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全球化時代來臨,是時候重新思考我們的歷史和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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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社會是一個複雜的生態系統。
社會學研究指出,人類能維持的最大自然團體是150人。只要在150人以下,幾乎不需要有什麼正式紀律,就能靠著人際關係而運作正常。然而,一旦突破了150人的門檻,事情就大不相同。如果是一個師的軍隊,兵數達到萬人,就不能再用帶排的方式來領導了。
那麼,究竟人類是怎麼跨過這個門檻閥值,最後創造出了有數萬居民的城市、有上億人口的帝國?
赫拉利在《人類簡史》中給出的答案是虛構故事的能力。有了這個能力,就算是大批互不相識的人,只要同樣相信某個故事,就能共同合作。在赫拉利看來,無論是現代國家、中世紀的教堂、古老的城市,或者古老的部落,任何大規模人類合作的根基,都在於某種只存在於集體想像中的虛構故事。
當然,這種基於虛構故事的社會組織也是物也是物種。人類社會,本質上也是一個多物種化育的大生態。這個生態不僅有像是河流、樹木和獅子這種實在的物種,也有像是神、國家和企業這種虛構的物種。
而且,比如,依靠多生產出來的食物,加上新的運輸技術,越來越多的人可以住在一起,先形成村落,再形成城鎮,最後成為都市,再由王國或商業網路把它們緊緊相連。同時,糧食盈餘養活了政治、戰爭、藝術和哲學,建起了宮殿、堡壘、紀念碑和廟宇,人類社會變成了一個五彩濱紛的萬花簡。
總之,隨著技術的發展和社會分工的不斷深化,這個社會的組織與物種,顯然也是越來越豐富,這個生態也越來越繁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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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理解人類社會的生態演化?
換個說法,社會是如何可能的?這正是德國社會學家齊美爾的經典之問,他因此而比較關注社會化的過程。這個社會化的過程,顯然與生物有機體比較相似,這正是社會學長期以來的主流信條。比如,帕森斯就非常重視社會整體的動態的均衡秩序,在他看來,研究社會結構就是研究秩序問題。
但是,社會學家往往一談到結構,便立馬落入牛頓的絕對空間,只能在其上機械地疊加功能分析。於是,在這種客觀的結構與能動性的人之間,始終有著難以彌合的內在緊張。
牛頓和他的絕對空間
吉登斯為了彌合這種緊張,力圖把約束和能動同時考慮到結構概念中去,於是便有了所謂的「結構二重性」「我們在受制約中創造了制約我們的世界」。然而,這種看似辯證的折:衷,正說明人們在形構結構時的思維障礙,由於包羅萬象而使結構概念複雜化,淡化了結構概念原來的明確指向——秩序分析。
馬克思顯然對此有著天才的洞察,所以他另闢蹊徑,把「結構」看作「關係總和」,人的本質在其現實性上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
如是,經濟結構是生產關係的總和,社會整體結構則是人們的物質生活關係和精神生活關係的總和;更進一步,又把社會結構視為矛盾關係體,社會結構是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築構成的矛盾關係體,經濟結構則是生產力和生產關係構成的矛盾關係體。這樣一來,馬克思便找到了答案,社會結構變化的動力來源於社會內部的矛盾運動。
顯而易見,馬克思講的所謂的「總和」其實是在講一種「總效應」,與古人講勢能講氣化異曲同工。所謂的矛盾運動,也無非是在講二氣變化,只是這種對立統一的講法比起古人的陽變陰合還是粗陋一些。
