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能自由卸載APP 背後有他打輸的官司

2015年10月底，深圳市消委會對外公布，全省22家市、區消委會聯名上書工信部，要求手機預置應用軟體應允許消費者自由卸載。從本月起，根據國家工信部規定，平板電腦等移動智能終端的應用軟體必須可卸載。簡單地說，今後手機再也不用被綁定除基本功能外的應用軟體，實現了自由。這個問題曾在輿論上爭論得沸沸揚揚，在手機被解綁的背後，是很多人為之付出的努力，還有一起輸了的官司。

2014年深圳發生了全國自由卸載手機軟體第一案，市民姚女士通過法律途徑，要求蘋果公司就不能自由卸載預裝軟體問題在全國性媒體上公開賠禮道歉。

張興彬就是該案的代理律師。「每個律師都不想打輸（官司），但這種輸卻不怕多來幾次。因為現在看來我們是輸了官司，但卻是贏了結果。這就是我們這起公益訴訟的目的。」這是時隔3年後，張興彬談起那一場敗訴的第一反應。

而深圳律師張興彬最終憑一紙訴狀，讓所有手機APP變成了可卸載軟體。

有夢想的律師：創辦法援平台支持公益訴訟

張興彬今年36歲，在深圳執業已經超過10年。他是一名律師，也是一名作家，寫過好幾本法律方面的暢銷書。

昨日，記者在福田法院門口見到張興彬律師時，他正為另外一個公益案件立案而奔波。提起3年前那一場打輸了的官司，張興彬非常感慨，他一邊在手機里翻看工信部新規的具體內容，一邊欣慰說：「現在看來我們是輸了官司，但卻是贏了結果。這就是我們這起公益訴訟的目的。」

說起公益訴訟，張興彬說：「我的職業就是一個普通律師，不敢說是專門的公益律師，因為離財務自由還有一段距離嘛。但我覺得每個律師都有一個法治的夢，看見社會上一些不公平的現象一些陰暗面，總想通過法律的手段，予以糾正。」

張興彬告訴記者，讓自己開始走向公益訴訟，是十年前的一件事。當時張興彬以個人名義向深圳市工商局提出建議，要求根據國務院《政府信息公開條例》之規定，取消在工作及履行職責過程中收集掌握的企業基本信息查詢費一事，經深圳市物價部門介入及媒體報道後，深圳市在全國率先實行在網上免費查詢企業基本信息。「這事讓我認識到，通過法律的途徑，通過我們法律工作者的努力，是可以一點一滴地讓我們的社會變得更美好的。」

幾年前，張興彬還代理過深圳市民起訴金龍魚轉基因食用油標識案，他認為轉基因食品都應仿照香煙標識「吸煙有害健康」一樣，進行標註。事後，在食用油產品標識上註明是否為轉基因糧食成為業內行規。

為了讓更多的律師同袍能安心參與公益訴訟，張興彬還曾經在我國已故著名慈善家余彭年先生的支持下，創辦過一個法律援助平台，積極支持公益訴訟。

有勇氣的訴訟：狀告蘋果要求重新設計系統

狀告蘋果手機預裝軟體侵權，是張興彬2014年代理的一場公益訴訟。

回想起當初的情形，張興彬告訴記者，2014年央視曝光了蘋果手機記錄用戶私密信息問題，引起了人們對自己手機信息安全的重視。深圳市民姚女士不滿iPhone手機上預裝軟體的不便，在法律援助論壇上，聯繫上了張興彬。兩人經過討論，認為可以把這個問題訴諸法律，引起社會輿論的更多關注。於是他們一紙訴狀把蘋果公司告上了福田法院，時間是2014年7月，原告姚女士，代理律師張興彬，被告是蘋果公司在中國大陸地區的總經銷商和深圳的兩家零售商。

他們的訴求是，蘋果公司為用戶能自由卸載預裝軟體而重新設計手機系統功能，並且就不能自由卸載預裝軟體，在全國性媒體上公開賠禮道歉。

　有爭議的官司：網友有贊有彈 原告遭遇譏諷

張興彬說，當時這個案件經媒體報道後，就是有贊有彈。當時不少網友跟帖留言對姚女士甚是譏諷，認為起訴蘋果手機不可能勝訴、就是個人找不自在、想出名想瘋了等，給姚女士造成了很大壓力，以致她不願意就此案接受任何媒體採訪。後來幾次開庭，姚女士都沒有出面，由張興彬全權代理。

張興彬說，「雖然這個案件標的很小，不值一提，但是這個案件也可以說很大，因為此案關係到我們每一位手機用戶。」於是，張興彬和他的團隊收集了大量的新聞報道類證據，如《美國全球監聽行動記錄》《公職人員應禁用蘋果手機》《我的手機誰作主》等，主要是用於證明涉案手機的不安全性，以及可能被美國政府用於搜集掌握中國公民個人信息的問題。

另一邊，面對訴訟，蘋果公司積極應訴，準備了140多頁的證據材料在法庭上進行答辯。蘋果公司稱預裝軟體是為了方便用戶，不能自由卸載是為了防止用戶誤刪後造成不便，這些預裝軟體並沒有強制要求用戶使用，所以並沒有侵犯用戶的自由選擇權。而在安全漏洞方面，並沒有證據證明蘋果手機系統存在監控及竊取用戶私密信息的功能。

經過審理，一審法院以及後來二審的深圳中級人民法院都駁回了原告方的訴求。

兩審均敗的小官司 引發社會的大關注

雖然張興彬他們敗訴了，但隨著該案經本報等諸多媒體的報道，卻是引起了大量的社會關注。2015年10月底，深圳市消委會對外公布，已攜手全省22家市、區消委會聯名上書工信部，要求手機預置應用軟體應允許消費者自由卸載。

去年年底，工信部公布，從今年7月1日開始，《移動智能終端應用軟體預置和分發管理暫行規定》將正式實施，根據該規定，生產企業和互聯網信息服務提供者應確保除基本功能軟體外的移動智能終端應用軟體可卸載。在不影響移動智能終端安全使用的情況下，附屬於該軟體的資源文件、配置文件和用戶數據文件等也應能夠被方便卸載。

這，正是張興彬當時最想要的結果。

文/廣州日報全媒體記者王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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