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把男孩們灌醉性侵，30年威逼隱瞞，直到BBC找上他們…

天下 07-05

揭黑最在行的BBC Panorama節目，這次的最新紀錄片還沒播出，就讓英媒徹底炸了鍋……

紀錄片叫做《被隱瞞的學員部隊施虐案》（Cadet Abuse Cover-Up），時長40分鐘，播出時間為英國時間7月10日晚上22:45，也就是圈哥今天發稿之後的一小時內。

（圖片截取自BBC iPlayer）

而英媒報道的措辭，就比紀錄片標題更直白，也更觸目驚心……

跟Panorama一家的BBC News：學員部隊性侵醜聞被「刻意視而不見」

衛報：英國國防部承認學員至少曾進行超過350次性侵投訴

英國電訊報：學員部隊性侵案「被勒令受害人不準報警的官員給強壓了下來」

（以上3圖依次截取自BBC News、衛報、英國電訊報）

在Panorama的這部紀錄片中，站出來講述當年被性侵經歷的前學員，被侵犯的時間最早可以追溯到80年代初期，距離首次有人站出來指控教官的2012年，已經有超過30年的距離。

根據BBC整理的數據顯示，包括陸軍、空軍和海軍學員部隊在內，已有363起未成年性侵案在2012-2017的五年間得到上報投訴，其中282起被移交警方處理，目前為止被撤職的教官則有99人。《衛報》報道稱，英國政府已經為此向受害者提供了超過200萬英鎊的賠償。

（圖片截取自BBC News，數據來自英國國防部 MoD & 海洋學會與海軍學員部隊 MSSC）

所以「學員部隊」在英國究竟是怎樣的存在，有這樣「手眼通天」的本事和背景，能在犯下大規模未成年性侵的罪行後，強行將實施掩蓋了超過30年？

這一切，還得從學員部隊本身講起。

什麼是英國「學員部隊」Cadet Forces

在維基百科相關頁面上可以看到，陸軍（Army Cadet Forces）、空軍（Air Cadet Forces）以及海軍（Sea Cadet Forces）三類學員部隊，其中海軍學員部隊成立最早，1856年就已經存在了。

它們都由英國國防部和軍隊共同作為主要贊助方，但不屬於英國軍隊或預備役。部分學員會在離開後加入軍隊，不過這並非強制要求。

BBC報道稱，目前參與三類學員部隊的12至18歲英國青少年，總共有大約13萬人。

（圖片來自衛報）

根據收到未成年性侵投訴最多的陸軍學員部隊官方網站介紹，學員們在這裡將得到「快樂，友誼，行動和冒險」（fun, friendship, action and adventure），參與的活動也將包括攀岩、山地自行車、箭術等等。

聽起來是不是很歡樂？這個介紹頁面沒有提及的是，任何學員部隊的活動中，還有相當大比例的軍隊主題任務。而空軍學員部隊則在官網介紹中明確提到，學員們將接受「對從軍有幫助的訓練」，其中自然包括對教官命令的絕對服從。從這個方面來看，倒是有點像國內的軍訓……

（圖片來自太陽報）

不過真要說起來，還是美國的「童子軍」（scout）機制和英國「學員部隊」更相似。除了各種野外探險求生活動之外，它們的學員和教官都是志願參與其中，並且學員們一旦參與，就會多年內長期在課餘和假期參與訓練活動。

除此之外，英國學員部隊的教官也不完全是正在服役或退役後的軍隊成員，但士兵確實佔到了教官以及行政軍官中的大多數。當然無論他們的背景是什麼，無論從學員部隊的結構設置還是年齡來看，他們在志願參加的孩子們面前，都是絕對的權威。

而30年來學員們的噩夢，就是從這些教官們開始……

BBC鏡頭下講述被性侵經歷

「像個男人一樣承受它。Take it like a man.」

這是Panorama紀錄片中，一位化名Martin的受害者回憶起當年遭遇時說的話。12歲的時候，他加入了伯明翰Tennal Grange的學員基地。正是在這裡，他被一個叫做Brian Leonard的教官「多年內長期虐待並反覆性侵」。

