看到，跟諸葛亮報告：「照這樣，怕是不會跟我們打了吧？」

諸葛亮嘆一口氣：「司馬懿根本就不想打，他跟皇帝串通好了唱雙簧，演一齣戲騙手下胸大無腦的肌肉棒子而已。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大軍在他手裡，他要是真想打，怎麼可能千里迢迢地去請示？」

不久，諸葛亮病逝於五丈原。司馬懿以爐火純青的演技，拖死了比他還要小兩歲的諸葛孔明。至於空城計，根本是子虛烏有的事。

4

公元239年，魏明帝曹睿病逝，司馬懿和大將軍曹爽一起輔佐年僅8歲的曹芳即位，共執朝政。

此時司馬懿的勢力越來越大，已經引起了曹氏家族的警惕。作為根正苗紅的曹氏代表，曹爽先下手為強，讓天子改任司馬懿為太傅。雖然位高，但卻沒了實權。

之後的幾年中，曹爽屢次拒絕司馬懿的意見，結果伐蜀失敗、抗吳也失敗。此時朝野怨聲四起，希望司馬太傅出來主持公道，不能讓曹爽這樣胡搞下去。司馬懿推辭不就，說自己年老多病，已經不堪政事。

曹爽雖然大權在握，但始終忌憚司馬懿，怕他不過是韜晦的一時之計，實際上在準備反擊。公元248年冬，河南尹李勝要去荊州任刺史，臨行前受曹爽囑咐去拜望司馬懿，看看他的動向。

司馬懿的兒子司馬師、司馬昭滿臉悲戚，把李勝迎進內室。只見司馬懿奄奄一息，兩名婢女扶著才能坐起來，出氣多進氣少。他已經沒多少力氣說話，指指衣服表示冷，指指嘴巴表示餓。婢女給他喂稀飯，他吃進三口倒吐了兩口出來，稀飯灑得衣服上到處都是，一擦拭又引來一陣劇烈咳嗽，良久方止。

李勝雖是曹爽手下，此時也不禁惻然，說都聽人說您舊病複發，但怎麼也沒想到嚴重成這樣啊！

司馬懿喘了幾口氣，說去年老伴死了，也就沒多大念想了。聽說你要去并州上任，并州靠近邊疆，要好好提防啊。這一去恐怕再也見不著了，今後還盼你多照顧我這些不成器的兒子。

一邊說一邊老淚縱橫，司馬師和司馬昭也跟著抹眼角。

李勝鼻子也酸了，說我是回老家荊州上任，不是去并州。

司馬懿一臉懵逼：你說你剛剛去了并州？

李勝沒辦法，要來紙筆寫下：是荊州，不是并州。

司馬懿湊近看了才如夢初醒：原來是荊州啊。唉人老了不中用，耳朵也壞掉了。衣錦還鄉是好事，今後要多為大魏作貢獻啊！未來就靠你們了。

李勝回去報告曹爽：「司馬懿不過是一具還殘留一口氣的屍體罷了，形神已離，不足為慮。」

於是曹爽終於放下了一直懸著的心，吩咐給司馬懿準備花圈。

5

冬去春來，249年正月，皇帝曹芳離開洛陽去給父親祭掃陵墓，大將軍曹爽等一干曹氏骨幹統統隨行。

此時70歲的司馬懿突然從病床上一躍而起，暴走發難，一邊派司馬師率死士控制京都，一邊上奏太后請廢曹爽兄弟，一邊與手下黨羽控制兵權，勒兵出迎天子，上書陳述曹爽之罪。

曹爽大驚失色，只好一邊屯兵自守，一邊派人去見司馬懿探聽動靜。大司馬桓范勸曹爽挾持皇帝去許昌，發文書徵調天下兵馬勤王護駕，曹爽猶豫不從。

面對曹爽來使，司馬懿先是疾言厲色，曆數曹爽過失。後來似乎也說累了，意興闌珊地表示：如今你犯了這麼多錯，趁早服罪吧，其他倒沒什麼，但如今的官職是保不住了。

來使才回去，司馬懿又派曹爽的親信去再次表明態度：朝廷只是要免你的官職，你只要放權，也不會拿你怎樣。不信？來來來以洛水為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變。

曹爽猶豫再三，不能決定。桓范等人勸了他一整夜，就連九泉之下的孟達都在朝他喊：「相信司馬懿的朋友，你是準備下來陪我是不？」

可惜曹爽既看不見也聽不見。天色漸明，他權衡再三之後還是覺得司馬懿的誠意值得信任，還自己安慰自己：要是我是司馬懿，殺一個曹爽又起什麼作用呢？好像也沒什麼用嘛！還不如把他留下來安撫人心。

於是曹爽終於把刀扔在地上，說：「司馬懿不過是要奪我的權，我鬥不過他，回去當個富翁算了。」

桓范當場大哭，說你老子大將軍曹真何等英雄，怎麼生了你這樣一個廢物出來。算了，大家一起等著滅族吧。

曹爽放棄抵抗一回洛陽，就被司馬懿派兵包圍了。接著很快以謀反之罪，將曹爽及手下的何晏、丁謐、鄧颺、畢軌、李勝、桓范等一眾曹氏骨幹，不分男女老幼全部滅三族。就連已經嫁出去了的女子，也抓回來統統殺掉。

為什麼一定要殺曹爽？因為他姓曹，就這麼簡單。此時曹魏的一切命脈都已經落入司馬懿、司馬師、司馬昭之手，曹操同志當年的噩夢成真。

三年後，德藝雙馨、殺人無數的表演藝術家司馬懿含笑九泉。十四年後，他的孫子司馬炎逼迫魏元帝禪位，最終統一三國。

司馬懿一生有過無數次精彩演出，但從病床到戰場那齣戲是司馬懿畢生的巔峰之作，耐心隱忍從頭帶到尾水準有目共睹，就憑這每年拿一個終身成就獎都天經地義。

老戲骨不會死，只會漸漸凋零。司馬懿的棺材都早化成灰了，但他從眼神到台詞超逸絕倫的表演功力，卻一直為後代的成功人士不斷效仿。

什麼是演員的良心？就是永遠不讓別人覺得你在演。全身有戲，心中無戲，表裡為二，言行不一。

所以平生不識司馬懿，抱負再大也沒戲。

參考：房玄齡《晉書·宣帝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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