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發聲 李宗盛把自己唱哭的歌

《大事發聲》是一檔別具匠心的錄音棚live直播音樂節目。

2017年5月開始播出第二季《超級大事發聲》，採用了更純粹的節目形態，不再設主持人，只有歌和故事。

李宗盛在第二季首期節目中獻出了首個錄音棚直播現場演出。

聽他唱自己的歌更有味道，念白式的唱腔，每首歌開唱之前講幾句關於這首歌的故事，就連喝水和偶爾的兩聲咳嗽，都在錄音棚現場得以真實呈現。為什麼會來《大事發聲》唱歌，李宗盛說，因為這是錄音棚，我大半生都在錄音棚度過，就像回家一樣。音樂人，都是在這裡開始的。

白話如詩，形容李宗盛的歌合適不過。生活常態被他信手拈來，化為世間情愛的暗涌，歲月留聲的沉靜。他寫男人的困頓與理想，也寫女子的溫柔和倔強。都說李宗盛懂女人，他說，「我去跟這些有巨大天份的、動人的女性歌手們聊天，因此也有比其他人好的角度跟位置去書寫她們」。

這次，他選了八首：《第三者》《不必在乎我是誰》《問》《晚婚》《七點鐘》《最愛》《漂洋過海來看你》《短歌》。

經過這些年，寫歌的小李變成了老李，聽歌的人或許也跟著老了，回過頭來再細看歌里的女子，依舊身影綽綽。

你的眼底，一個驚惶少女的倒影

少女心事千百種，印象深刻的歌也不少。

劉若英《我曾愛過一個男孩》：我曾愛過一個男孩，他說我像花一般的美。在每個月光的晚上，他來到我窗前歌唱，歌聲輕輕的揚起，我心兒也跟著顫動。卻不知道為什麼哭泣，睜開眼他已離去……那是一場四月間清淺的傷感。

范曉萱《我和我們在一起》：唉呦，唉呦，唉呦，唉呦……你說你說我們要不要在一起…… 彷如嬌嗔。

卓亞君《洛麗塔》：那個野菊花開滿的窗檯，窗帘捲起我的發，我把紅舞鞋輕輕的丟下，不在乎了，Lolita……就坐著飛機到海邊找他吧，多瘋狂啊，Lolita。

唯有這首《七點鐘》，小鹿般急切，一疊聲慌張。「守住電話，就守住渡日如年的狂盼。鈴聲響的時候，自己的聲音那麼急迫。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

這是李宗盛第一次唱《七點鐘》。那時候寫歌的小李初露鋒芒，公司把三毛的詞交到他手上，原本心裡很樂，拿到歌詞卻傻了眼。「今生就是那麼地開始的走過操場的青草地走到你的面前不能說一句話拿起鋼筆在你的掌心寫下七個數字點一個頭然後狂奔而去……」李宗盛一口氣念出來沒有停頓，就像第一次看到這段詞的感覺，這根本就不像歌詞嘛。後來，他花了很多時間去體會語境、琢磨斷句，認真地想，如果是三毛，會把這段怎麼講。

其實我們聽過三毛怎麼講。2000年前後，我在上大學，一位天津的同學拿來一盤錄音帶。那是一檔叫《音樂心語》的午夜節目，裡面有三毛去世前最後一次接受採訪的錄音。那是我第一次聽到三毛的聲音，柔軟甜蜜的台灣腔和她的文字不甚相像。她講這一段的語氣，倒和李宗盛這次的重新編曲十分契合，有一種旋轉著的輕舞的熱情。

三毛曾這樣寫自己的初戀：彷彿那幅灰暗厚重的幔子呼一下被颳去，愛的風雨如此歡暢強烈的吹拂過來。直到這一刻，生命才顯出了意義和一切複雜的滋味。初次約會在開往淡水的夜車上，那是一場旅程的開始，而我，就一直沒有下過火車。

I"m ready to travel, and you are my ticket.

多年前聽過的那檔節目，尾聲就是這首《七點鐘》。

火車一直往前去呀

我不願意下車

不管它要帶我到什麼地方

我的車站 就在你的身旁

我在等，世上唯一契合靈魂

關於這首歌，李宗盛沒有說太多，直接開唱。

「情讓人傷神，愛更困身。女人真聰明，一愛就笨。往往愛一個人，有千百種可能，滋味不見得，好過長夜孤枕。我不會逃避，我會很認真。那愛來敲門，回聲的確好深……」

知乎上有個提問「剎那聽懂李宗盛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張佳瑋說，李宗盛唱歌有種大胡茬子味，就像刮完了又長了兩天的胡茬子，掛手，蹭人，顆顆粒粒的。小時候聽，顆顆粒粒，長大後聽，像黑巧克力，像雪茄，甜味不多，主要是苦與酸，以及，厚實。

一首情歌，兩種味道。江蕙唱「情讓人傷神，愛更困身」，「身」字縈繞許久，像一句帶著鼻音的自問。換作李宗盛，現場改了歌詞，「我從來不想獨身，我也不想離婚……」調皮又無奈地感嘆著人生。

愛情讓人痴傻，偏又無端生牽掛。聽得敲門，有人飛奔，也有人猶豫著要不要應聲。難怪那首《勇氣》一時風靡：愛真的需要勇氣……只要你也一樣肯定，我的愛就有意義。

可是，到頭來還是彷徨啊。

讓我搽去臉上脂粉

讓他聽完全部傳聞

再聊聊若是非得分

先相約誰都不許苦撐

他能不能，我能不能

我會記著那些好的，因為太難得

說到張艾嘉，李宗盛稱為大姐。2003年，大姐找他寫詞。「那時我心裡挺亂的。寫了這首我自己某種程度上來說，比《愛的代價》更喜歡的歌。」

這首歌很短，短到完全沒有鋪墊，第一句上來就唱「青春它徑自走了，也不管我多捨不得」。

當真以為女人能把心事輕落一筆，眉眼淡淡一抹，模糊了，倦了。直到李宗盛唱完那句「失去與獲得交錯著，剛好夠我寫一首短歌」，小提琴兀自闖入，卻沒能遮住一聲喟嘆，還有雙手捂不住的兩行淚。才發現，那些好的都會記著，不忘不忍不舍，只因為，太難得。

整首歌就這麼多。

青春 它徑自走了

也不管我多捨不得

其實我也曉得

它陪我夠久了

愛情 也變得模糊了

何時 他早就倦了

我會記著那些好的 因為太難得

失落與獲得 交錯著

剛好夠我 寫一首短歌

李宗盛《超級大事發聲》曲目

1.《第三者》——詞：李宗盛；曲：黃韻仁；原唱：梁靜茹

2.《晚婚》——詞曲：李宗盛；原唱：江蕙

3.《不必在乎我是誰》——詞曲：李宗盛；原唱：林憶蓮

4.《問》——詞曲：李宗盛；原唱：陳淑樺

5.《漂洋過海來看你》——詞曲：李宗盛；原唱：金智娟

6.《七點鐘》——詞：三毛；曲：李宗盛；原唱：齊豫

7.《最愛》——詞：鍾曉陽 曲：李宗盛；原唱：潘越雲

8.《短歌》——詞：李宗盛 曲:黃韻玲；原唱：張艾嘉

這期節目里還有半集是李劍青的歌。有之前發過的單曲《匆匆》，也有好幾首第一次發表的歌曲。

李宗盛這樣介紹：李劍青是這樣的人，你給他鑽一個針眼，他可以通過這個針眼看到全世界。

歌里的故事是另起一篇了，下次有機會再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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