當然,關於這一點,大家可參考我們前面關於中國經驗的討論,這是一個更完整的陰陽和合案例。如今,馬克思主義在全球式微,唯中國一枝獨秀,恐與這種思維的同構性不無關係。
然而,正如我們一直在討論的,氣須著於有形之物方不落空。不幸的是,長期以來,馬克思的關係結構論如何著之於物,存在著長期的誤解。
比如,那個著名的階級,撇開政黨不論,其實不過是把經濟結構中同一類處境的人作統計學意義上的歸類所形成的指稱,根本不是社會組織不是赫拉利講的虛構之物,可長期卻莫名其妙地被視為一個社會物種,甚至還搞階級成分。
好比我們今天的互聯網企業非常強調用戶第一,非常重視消費者群體,但這個群體顯然不是一個明晰的社會組織,也不能被消費者協會來代表。所以,階級也好,消費者群體也好,皆不過是五行生剋的那種匹配性力量,而非社會物種。
赫拉利的《人類簡史》對人類社會的物種形成與發展,在現象層面作了非常詳盡的分析和描述。但是,如何理解這種物種演化,無論結構功能主義還是基於社會矛盾的衝突論,顯然皆失之偏頗。究其實,還在於人類社會這個大生態系統自身的複雜性。
這個系統中的生物和環境之間、社會各種群各組織之間,通過能量流動、物質循環和信息傳遞,相互之間通常能自發達到高度適應、協調和統一的狀態。當然,與人身體這個有機體一樣,這種平衡態也常常被打破,腫瘤毒瘤也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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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態是一個時空一體的宇宙結構。
正如上面指出,社會學家談結構,始終不能擺脫便牛頓的絕對空間,故而往往找不著北。所以,我們還是要從我們的古人哪裡去尋求啟迪。
我們的古人喜歡觀象,在他們看來,時間也好,空間也罷,皆不過變化之象,故時空二名,實無從安立,以其同為變化也。所以,古人是從物變意義上理解結構的,所謂結構是一個時間與空間一體的動態之物。
「往古來今謂之宙,四方上下謂之宇」,宇宙這個概念正是描述這個結構的。故不僅物物一太極,也可說物物一宇宙,太極以理言,宇宙以時空結構言。這與愛因斯坦相對論的時空觀顯然非常切合,甚至與超弦理論的十維空間結構也能攝無不盡。
《菜根譚》有云:「簾櫳高敞,看青山綠水吞吐雲煙,識乾坤之自在。」我們的古人觀物變,見得自在與天命,絕無任術御物之意,故能始終保持一個高度開放的視野。
毫無疑問,這個宇宙結構就是我們通常說的生態,通常說的生態系統。其實,一個大生態,比如生物圈,本身就是一個大事物。物物一太極,生態這個大事物因此也就是一個大太極;又理一分殊,這個大太極是理一,其內部的多物種便是分殊了。所以,生態,是一個多物種的結構。
而這個生態結構的運動模型便是五行。五行不是絕對的靜態空間,而是一個時空一體的動態結構模型。我們知道,這個結構內部的五行生剋是一個自足的閉環,但土德博厚,實際上擔負了與外界的交流。所以,這個生態,這個宇宙結構,其實是半開放的。
當然,還有一個關健問題,這個生態為什麼存在,其願景目標是什麼?這就是無數神學家哲學家智者們絞盡腦汁的終極之問,終極關懷了。
總之,這幾個方面便是生態的主要特徵。今人偏好和擅長嚴謹的邏輯分析,那如何用最簡單的邏輯概念來說明這個生態結構呢?毫無疑問,主要有三個點:
1,多物種。生態首先是一個多物種的演化結構。
2,半開放。生態內部有自己的自足的閉環,但同時又有開口與外部交流。
3,和諧。生態不需要其它目標,生態和諧就是最大的理想和目標。
最後,關於終極目標,需要特別補充說明的是,儒家傳統文教認為動靜無端,陰陽無始,故不去追尋上帝之手,而更在意立足當下,各正性命,基於乾道變化,而保合太和,萬國咸寧。故儒家的理想就是這一幅和諧的生態圖景。
4
五行是這個宇宙結構的運動模型。
五行之名最早出於《尚書·洪範》,洪範曰:「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從革,土爰稼穡」。水潤下,滋潤著大地,才能養育萬物,故潤下是打基礎紮根基;火炎上,高昂外向,盡情燒燒,盡情爆發,故炎上是向上發用,建功立業也。
