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君之一：她家富可敵國，不是王孫，勝似王孫

文史 0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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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文娟

【作者簡介】李文娟（筆名：海上花），女，愛生活，愛自由，愛寫作，四川省作協會員，作品散見於《詩刊》《意林》《工人日報》《光明日報》等各報紙副刊。長於微電影創作。著有個人文集《一匹光陰的馬》。微信公眾號：彼岸花十點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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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158年， 4月的一天。這天天氣多雲見晴，空氣濕潤，和四川大部分時間的天氣一樣。這正是一年的春花次第開放的季節，在田野里撒撒歡就能看見自然的手造就的美景：犁花李花白得象雲朵，桃花艷得象新娘子，碗豆花蠶豆花像孕婦，薔薇和月季雖不多見，也在卓王孫的後花園爭奇鬥豔，還有芍藥開花的速度也快得驚人，昨天眼見只開了一個花骨朵，今天卻盛放得象個不加節制的中年女人。還有油菜花，在川西平原上佔據絕對的主角，一大片一大片，潑辣刺眼，象個愛挑逗的少婦，老實本分的男人不敢拿正眼瞧她。至於槐花，象個樸實的村姑，雖純情卻也狂野。還有迎春花，櫻花，海棠花這些亮麗的美人，她們單個看起來各有風情，卻作不了川西平原的主，只散在那些財主們的樓台亭院里。還有冷美人紫?和茉莉，更是只能在高居深閨的小姐們的窗前聽聽私房話而已，春天雖平等地來到了人間，卻光景不同。

在臨邛富豪卓王孫的家裡，彷彿四季如春。窮人永遠無法想像有錢之後的生活，什麼有錢之後買兩碗豆漿喝一碗倒一碗，買輛公交車自己開別人招手告訴他這是私家車之類的都弱爆了。卓王孫家的房子佔據了臨邛一半以上的街道，光遛狗的管家就有14人。八百僮僕中帳房先生就有50餘人，相當於一家中型上市公司的會計核算中心。這些帳房先生負責算出遍布在貴州雲南和四川各地的鐵礦，鹽井，釀酒工廠，絲綢紡織工廠每天的銷售額，利潤以及需打點各級府衙的花銷。卓王孫有個好朋友叫程鄭，傳說他家出門去峨眉山避署的車隊綿延兩公里左右，其妻妾衣著之華麗堪比皇上的妃嬪。

卓王孫本名叫什麼，因為《卓氏家譜》的失傳已無從考證，只知他家富可敵國，不是王孫，勝似王孫。

跟現在的土富動不動就在國外豪擲千金購買奢侈品，害得LV，prada等品牌以為自己在中國屬地攤貨，不得不在China強行提價的消費習慣不同，商人在那時候的社會地位比現在社會公務員低好幾個檔次，他們相當低調。家中的銀兩堆積成山，出門也不敢打個車。最多是自己家管家駕著馬車在街上溜達。蜀國夏季十分悶熱，絲綢衣服在當時很流行，可是由於其紡織工藝十分複雜，絲綢的價格過於昂貴，普通人是穿不起的。

可卓家的高級別管理人員在夏天都身著凌羅綢緞。四川當時專門出了一種紡織技藝，稱為蜀錦。一匹錦從繅絲起要經過20個工序。卓家開著織錦坊，傳說蜀地有80％以上的絲綢都出自卓家。當時的富人在家中儲有深井，吃西瓜時先將西瓜在井中儲藏幾個小時，拿出來再吃。卓家要吃冰鎮西瓜，就在自家後院修建了長100米寬30米的冰井，相當於一個游泳池，夏季每日午後，卓家上下每日要消耗一馬車西瓜，西瓜都來自卓家在臨邛的莊園。

這麼說你還是不一定了解卓家多有錢，當時皇上是歷史上有名的明君漢武帝，當時四川的鐵礦鹽礦開採業十分發達，鹽鐵貿易遍及雲南貴州陝西等地，銀兩在當時的貿易中必須派馬車和牛車來運，文帝時使用的大刀幣由於體積龐大面值過小，已不適合大宗貿易使用。由此天子悄悄允許西南地區的一些富商自行鑄錢，卓王孫就在這富商之列。就是說，國家專營的貨幣，卓家可以自己發行，其性質類似於卓家自己開家銀行。看看歷經歲月洗禮後銀行今天的狀況你就知道，卓家如果缺錢，可以自己印，當然前提是要遵循遊戲規則。

這天，17歲的卓文君在鋪著蜀錦，雕著五彩金花的床上醒來。窗外春花怒放，她卻高興不起來，不但高興不起來，簡直已陷入重度抑鬱症中。

卓王孫育有兩子一女。兩子由於寂寂無名加之當時商賈低調，從來不為自己寫個傳什麼的，其名今天已不可考，為了識別，稱為卓大和卓二。卓文君少年時和哥哥們一起進私塾，熟讀四書五經之外，還看了許多雜書，枚乘鄒陽班固也有耳聞，知道了知識。而且她從小喜歡彈琴，吟詠歌賦。卓王孫雖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徳，可這個小女兒聰敏可人，給他帶來很多歡樂，他便由著她，給她買琴，買譜，請老師。文君長到十三四歲，眉若遠山，目如秋杏，膚若凝脂，臉呈芙蓉之色，是一個健康漂亮的大美女了。

在西漢時期，女子不纏足，男女授受不親之限制自由戀愛之妖孽規則尚未得到執行。文君和丫鬟靈兒經常去自己家的莊園玩，摘犁，掏鳥窩，用泥巴打狗，這些遊戲在沒人的時候都偷偷玩過。見識過山野春風，文君並不嬌弱，但在那個時代，一個女人不驕弱就有嫁不出去的危險。她雖在家跟著母親和奶娘學過刺繡和女紅，奈何一點也不喜歡，只對讀書彈琴情有獨鍾。

十五歲，爹爹卓王孫已為文君訂下一門親事，官府竇家。傳說那竇家公子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卓文君對媒婆的形容詞從來不抱幻想，她已派使女靈兒悄悄打聽過了，竇家公子有過敏性哮喘，每天的春天對他都是一場巨大的折磨。不敢出門不說了，家裡一切花花草草也必須離他遠點，所以他家雖樓台亭榭極為狀麗，近觀和一座孤墳的氛圍差不多。不過因為竇家二伯在京城做官，可以罩著卓家的生意。對於素未謀面的這位夫君，卓文君既不憧憬也不忐忑，她知道這就是生活：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當然私底下也希望嫁個如意郎君。

命運有隻手推動著呢，卓文君不知道，此時有個大她四歲的男人已被安放在不久的將來和她相遇，只為了和她成就一段驚世奇緣。

兩年後，正當卓家和竇家上下忙著籌備這一場命中注定的婚禮時，竇家大公子在一個春夜突然去世了。於是，卓文君還沒過門便成了寡婦。

卓文君的一生，從此時才正式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