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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江西廬陵官刻初印孤本《資治通鑒綱目卷第二十三》—西泠春拍

鋟出廬陵貴初摹 弆增天祿有光輝——南宋江西廬陵官刻初印孤本《資治通鑒綱目卷第二十三》

2017西泠春拍資治通鑒綱目五十九卷 存卷第二十三

(宋)朱熹撰

南宋嘉定十四年(1221)江西廬陵郡庠刻本

1冊42葉(84頁) 黃皮紙

半框:21.6×16.3cm 開本:29.5×20.3cm

鑒藏印:朱升之印(白) 金合文庫(朱)小林藏書(朱)

昔者黃丕烈曾言:「書以古刻為第一」,歷代藏書家競貴宋槧,這其中又以初刻初印本奪人目睛,其紙墨精純,神明煥赫,點畫出入悉得書家法度,尤令人珍弆。此次現身西泠春拍的南宋江西廬陵官刻初印孤本《資治通鑒綱目》(卷第二十三),是朱熹編撰的中國第一部「綱目體」史書,校勘精善,開本闊朗,歷八百歲仍展卷若新。值得一提的是,在清宮「前天祿琳琅」珍藏典籍中,「廬陵本」《綱目》曾與被歷代藏書家奉為銘心絕品的宋版《前漢書》、《九家集注杜詩》並稱最善,得到乾隆帝的親筆題詩,並命寫御容於卷端,如此佳槧,竟因火災化為煨燼,其刊刻原委、版本特徵等信息,後人多不得其詳。

「廬陵本」《綱目》最早見載於南宋陳振孫的《直齋書錄解題》卷四,內云:「通鑒綱目五十九卷,侍講新安朱熹元晦撰……廬陵所刊則綱目並列,不復別也」。後世傳本甚稀,僅《天祿琳琅書目》(前編)卷二著錄一部(內八冊有補配):「是書大書細注,字畫分明,即當時廬陵刊本」,上有乾隆御筆題詩:「涑水創為開義例,紫陽述訂益精微。直傳一貫天人學,兼揭千秋興廢機。敬勝治兮怠勝亂,念茲是耳釋茲非。三編惟此遵綱紀,輯覽曾無越範圍。鋟出新安留面目,弆增天祿有光輝。外王內聖斯誠備,勿失服膺永敕幾」。

在「前天祿琳琅」珍藏的七十餘部宋版中,獲乾隆親筆題詩的僅九部,可見「廬陵本」《綱目》在當時很受皇室看重。清宮藏本遭火劫後,此書似沉晦於世,不見諸家記載。直至1999年上海朵雲軒春拍,一冊著錄為「明刻本」的《資治通鑒綱目》(存卷第五十九)引起了諸多藏家的注意,此卷恰為《綱目》的最後一卷,末刊饒誼題跋及校勘者名氏:

司馬公作《通鑒》一書,所以續麟經之絕筆而其文猶史也。至晦庵朱先生始取其義。嘉定戊寅莆陽鄭先生守廬陵,惜是書傳布之未廣,捐俸二千五百緡刊於郡庠,俾誼校正,而法曹清江劉寧季同司其役。閱三載,金華章先生、四明史先生繼守是邦,實董其成。三先生皆邃於史學,必有名章俊語發揮是書之微以啟學者,惜誼迫於授代不及並刻也。故書其槧,且以著同校正者之名氏雲。嘉定辛巳夏五既望,門生郡文學掾臨川饒誼敬書。

鄉貢進士學諭邊定、學諭康新叔、蕭鼎、姚麐、免解進士學諭劉嚞、掌計周允成、直學李遹、學錄王度、迪功郎新郴州郴縣主簿彭士楚、迪功郎新撫州金谿縣主簿羅匯、免解進士彭叔夏同校正。

上海圖書館古籍部研究員陳先行由此判定,這就是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中提到的南宋江西廬陵刻本,詳見《一朝浮世,舊案立斷——宋江西刻本》(載《打開金匱石室之門》(上編,上海文藝出版社,2003年)。陳先生指出,「廬陵本所依據者,或即饒誼所獲稿本之錄副,而延聘饒氏任校刻之役,亦可謂得其人矣。由是足見廬陵本於是書之推廣作用及其版本價值不讓溫陵本錙銖」(《上海圖書館藏宋本圖錄》「資治通鑒綱目五十九卷」),肯定了此本之價值。

由饒誼跋文可知,「廬陵本」與通常被認作《綱目》首個刻本的福建「溫陵本」其實開雕於同一年(嘉定十一年戊寅,1218),「溫陵本」一年而就,「廬陵本」則歷時三年,由南宋著名藏書家鄭寅(約1190~1260)官廬陵(吉州)時捐俸刊刻(《宋會要輯稿?職官七五》載其:「(嘉定)十一年七月二十九日,知吉州」,即饒誼跋云:「嘉定戊寅莆陽鄭先生守廬陵」),資政殿學士史彌忠(1165~1244)、劉寧季等三位「邃於史學」之士主事,校勘者中有校訂過《文苑英華一千卷》的彭叔夏,故此書之校讎、刊刻皆稱精善。

與「溫陵本」相比,「廬陵本」避諱更嚴格,如「玄、朗、征、讓、構、廓」等宋諱,「溫陵本」或不避或避諱不嚴,「廬陵本」則嚴格避諱。文字校讎方面,「廬陵本」也多有勝處,如卷二十三「燕除公侯金帛贖罪法」句下小註:「燕主盛十日一決獄,不加拷掠」,「溫陵本」誤刊為「栲掠」;「魏殺其御史中丞崔逞」句下小註:「……侵略魏境」,「溫陵本」誤作「魏璄」。同一葉中,「溫陵本」已誤刊二處,可見校刊不精。這從一方面可以解釋為何「廬陵本」與「溫陵本」同年開雕,但最終刊成卻遲了整整兩年的現象。

