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條件支持你，我的「老女孩」！

最近新片《明月幾時有》上映，我的朋友圈又別刷屏了。好多朋友、前同事都在撐許鞍華。當了那麼多年電影記者，我越接觸越了解越喜歡的導演裡面，許鞍華絕對可以排前三名。至於原因，看下去就知道了……

也是閑聊起來，我才突然發現，她今年竟然已經70歲了。

我完全沒辦法把她和這個數字聯繫起來，要知道在很多採訪過她的人心裡，許鞍華都是個「小女孩」：萬年不變的冬菇頭，清澈的眼神，略有些局促的笑容，和她專屬的直愣愣的表達。

我印象特別深刻，當年《桃姐》參加金馬獎，我在後台採訪她和葉德嫻。她邊喝茶邊認真地問我：「你是什麼星座的？」我跟她說是雙魚座後，她又若有所思地說：「很像，我是雙子」。

但在我問她相不相信星座的時候，她居然又毫不猶豫地說：「不」。而她之前寒暄的那一大堆，只是因為她覺得「大家不是都用這個聊天嗎？所以，我也想試試看。」是不是被萌到？

以前只要提起她，包括現在也是，內文甚至標題總是要提到她至今還蝸居在香港北角一個租來的房子里，用苦大仇深的口吻，烘托一個寫實題材導演的「寫實」生活。

但相比這個點，我更想讓更多的人看到她身上輕盈的、可愛的那一面。她就像一個老女孩，無論時事怎麼變化，拍電影也好，為人處世也好，都保持著一份單純的赤子之心。

性格單純，說話耿直

「我這個人好普通，沒什麼好寫。」

今年正式邁入「古稀之年」的許鞍華，一點都不像個在電影圈裡沉浮了幾十年的人。她身上也沒有所謂的藝術氣質，丟在人堆里就是一個普通人。

許鞍華大部分時間都素麵朝天，出席活動和走紅毯時會稍微塗一點口紅。就只是一點口紅而已，已經讓她有些不自在。穿著更簡單，一身黑衣加上黑框眼鏡，就是她的正裝造型了。

不了解的人以為她走的是酷酷的神秘路線，她卻坦白說自己不懂時尚，老愛穿的一套川久保玲，其實是因為擔心記者嫌棄她過時買的。這是她最喜歡、也是最貴的衣服，是出來見人時為了體面才穿的行頭。

前幾年她開始穿起裙子來，被人問到許鞍華又一五一十作答：「可能是因為我發現年紀大的人在電視上看起來真的很難看，反而更引人注意。我不想人家說我很難看，儘管我並不奢望人家說我好看。」

就像她當年給自己剪一個冬菇頭，因為這樣「顯得年輕、健康」。

雖然遊走在演藝圈，圓滑世故那一套她卻一概不通，無論是私底下還是公開接受採訪，她講話都是REAL耿直。

不僅不會聊天，她還經常把天「聊死」。

有一次在沙龍里，主持人問許鞍華：「你認為一無所有是什麼狀態？」她答：「沒錢了。」「有過嗎？」「有。」「那會兒追求什麼呢？」她拋出兩個字：「有錢。」直愣愣的，不帶一絲猶豫，台下鬨笑。

她並不是在搞笑玩幽默，而是她說話本來就是這麼耿直，直來直往。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連評價起自己的電影來，也不帶一點自戀和護短。別的導演都是誇自己的電影拍得好，她卻一通差評，絲毫不擔心自己的「仕途」。

「《傾城之戀》當然失敗啦，《書劍恩仇錄》很stupid，同時代脫節，《客途秋恨》拍得很粗，風格不夠穩定，《極道追蹤》沒精打采，有氣無力「。

像她這麼不會聊天，在片場怎麼跟演員交流呢，她自創了一個「尬笑大法」：會在片場里大笑，聊天聊到尷尬了，只會用哈哈一笑來帶過。

「為什麼一定要買房子，租房子有什麼不同？」

生活簡單，做減法不做加法

記得之前看過一篇採訪，記者說印象很深的是她一開始就像個小女孩一樣問「我可以抽一支煙嗎？」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許鞍華很開心，抱著靠墊，盤腿坐在酒店並不太舒服的椅子里，一隻別針形狀的耳環在耳畔處晃晃悠悠。

這個別針形狀的耳環是妹妹送給她的，本來有一對，妹妹丟了一隻，知道她喜歡戴單只的，就送給了姐姐。

許鞍華不喜歡打扮，私底下也很少穿名牌，一來是因為不喜歡，二來是因為沒錢。不過，在她眼中，沒錢似乎也不是一件什麼不好的事情。

我在前面已經說到，她至今還跟媽媽一起租房子住，做節目的時候竇文濤還問過她：「許導，聽說您在香港並沒有自己的房子，為什麼？」

許鞍華的反應超棒的，她對主持人會問這個問題表示非常吃驚，說：「為什麼一定要買房子，租房子一樣可以住，買了你也沒有擁有它啊。」

許鞍華對物質生活並沒有什麼要求，她甚至很奇怪為什麼房子是一個人在世界生存的必需品。對於很多帶著同情口吻的採訪，她也耐心地解釋，自己只是不想買房，不必為她的生活感到擔心。