水之陽則是木,水潤下紮下的根基,支撐著木的生長、升發;火之陰則是金,火乃木之生髮,過則易衰,故金有禁制功能,約束木和型塑木的生長、發用。而這一切,這個大生態的萬物化育,顯然需要一個好的土壤,以潤澤四方。
你看,五行其實就是一個大生態的系統模型。而且,洪範言五行,是按照水、火、木、金、土這個順序,是以功能,是以發用來排列的,其實質就是按照一個大生態大系統的體位來講的。
董仲舒後來的講法是木、火、土、金、水,這顯然是從氣化從相變的角度講的。董仲舒的立足點,其核心要訣是一句話:比相生而間相勝。
也就是說,木、火、土、金、水的這個順序是按相生排列的,這叫比相生。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而水又生木,構成一個閉環的相生序列。所謂間相勝,即每間隔一個相剋: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從而便又構成一個相互制約的閉環。
於是,我們看到,五行中所有的「行」都指向系統內其他的「行」,它們之間的相生或相剋關係在五行說中構成了一個網狀結構,一個網狀的運動模型或物變模型。在這個網狀的運動模型中,所有「行」之間的消長、運動都必然對其他的「行」產生影響,而這種影響必然會反作用到本身,構成運動的循環。
這就是大生態系統的物變法則。
為什麼是五?有人曾經用離散數學的方法證明:如果要滿足生克循環的關係,最小的數字是五個。所以,這個五的核心價值在於,在五行說這樣的網狀結構中,能確保任意三個要素之間的關係,都會形成一個穩定的生克制衡的三角結構。
任意點與同自己不相鄰的兩點形成的三角,表示相制的關係。比如,金克木,但是火克制此過程,因為同時木生火,火又能克金。任意一點與自己相鄰的兩點形成的三角,表示相化的關係。如金克木,但是被水所化,因為同時,金生水,水又生木,故這金克的過程,會被水所化。
這兩類三角關係疊加起來,基於相制或相化的關係,構成了一個結構化的運動模型,它們仍然遵守五行的基本原則,但通過導入系統內部的另外一項使相生或相剋關係複雜化了,由機械的單向關係變成受數量和具體情況影響的辯證關係。
這種辯證關係,用現代點的說法是,在一個結構體中,系統內各組成部分之間需要保持一定的比例關係,能量、物質的輸入與輸出在較長時間內趨於匹配,結構和功能處於相對穩定狀態,在受到外來干擾時,能通過自我調節恢復和維持穩定狀態。
也就是說,由金木水火土所代表的運動不是不受條件制約的單向作用,而是在一個網狀結構中發揮作用,它是結構性的,而不是線性的。因此,五行說是一種對宇宙生態的結構性認知模式。對這個結構而言,真正重要的是其功能的轉換,而不是實在論的基礎。
舉個例子,就說中醫吧。
雖說五行說式微已久,但基於五行話語體系的中醫經受住了西醫的強烈衝擊,依然表現出強大的生命力。從起初的全盤排斥中醫,如魯訊認為「中醫不過是一種有意的或無意的騙子」,到後來的實用主義的中西醫並舉,到今天的重新為中醫正名,歷史又經過了一個輪迴。
中醫是什麼?在古人那裡其實一直是很明晰的。
清代的吳瑭,也就是《溫病條辨》的作者對中醫有過一個很好的定義,他說「醫也者,順天之時,測氣之偏,適人之情,體物之理。」但受現代科學的洗禮,受西醫的衝擊,今人恐怕對這種定義是很嗤之以鼻的了。所以,我們今天才面臨著如何為中醫正名的問題。
網上有個民間儒醫叫傅路江的很火,他是純粹的傳統中醫家傳,他根據他自己的經驗和理解,給中醫下的一個定義是:中醫就是中國人關於人的生命的生長、發育、超越和升華的一門大學問。因此,你看,中醫關注的是生命的健康成長,是一個關於生命的大系統大生態。
所以,中醫說到底是個人體生態學。
在人體這大生態系統中,一旦五行這種相互生成和相互制約的結構被破壞,整體的平衡就會出現問題,你於是就會生病了。蓋五行之中,有生有化有制有克,如無承製而亢極則為害,有制克則生化矣。
也就是說,由於相制與相化關係的存在,無論是相生還是相剋,都不能僅僅考慮「行」的性質,還要考慮相互之間的量的關係。在五行關係網路中,如果力量匹配合適則整個體系運轉正常,任何一行如果力量過於強大都會導致整體平衡失調。
這個道理,在《黃帝內經》說得很是明白,此處就不再贅述了,否則有搬門弄斧之嫌。
