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端木賜字子貢啊

小時候不喜歡《論語》

覺得那是「吃人的禮教」

大三那年讀了中華書局的《論語譯註》

從此便愛不釋手

譯註原本倒是讀得不多

有些內容的確與時代格格不入了

還是摘抄讀得多些

閑來無事讀一讀溫故知新

心情煩躁讀一讀平復心神

就是喜歡

對我這種業餘又不求甚解的讀者來說

原本對子貢是沒什麼印象的

只覺得是孔子門下的甲乙丙丁

倒是對顏回和賜（端木賜）印象比較深刻

記得顏回呢，是因為孔子老是誇他

記得端木賜呢，是因為孔子拿他和顏回作對比

原文是這樣寫的：

「回也其庶乎，屢空。賜不受命，而貨殖焉，億則屢中。」

就是說，顏回很賢德但窮的叮噹響，端木賜不安本分投機倒把倒總是成功

說不上什麼原因

對端木賜印象不好

今天倒是極其偶然的機會意識到

端木賜，字子貢

原來他們倆是一個人啊

於是我又翻了翻論語摘抄

摘抄里頗多我甚是喜歡的話

竟都和子貢有關係

這也不得不讓我重新審視了「投機倒把的端木賜」在我心中的形象

反倒成了我極其喜歡的人

摘抄里的這些話和聽來的故事大概可以分為兩類

一類是子貢直接說出口的

另一類是子貢提問孔子答的

雖第二類並非源自子貢的智慧

但我默認這是子貢直接接受到的諄諄教誨

便直接去構建他的人物形象去了

子貢曰：「貧而無諂，富而無嬌，何如？」

子曰：「可也，未若貧而樂(道)，富而好禮者也。」

不諂媚，不嬌縱

原本便是道德底線

貧而樂道，富而好禮

倒是極佳的人生態度或是個人修為

子貢問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

子貢曰：「必不得已而去，於斯三者何先？」

子曰：「去兵。」

子貢曰：「必不得已而去，於斯二者何先？」

子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

這裡的「信」不是誠信、信用，而是指民眾的信心

不知道為何

只覺得這話說得壯美，說得蕩氣迴腸

子貢問曰：「鄉人皆好之，何如？」

子曰：「未可也。」

「鄉人皆惡之，何如？」

子曰：「未可也。不如鄉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惡之。」

我不想把每句值得細品的話講成大道理

這話或許是有唯物辯證精神在裡面的

子貢曰：「管仲非仁者與？桓公殺公子糾，不能死，又相之。」

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諸侯，一匡天下，民到於今受其賜。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衽矣。豈若匹夫匹婦之為諒也，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也。」

常言道一臣不事二主，這是臣子應盡的忠

而桓公殺了公子糾，管仲反而投靠了桓公，子貢覺得這事兒蹊蹺

孔子答疑解惑，說是這也得看情況，管仲定國安邦，要不是管仲，恐怕百姓都被未開化的族群統治著。管仲不是一般百姓可以比的，這種形勢下，難道要管仲默默死在山溝溝里嗎？

這話有兩點特別打動我

一是孔子是個講道理的人，這個時候的儒家思想和後來維護封建統治的儒家思想千差萬別

二是在仁義禮智信之外，仁人君子也要有點兒野性，敢冒天下之不韙

怎麼解釋這裡說的天下之不韙呢？

《論語》里有這麼一句話

「君子之於天下也，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四聲）。」

對於天下的事，沒有應該怎麼干，也沒有不應該怎麼干，怎麼合適便怎麼干

這話很美

子貢曰：「紂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惡居下流，天下之惡皆歸焉。」

商紂的壞不像現在說的那麼誇張，所以君子憎恨位居下流，一旦如此壞名聲都會集中在他身上。

這話我覺得越品越妙趣橫生。

有人問子貢，說是君子注重內在，何必重視外在呢？

子貢曰：「文猶質也，質猶文也。虎豹之鞟猶犬羊之鞟。」

文質是相輔相成的，去了毛的虎皮豹皮便和狗皮羊皮無異了

這話倒是點醒了我

接受的教育一貫是「不要徒有其表」

所以這麼多年來下意識的總是認為「外在不重要」

然而事實上應當是「內在很重要，外在也很重要」

所以追求漂漂亮亮的

不丟人

相反，還讓我覺得頗有幾分心氣兒

有人說子貢賢於孔子

子貢說「譬之宮牆，賜之牆也及肩，窺見室家之好。夫子之牆數仞，不得其門而入，不見宗廟之美，百官之富。得其門者或寡矣。夫子之雲，不亦宜乎！」

通俗點兒講，子貢說自己的學問淺顯易懂，而孔子的學問博大精深，並非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拋開這漂亮的比喻，尊師重道的品性

這話本身就也很值得細細品味

說到這裡，想寫下的摘抄便沒有了

關於自由、關於朋友、關於過猶不及等等

本兒里還有

這裡不再陳述

那些略顯直接而缺乏嚼勁

最後想再講兩則故事

想必大家也聽過

某國有個規矩，百姓花錢把本國流落在其他國家的人贖回來，這錢可以找國庫報銷。有次子貢也這麼幹了，硬是固執己見，堅持由自己出這筆錢。孔子見了跟他說：你收下國庫的錢並無礙於你的品格，相反，如果你執意自己出錢，以後其他百姓會覺得找國庫報銷是有損品德的事，然而並非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有足夠的經濟實力，那麼可能大家對贖回淪落在外的人就不會那麼積極了。

孔子死後，眾弟子按規矩守喪三年，三年期滿，眾弟子離去，獨獨子貢跪著不走。旁人跟他講：守三年就夠了，你經濟實力好不在乎，可其他弟子還要種田養家，你不走，會讓其他人顯得尷尬。這次子貢倒很是執拗，說是：三年他們覺得夠了便夠了，老師對我的教誨，我要守喪六年才夠。

裡面的道理，子貢的品性權且留給各位自己解讀

故事終究是故事

不必太較真兒

子貢除了會「投機倒把」做生意

有「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之風」

在政治方面也頗有建樹

曾在兩國任相，且有「存魯，亂齊，破吳，強晉而霸越」之事迹

再回到文初對比顏回和子貢的那句話

什麼才是安天分和不安天分呢？

或許顏回是「修身養性，陶冶情操」的傑出人物

而子貢屬於「經邦治世，出將入相」的那類人

顏回固然高尚

但子貢卻顯得形象豐滿，更有魅力

不是專業的學者，文章肯定疏漏處頗多

只是借著「端木賜字子貢」這個機會

想跟大家聊聊論語里我喜歡的內容

感興趣的話我還是希望各位能親自讀一讀

是部充滿智慧但也需去粗取精合理把握的書

另外

文章標註處均來源於百度百科

感謝各位的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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