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長壽變成一宗生意

【念念有餘】

我們還是要更相信醫療，相信醫生和科學的作用。

余勝良

近日看到一篇文章，意思是全國各地，包括新疆阿克蘇溫宿縣、湖北「梁子島」，廣西巴馬縣的所謂長壽都是偽造的。

這就解釋了我長久以來的一個疑問，我一直不解為何窮鄉僻壤竟能壽星頻出，按道理而言，應該是醫療條件越好的地方人們越長壽，什麼養生啊，什麼地理環境啊，起的作用並不大。

單位附近就有一個飯店，裡面的食物就來自長壽之鄉，還有一個礦泉水乾脆是以長壽之鄉命名。這生意可真是不小。

長久以來的印象是多麼靠不住，比如新疆和長壽聯繫在一起後，學者何炳濟參與抽查了阿克蘇市、溫宿縣上報的9位百歲老人，他們最大的140歲，最小的103歲，平均年齡109.3歲。調查後發現，9位老人都未達到百歲，真實平均年齡在85.1歲左右，那位140歲老人其實為89歲。

其實活到90歲是很常見的，我們村也有人活到90歲，去世時整個村子裡的人都為他長壽而開心，活的時間長，是令人覺得自豪的事情，連我們也與有榮焉。從我們老家一個縣找出90歲以上的老人，估計上百個都不止。

但是要是活到一百歲就少見了，因為人的壽命是有極限的，醫療條件好的革命元老，享年80多歲人們覺得去世有點早，90多歲覺得正常，活到100歲就稀罕了。

要是批量達到100歲以上，那可就是神奇現象了。在巴馬縣的官方宣傳中，被稱為「中國最年長壽星」的巴馬老人羅美珍，1885年出生，2013年去世，活了128歲。按照羅美珍的年齡，她是在61歲生下的兒子。

史記和聖經中，均有古人活到數百歲的記錄，這些發生在遠古時代，有文字記錄的歷史後，人的壽命就正常化了，但還有一些人活成了人瑞，都是作為獵奇的記錄。

沒有知識普及的時代，可能會不知道確切的出生日期，從而混淆年齡，這也是正常情況。那些名人的年齡不大可能造假，他們儘管享有最好的資源，在種種記載與傳聞中常常「活不過」鄉野老叟，原因之一是鄉野老叟的年齡常被造假誇大。

造假當然是有動力的，巴盤屯所在的巴馬縣，人口約30萬，自「世界長壽之鄉」的說法廣為人知後，不斷發展以養生、保健為核心的特色旅遊。2015年全縣接待遊客338.22萬人次，旅遊總收入36.17億元。每天約有40多名遊客到村中最年長的老人家中拜訪，所送紅包以5元、10元為主，老人每年可收入8―10萬元。

湖北梁子島所謂有14位百歲老人全是當地政府部門吹出，有記者到梁子島調查發現，一位自稱140歲的老人，兒子竟只有50歲，而在派出所的戶籍檔案中，島上沒有一位老人超過100歲。

當地官方也承認這是旅遊炒作，如果說是百歲老人，說一次政府就補助幾百元。

衰老和死亡是自然現象，但強勞動和缺衣少食會加快死亡步伐，所以貧窮地區人們壽命更短，貧窮是長壽的敵人。

在我家鄉，上高中時有人還以炫耀的口氣讓我猜年齡，他六十多歲了看起來還很健康，但現在70多歲的還照樣生龍活虎。

人們更長壽，是因為從艱苦的體力勞動中部分解脫出來，還因為可以吃飽穿暖，有能力享受醫療服務。這就是為什麼生活條件好的地區，人們壽命更長，京滬人均壽命過80，雲南等地卻不到70歲。

人們更富裕和有空閑，對長壽得需求就越高，老人家在朋友圈裡轉發最多的就是養生知識，希望通過吃點什麼，喝點什麼或者養成什麼習慣更為長壽。長壽造假區域的食物和環境都值得追求，於是乎就能產生經濟效益了。

我疑惑的是，人們對造假已經這麼不在意了。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即使是造福鄉里，在長壽上造假也是不可行的，也許有的人會覺得無傷大雅，可是這事兒顯示政府在誠信上有問題，另一方面也會誤導一部分人，讓他們痴迷於養生。我們還是要更相信醫療，相信醫生和科學的作用。

（作者系證券時報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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