當然,需要特別指出的是,五行說是從整全的視角來把握生態,來理解物變的,故它往往需要以對事物的客觀認知為基礎,在指鹿為馬的情形下談生克相變那是扯淡。故五行與科學不是衝突的,奠定在科學基礎之上,才能更好地談五行談生態。
所以,該看西醫還得看,別說我沒告訴你。西醫雖說常常頭痛醫頭,但卻有很堅實的科學支撐。我猜想,未來的新中醫,必是依託於西醫的科學基礎,對人體的大生態進行重新認知,中醫五行說也會得到新的重構和發展。我們試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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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社會就是基於五常的生態演化。
二千多年前,董仲舒就系統地把陰陽五行用在政治社會領域,他的復古改制也很成功,後來帝制時代的整個典章制度皆肇始於此。為什麼中國歷史上的治理秩序長期居於世界之巔,董仲舒顯然功不可沒。我很佩服董子的是他那句「屈民伸君,屈君伸天」的話,就這句話其實就已經蓋過了西人所有的政治神學與政治哲學。
把五行用在政治社會領域,就是我們熟知的仁義禮智信這五常了。經過長期的實踐與探索,五常說在朱子哪裡已經相當成熟和穩定了。朱熹在《論語或問》中說:
「蓋木神曰仁,則愛之理也,而其發為惻隱;火神曰禮,則敬之理也,而其發為恭敬;金神曰義,則宜之理也,而其發為羞惡;水神曰智,則別之理也,而其發為是非;土神曰信,則實有之理也,而其發為忠信。」
就是說,人類社會這個大生態系統,木代表物種演化,萬物生生,便是仁;火代表發用,是社會之德業,是生態之良序,故是禮;金代表禁制,要抑制毒瘤,清潔生態,提供適宜的環境,故是義,義者宜也;水代表滋潤,要別是非,打好基礎,故是智,智者樂水也;土是生態的大背景大舞台,為萬物化育提供真實不虛的養分,中庸謂至誠無息,誠者信也。
我們先來說土。董仲舒說,土居中央,為之天潤。對於人類而言,土是天之潤澤,是上天給人類提供的生存空間或生存場所。
顯而易見,這個土首先是指地球的生物圈。所謂生物圈,包括目前自然存在的任何生命形態的地球外層,及其大氣層自下而上的環境,從棲息著最原始的生命形態的大洋海底向上延伸到平流層,大約有64.4千米。
我們知道,在這個狹窄的區域,地球上的生物進程和地質進程以一種複雜的形式不斷相互影響,正是這個生物圈決定了這個星球上的生命進化之路,是一個「綜合的生活和生命支持系統」。
儘管今天,人類的足跡已經可以跨出地球,伸向浩瀚的太空,但對於生命進化而言,這還只是偶然事件。
最近,互聯網創投圈在熱炒埃隆·馬斯克,我們前面也舉他的例子談第一性原理,這哥們還有個瘋狂的火星殖民計劃,他的目標是用宇宙飛船每次攜帶200位乘客前去火星,旅行的時間將會在80天左右。通過大概20-50次的火星運輸,能在火星上建立完全自給自足的城市。預計40-100年後,也許會有100萬個人類在火星上生存繁衍。
這個宏偉的目標,初聽起來總覺得很扯。但埃隆·馬斯克可不管你信不信,擼起袖子就先幹起來了。埃隆·馬斯克還給自己拉了一張時間表,在本世紀20年代的後半段,將人類送上火星。
如果我們跟進這個狂人的思路,發現埃隆·馬斯克就是把一個天方夜譚般的技術難題和資本難題,拆解成了一系列非常具體的技術問題。如此一來,火星殖民這事好像靠譜了很多。這就是埃隆·馬斯克厲害的地方,他做特斯拉汽車,做超級高鐵,包括做腦機互聯,就是把人腦和計算機連起來的技術。
這些革新性的技術,每一個聽起來都特別的科幻。但是,只要你深入去了解,就會發現,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遙不可及。只要拆成具體的步驟,一點一點地想辦法,還是有實現的可能的。
我們祝願埃隆·馬斯克成功。到那時,我們人類的生存空間就不僅僅是地球的生物圈了,同時還包括火星上的生態圈,以及連接這二個圈層的通道裝置。這一切,皆是五行之土。