Martin說：「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本該成為什麼樣的人了。」

他在BBC的鏡頭前這樣說道：

「你在訓練中得到的指示就是聽從命令，你被要求尊敬每一位教官，做到他們說的每一件事。而這就包括被迫躺在地上一塊骯髒的被褥上，就那樣躺在那兒，然後……像一個男人一樣承受它。」

「他們就好像一切理所應當一樣，公然做下那些事，就好像一切都活該被視而不見。」

BBC的拍攝人員在伯明翰總共找到了10名願意站出來講述被這名教官性侵的經歷，而這些事件全都發生在上世紀80年代。一名受害者的女朋友曾經揚言要報警，卻被來自學員部隊的高級軍官給強行壓了下來。

至於實施性侵的Brian Leonard？他在1996年就已經去世，逃脫了法律的制裁。

圖右為Brian Leonard。

可他並不是唯一對男孩們動手動腳的人。Panorama節目組在七個月時間裡走訪了伯明翰、格拉斯哥以及赫特福德郡三個地區。越是深入，站出來講述自己經歷的前學員就越多，當年的事實也就不堪入耳。

「我非常清醒地意識到，他在摸我。There was no doubt in my mind that he was touching me.」

另一名勇敢站到BBC鏡頭前的受害人名叫Tony，他在14歲時加入了赫特福德郡的Cheshunt海軍學員部隊，當時才1979年。

Tony在BBC Panorama節目鏡頭前講述當年遭遇。

在一次周末外出活動中，半夜Tony突然醒來，發現他的總教官Alan Waters就坐在他床邊：

「我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已經一絲不掛。我非常慶幸地意識到，他在摸我……真的，不能再清醒了。」

嚇壞了的Tony在回家後堅決不願意再前往學員部隊，並最終把一切都告訴了父母。他們向學員部隊進行了投訴，卻只等來了兩名身穿軍隊制服、全副武裝的教官。他們向Tony的父母承諾，實施性侵的Alan Waters將被從學員部隊中撤職，條件是他們停止投訴，並且不向警方起訴、不向媒體曝光。

Tony的父母同意了。

Alan Waters。（以上4圖均來自BBC News）

結果呢？Panorama發現，Waters卻反而被升職，調任到倫敦北部負責整整10個海軍學員部隊的管理工作！

Waters在學員部隊和軍隊中的同僚里，曾經有人對他的道德品質和行為表示過擔憂。然而當時海軍學員部隊的隊長卻堅稱，Waters遭到的指控都已經通過「徹底調查」被認為「不成立」。

直到2006年，Waters才在印度由於他在當地另外的性侵兒童行為而被判罪。即便如此，在英國本土，他直到今年3月還擔任著英國皇家海軍退休軍官總會榮譽秘書長的職位。

（圖片來自英國電訊報）

「那些畫面直到今天還留在我記憶里揮之不去。Images that have stuck in my mind to this day.」

1988年當時才11歲的Joe加入了位於格拉斯哥的Highlanders陸軍學員部隊。他回憶說，當時的總教官John Fitzpatrick常常「邀請」不同的學員到自己公寓里，灌他們酒喝，讓他們睡前觀看黃色錄像，並在他們酒醉昏睡後實施性侵。

Joe說，那些錄像是他一輩子的陰影：

「他讓我看的錄像，簡直不能更硬核了……那些畫面直到今天還留在我的記憶里揮之不去……如果有任何人讓這種東西接近我的孩子，我會想要殺了他們的。」

Joe能回憶起來自己遭遇的性侵就至少有4次。

而Panorama攝製組發現，在Joe之前就已經有另一名被John Fitzpatrick性侵過的男孩向另一個名叫Gordon的教官投訴。

由於有另兩名學員站出來作為目擊者舉證，憤怒的Gordon直接將此事報向了當地警方，沒想到一番調查的結果竟然是「指控不成立」，而學員部隊的管理層竟然明確表示了對Gordon報警行為的不滿！