由此可知「廬陵本」刊刻精善,具有重要的校勘價值,惜目前整理本均未利用。根據嚴文儒《〈通鑒綱目〉宋元版本考》一文,可知「溫陵本」由真德秀上書,雕版轉入國子監,後經元明遞修,流傳較廣,其傳世諸本多系後印,已無初印之本。「溫陵本」後印本在當今市場中時亦可見,而「廬陵本」則流傳甚稀,二十年來除朵雲軒本外,僅見西泠本,足稱珍善。

西泠本《綱目》以大字提要為綱,小字分注為目,書體出入顏真卿《多寶塔》、柳公權《玄秘塔》間,雋美沉著。皮紙勻潔堅緻,簾紋寬二指。半框縱29.5cm,寬20.3cm,開本敞闊,一冊四十二葉(八十四頁)。版式為半葉八行十五字,小字雙行,行二十二字,白口,左右雙邊,無魚尾。版心上記大小字數,中載卷第及頁次,下鐫刻工名「劉元」、「生」,其中「劉元」為南宋中期江西吉州名工,曾參與刊刻宋撫州本《周易十卷》、宋淳熙四年(1177)撫州公使庫本《禮記注二十卷附釋文四卷》等。此本中「匡、胤、玄、朗、恆、征、署、讓、桓、完、紈、構、慎、瑗、敦、廓」等字嚴格避宋諱,「弘」字避諱不嚴。

「廬陵本」目前公藏情況是:上海圖書館藏卷十九、五十六,中國國家圖書館藏卷五十三、五十四,中國國家博物館藏卷二十一,吉林省圖書館藏卷十八,山東省博物館藏卷五十至五十二、五十五,天津市圖書館藏卷四十八,浙江大學圖書館藏卷四十五。再加上拍賣市場中出現的朵雲軒本(卷五十九)和西泠本(卷二十三),共計十四卷,卷次不重,皆為孤品。陳先行先生認為「倘若能把這部書的倖存各冊彙集影印,這對研究版本、書史、出版史將是十分有用的資料」。這部書「對其他版本的鑒定也提供了線索」,比如靜嘉堂文庫的宋版《周益文忠公集》,根據《綱目》提供的刻工信息,「應當亦是江西廬陵刻本」。

此拍品與朵雲軒本皆為虎皮宣護封,舊式猶存,卷末鈐「朱升之印」 白文方印,與上海圖書館、浙江大學圖書館等藏卷相同,為同一套書中散出,內經通篇硃筆圈點,於用兵謀略著力尤多。宋版自明中葉以後逐漸為世所重,收藏者不輕易落墨,此書通篇圈點,陳先行先生認為「從硃筆標點的顔色、風格上看,當出自明初人之手」

朱升,或即朱元璋的開國謀臣。朱升(1299~1370),字允生,安徽休寧人。學繼程朱,尤邃經學,所作諸經旁註,辭約義精,學者稱「楓林先生」。明興之初,參贊帷幄,典制多出其手,與陶安、宋濂等名望相捋,其「高築墻、廣積糧、緩稱王」之策深得朱元璋稱善。《綱目》一書向為爭天下者所重,朱升又極為服膺朱子之學,故此書經他通卷圈閱,確有可能,為其「梅花初月樓」案頭之物。

「廬陵本」的收藏者除了明代開國謀臣朱升外,尚有袁克文(上海圖書館藏本)、袁紹良、康生(浙江大學藏本),可見此書也頗受我國晚近收藏家之喜愛。又,此拍品民國期間又曾流入東瀛,鈐「金合文庫」、「小林藏書」,為大正時期大阪藏書家小林氏舊藏。其藏書近年由後人處整體流出,始為世所知,以五山版、古活字版、名家批校本等高端收藏為主,質量頗佳,此書為小林氏所藏唯一宋版,亦東瀛重要藏家也。

近年來古籍新發現頗多,如蜀中字本《春秋經傳集解》,市場出現十幾冊,分次售出,最初由於認識不夠,誤作明版,後經鑒定乃失傳已久之宋版,令人振奮。2013年嘉德春拍出現一冊蜀中字本《春秋經傳集解》(卷六,約30葉),薄薄一冊,成交價高達345萬(含佣),足見藏家眼光之提高。「廬陵本」《綱目》亦屬近年來宋版之難得發現。此版本乾隆及其近臣均賞玩不置,與《漢書》、《杜詩》並提,允為代表清宮之宋版名槧,大字細字均刊刻精美,足證天祿琳琅早期藏書之精善。

(「天祿琳琅」重建(即「後天祿琳琅」)藏書質量已大不如從前,以至不少明版充當宋版,令人唏噓。)今觀西泠本《綱目》卷二十三,全卷42葉,乃清宮失傳後同版唯一藏本,古香寶刻,天壤孤行,足稱珍稀。民間所藏「廬陵本」《綱目》僅二卷,朵雲軒本已為重要藏家弆藏,西泠本則是流入東瀛百年後首次出現,相信會引起有識之士之關注。「廬陵本」《綱目》重現於世,對研究江西刻本乃至宋代版刻都具有重要價值,誠版本界、收藏界之盛事也,識者寶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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