土德博厚。故董仲舒又說,土者,天之股肱也。你看,五行之中沒有天,因為天貫於地,天是土背後的支撐。就直觀的現象而言,天不可見,能見的皆屬土。五行之中,土代表天,其德茂美,不可名以一時之事,故五行而四時者,土兼之也。因此,金木水火雖各職,不因土,方不立,土者,五行之主也。
換句話說,土代表整個背景性的生態系統,金木水火不過是這個生態系統內部的基本運動脈絡。
當然,這個自然的生物圈,這個土,對於動物而言,是個自足的體系。但人得其靈秀,土德之行,莫貴於忠。這話的意思,就是說,對於人類而言,土德更重要的是忠,是誠,是信。因此,對於人類社會,如何構建誠信體系,乃是土德最重要之職份。
赫拉利的《人類簡史》第三部分專講人類的融合統一。在赫拉利看來,農業革命之後,人類社會規模變得更大、更複雜,如何讓數百萬計的陌生人能遵照著文化這種人造而非天生的直覺,合作無間,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課題。因為整個地球並不是我們通常認為的是一個單位,在歷史上的大多數時間,地球其實像是星系,各個人類文明各自構成不同的世界。
然而,就在公元前的1000年間,出現了三種有可能達到全球一家概念的秩序,相信這些秩序,就有可能相信全球的人類都「在一起」,都由同一套規則管轄,讓所有人類都成了「我們」(至少有這個可能),「他們」也就不復存在。
這三種全球秩序,首先第一種是經濟上的貨幣秩序,第二種是政治上的帝國秩序,而第三種則是宗教上的全球性宗教,像是佛教、基督教和伊斯蘭教。
第一種貨幣秩序,也就是金錢。儘管我們通常總覺得談錢有點俗氣,但正如赫拉利指出的,金錢就是一種相互信任的系統,而且還不是隨隨便便的某種系統:金錢正是有史以來最普遍也最有效的互信系統。金錢制度有兩大原則:萬物可換和萬眾相信。
就是因為這兩大原則,讓數百萬的陌生人能夠合作各種貿易和產業。當然,這也是把雙刃劍,我們用金錢來促進與陌生人的合作,但又害怕這會破壞人類的價值和親密的關係。在金錢這種信任的背後,有著非常複雜而長期的政治、社會和經濟網路。
第二種帝國秩序,這是一種政治秩序,其基本特徵是文化多元性和疆界靈活性。正是這兩項特徵,讓帝國能夠在單一的政治架構下納入多元的族群與生態區,讓越來越多人類與整個地球逐漸融合為一。
這裡顯然有一種「為所有人類福祉而努力」的王道理想,中國傳統謂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也就是說,人間的種種政治權威都來自「天」,如果君主沒得到「天命」,別說是天下,就連統治一個城的權力也沒有,而如果統治者享有天命,就該有義務將正義與和諧傳到整個世界。
當然,要建立和維繫帝國,確實通常有慘烈的屠殺,比如成吉思汗的蒙古鐵蹄,帝國正是造成民族多樣性大幅減少的主因之一。
第三種全球性宗教,我們今天常常認為宗教造成的是歧視、爭端、分裂,但在金錢和帝國之外,宗教正是第三種讓人類統一的力量。在歷史上,宗教的重要性就在於讓社會脆弱的組織架構有了超人類的合法性。有了宗教之後,就能說法律並不只是人類自己的設計和想像,而是來自一種絕對的神聖最高權柄。這樣一來,至少某些基本的法則便不容動搖,從而確保社會穩定。
可以看出,商業、帝國和全球性的宗教,這三個社會物種之所以被逐步構建出來,乃在於夯實那個自然的生物圈,提供普遍的誠信體系,為人類福祉,為萬物化育,提供背景支撐,也就是文化支撐。故文化屬土,自然環境+文化,這個大背景大舞台,便是董仲舒說的為天之潤。
古人常雲,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即此之謂也。人類因此而不再停留在「基因演化」這條總是堵車的道路上,人類開啟了一條採用「文化演化」的快速道路。雖說這個過程並不是完全直線發展、一帆風順,但縱觀大局,這是人類歷史無法避免的結果。
前已指出,土代表整個背景性的生態系統,而人類社會的這個土便是自然環境+文化。當然,就社會或文明角度而言,這二者是無縫合一的,比如我們經常討論的農耕文化與游牧文化。
再比如,我們通常不是簡單地討論地理,而是更關注人文地理,這都是在探討人類社會這個大生態的五行之土,五常之信。這個土或信討論清楚了,人類社會這個生態內部的金木水火等基本運動脈絡,也就容易討論了。