根據Gordon回憶，那位John Fitzpatrick，則在回到學員部隊的時候受到了「熱烈歡迎」，繼續做他的總教官。直到去年，在Joe和另外三名受害者的不斷上訴下，Fitzpatrick才被判「猥褻」罪名成立，被判入獄……刑期僅僅兩年。

80年代（左）和2016年被判刑後（右）的John Fitzpatrick。（以上2圖均來自BBC News）

大規模未成年性侵事件在西方為何如此常見

來自伯明翰的BBK律師事務所是最早接手英國學員部隊性侵案上訴的機構之一。來自BBC的律師David McClenaghan專門負責相關案件，他在Panorama紀錄片中對記者這樣說道：

「我一點都不懷疑，這些未成年學員被性侵的案件，和其他一些醜聞是多麼的相似，比如臭名昭著的吉米·薩維爾案，比如美國童子軍性侵案，比如天主教教堂性侵案。」

（圖片來自Charity World）

他說得一點都沒錯，因為這些發生在歐美各國的未成年人被性侵事件，都是如此大規模、受害人如此眾多、施虐者本都是受人尊敬的對象，而由於種種原因都被壓制了太久太久。

比如吉米·薩維爾（Jimmy Savile）一案：他明明是備受尊崇的BBC節目主持人兼DJ，還被女王授予過爵士爵位，卻在死後才被爆出一生中40多年間性侵了超過300人，受害者有參與他節目的兒童，也有他在「慈善活動」中接觸到的醫護人員和病人，至少8名受害者在10歲以下。

吉米·薩維爾（左）和少見的錄像罪證（右）。（圖片來自Daily Star）

天主教教堂性侵，更是從80年代開始到現在，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新的受害者站出來指控曾經被牧師、修女們虐待和性侵，遍布英國、美國、加拿大、墨西哥、比利時、法國、德國、澳大利亞等西方國家。

如果說教堂性侵案和學員部隊性侵案的最大相似處，就在於他們的解決手段：往往是一邊向受害者及其家庭施壓、避免他們報警或向媒體曝光，一邊轉移被指控施虐的嫌疑人，讓他們到另外的教區 / 營地繼續從事之前的工作，沒有任何的處罰。

（圖片來自Pinterest）

和學員部隊高度相似的美國「童子軍」，未成年性侵案高發期也在上個世紀，截至1994年就有2000起報案，受害者沒有站出來的案件更多。正是因為如此，美國才在1988年開始推行性侵犯相關教育工作，向未成年人傳授必要的自我保護意識，避免他們由於太年幼而對自己遭受的性侵犯都懵懵懂懂。

「前童子軍成員起訴摩門教教堂。」（圖片來自CNN）

然而未成年性侵，又怎麼可能是只提高受害者防範意識就有用的？

似乎在西方社會，越是等級明確、制度森嚴的組織結構里，就越容易滋生出把手伸向年幼弱小群體的黑暗。

的確，未成年人的無知以及弱勢地位，給了成年人施暴的土壤。但在學員部隊、童子軍組織和教堂里，本來是壓抑在少部分成年人內心的扭曲慾望，不僅被制度與等級的觀念給徹底放出了良知的牢籠，還在各自的環境里快速「傳染」，培養出了成年人互相串通、互相掩蓋的醜惡氛圍。

他們口口聲聲強調的「尊重」與「秩序」，就這樣成為惡行的借口，多麼諷刺。

（圖片來自國際金融時報）

英國受虐未成年人協會（The 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People Abused in Childhood，簡稱Napac）的首席執行官Gabrielle Shaw表示，Panorama紀錄片中所呈現的站出來指控當年性侵惡徒的人數這麼多，一定程度上說明人們對於維權更加有信心了。

而英國國防部也在紀錄片中對Panorama的記者說，現在相關制度更加完善，任何參與未成年人相關工作的成年人，都必須接受強制性的安全與背景核查，嚴格的信息管理程序，以及定期的安全保障培訓。

希望這些勇敢站出來的受害者，能給更多人勇氣；也希望不會再有更多學員部隊、童子軍組織和教堂這樣的未成年性侵事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