她對生活的要求真的很簡單。偶爾和媽媽在家裡煮飯，更經常的是去附近的粥店或者茶餐廳解決一頓，她最喜歡的下午茶是菠蘿油麵包和絲襪奶茶，最經常使用的交通工具仍是地鐵。

因為坐地鐵，許鞍華還有一個小段子流傳頗廣。2009年，剛剛憑藉《天水圍的日與夜》橫掃香港電影金像獎各類獎項的導演許鞍華，被媒體拍到拎著塑膠袋匆匆忙忙擠地鐵。

許鞍華一直單身，和母親相依為命。許媽媽是個豁達的老婦，一口流利的廣東話。許鞍華自嘲說，兩個老女人互相支持。「媽媽和我的年紀都越來越大，現在她反而返老還童，我變成照顧她的那個人。」

三十多歲的時候，母親也催她結婚，但「慢慢有一天，母親突然跟她說，你不適合結婚。」

「我90%的時間都是在做事、工作，其實是沒別的東西好談了。」

她至今仍保持著那份「很幼稚的愛情觀」：「其實我不太懂愛情這個東西，在愛情方面，我反而不會像對待電影那樣去總結經驗和思考，因為我覺得經過分析和總結的愛情，一定不是愛情……」

對於愛情，她依舊保有懵懂的憧憬，不過說起婚姻，卻有些悲觀「結婚只是一種結構，愛情是從結構中逃逸出來的東西，一種浪漫性的爆發。」

不過，她也是看得很開，她說自己40歲之前一直很怕老，等年紀越來越大，反而覺得沒什麼。

拍攝《桃姐》時，她去敬老院體驗生活，還自我打趣：「就當提前預知自己未來的生活。」

「沒想那麼多，我很幸運可以一直拍自己喜歡的電影」

認定了就坦坦蕩蕩去做

許鞍華是華語電影圈首屈一指的大導演，金像獎、金馬獎拿到手軟（三屆金馬獎最佳導演，五屆金像獎最佳導演）。如此資歷，只要她願意，什麼樣的片子她都可以拍。

可是呢，她一直在拍自己喜歡的電影。不是那些光影炫目的大片，而是有著煙火氣，紮實的普通人故事。

許鞍華說自己拍電影是為了感受生活。《黃金時代》的編劇李檣是這樣形容許鞍華的「永遠帶有學生氣、喜歡追根溯源，並且一直保持著強大的好奇心」。

有一場戲讓他印象頗深。哈爾濱發大水，困在下等旅館的蕭紅趁機逃難撤離，而許鞍華並沒有把鏡頭過多關注在蕭紅身上，而是拍了很多周遭人身處大難中的日常景象，有人在潑水、有人在趕著家養的小豬上木板，一片兵荒馬亂，但也是一片瑣屑生機。

許鞍華拍的很多電影都是「港產」，她卻不敢為此驕傲，說得很很直白「我不是說我就不拍內地題材，不是我不想啊，而是我拍不好啊，《姨媽的後現代生活》不就拍得很差嗎？」

「有缺陷「、「不好」、「差」，是她評述自己作品常用的字眼。連公認是佳作的《女人四十》，她也覺得多處不理想，說只是「找回了一點點信心」。掛在嘴邊的都是「希望這部片子不會讓老闆虧錢吧」。

有人說許鞍華一直在堅守自己的電影夢，甚至不惜過著清苦的生活也不拍商業片。但她自己卻說自己沒有想那麼多，只是幸運地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罷了。

她也不怎麼肯抬高這份「堅持」，「我覺得是大家賦予我太正面的意義了，很多時候不是我堅守，而是我不懂怎麼去拍其他題材的東西。」開玩笑說自己不排斥拍廣告，只是不懂得如何拍「大明星洗頭」那種片子。

以前許鞍華算過命，算命先生說什麼已經不記得了。最搞笑的是，後來這個算命先生自己家裡來了強盜，人沒事，但值錢的東西都被搶光了。許鞍華說如果算命先生那麼準的話，為什麼沒有算到自己被搶呢。

所以她說自己不信命，認定了自己是什麼樣的人、該做什麼樣的事，那就索性認得漂漂亮亮、坦坦蕩蕩。她認定的就是拍電影。

她說年紀越大拍片越自由，因為現在不會有人「誤會」她，「比如我年輕的話，又是一個女性拍電影，他們老說我在追求組裡的男同志，搞得我電話都不敢打。現在過了60歲，沒有人再說這句話，所以我覺得很自由。」

就像這次《明月幾時有》，她專門挑了自己喜歡的帥氣的男演員。男主彭于晏、霍建華，個個都是大帥哥。▼

除了大帥哥，還有周迅這樣的美女～▼

當然， 最重要的是，這是一個讓她興奮不已的題材。就像她為《黃金時代》等了20年，講述香港的大歷史也是她一直想做的那件事。

電影根據真實的歷史事件和人物改編，講述的是香港抗日史上著名的「東江縱隊」的抗戰故事，展現香港淪陷後平凡人的抗爭。

為了拍好這部「香港的大歷史」，她和編劇何冀平花了三年時間籌備，搜集的資料有三米高。

為了呈現四十年代的香港，他們更是專程跑到開平的騎樓取景，整條街道又重新做美工，電影呈現出來，鏡頭所及之處，滿滿的年代感。▼

不過為了關照各位強迫症同學，我就不作太多劇透啦，這部電影現在正在熱映，大家不如自己走進影院，去一看究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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