這就是基於五常的人類社會生態圖。其中,人的成長是木是仁,故大凡部落、家庭、宗族,以及餐館、酒店、渡假村,以及電影院、話劇院、詩會、票友會,傳統的婚禮、喪亂、祭祀,等等,等等,凡是直接服務於人的成長與生活的私人或公共空間,這類組織或虛構之物,皆屬木屬仁。
而儒家傳統講的經世濟民,士農工商,即今天講的農場、工廠、企業,各類經濟組織、社會組織、政府衙門,擔負著建功立業、開物成務的職分,便是火是禮。所以,你看,所謂的階級,不過是士農工商當中的一種比例結構,它不是社會組織不是虛構之物,而是五行生剋中的力量匹配。
國家法律機構,如公安、司法、檢察院、法院、監獄,各種監督機構,如證監會、銀監會、保監會,各種仲裁機構,各種自律協會,傳統上的鄉規民約,皆行禁制、清潔之職份,屬金屬義。而各種財產保護制度,教育制度,皆在潤下,皆在為個人的成長與幸福提供滋養,故屬水屬智。
當然,這只是示意性列舉。而且,我們現實生活中的一個組織或虛構之物往往是各種職份交叉的,比如證監會是監督機構屬金,但如果其主動作為構建良好的證券秩序,則便屬火了。
過去我們通常都要求政府做守夜人,屬金,但正如張五常提出的縣際競爭,政府主動作為,這便屬火了。總之,要立足於生態的全局,立足於實際的動態的運行,來分析五行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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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全球化時代,需要重新思考我們的歷史和未來。
舉個例子,為什麼民主制的印度其發展明顯落後於中國?福山的答案是說,不是民主制度不好,而是印度在歷史上一直是強社會、弱國家,強問責、弱治理,國家沒有能力搞現代化,光有民主是沒有用的。也就是說,民主、法制與國家建構之間,有個五行生剋的關係。
英國的經驗表明,《大憲章》在英國的意義,恰恰是以王權為中心,通過議會合作與對王權的支持,不斷打造英國的國家能力,英國的民主制度和法治,是在這個基礎發展起來的,是結果而不是原因。
民主、法制與國家建構這三位一體是物,現代化的氣化流行是氣。英國成功的經驗,是通過國家建構的能力來培育和促成民主與法治,這三者的相生便是五行質具於地,最終形成一個現代化的氣化流行。
而印度,由於對國家構建能力可能促成專制與獨裁有普遍的擔憂,故直接嫁接民主與法治制度,導致國家建構能力不足,從而物物相剋、氣稟凝滯,五行無法質具於地,現代化的氣化流行因此無法出現。
總之,五行說是一個大生態的系統模型,它重點關注的是這個生態整體的平衡,是這個生態整體的良性的化育。我們看五行說的命運,大凡立足於生態演化,五行說便有強大的生命力。
歷史上,撇開傳統武學不論,五行說影響最大的領域便是醫學和政治了。中醫且不必說,董仲舒基於陰陽五說的政治哲學也無疑是非常成功的。只可惜,五行說在後來的政治領域越來越變成了一種簡單的比附,如史書中比比皆是的禨祥符應,喪失了五行本來具有的辯證關係,成為胡適所說的宗教迷信,導致了五行說的式微。
因此,我們看王夫之的《讀通鑒論》,其分析歷代成敗興亡,盛衰得失,臧否人物,更多的是基於「勢之順者,即理之當然者矣」的視角。這種「理勢合一」、「理因乎勢」的視角,毫無疑問是一種理氣論的視角,一種陰陽氣化的視角,類似今人所謂的政治哲學層面的考察。董仲舒那種基於五行說的,更具現實性的社會與政治角度的深度分析,後世已不復見矣。
如今華夏復興,一陽來複,基於中華傳統,重新思考我們的歷史和未來,重構新全球化的話語體系,是時候了。
作者簡介
陳緒平,男,字子茂,號爾雅台,西曆1969年生,湖北陽新人。長期從業於互聯網科技界,曾任阿里巴巴資深架構師,現任某上市公司高管。
原文標題:新全球化時代來臨,是時候重新思考我們的歷史和未來了
來源於微信公眾號:謀局力
作者:子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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